相聚的時間總是很短暫,一眨眼,已是月上柳梢頭。
沈家大門前的空巷子是另一家府邸的高牆,約有兩三米,淡淡的月光灑在牆體,並不能直接找到地上,在一米寬的巷子間形成一個模糊的陰影。
李子厚的馬車就停在這模模糊糊的院牆間。
為了不引起人的懷疑,李子厚拉著許瑩然走到巷子的盡頭,那里有些許朦朧的月光。剛好讓兩人看得將彼此。
小四和春花,靜靜的守在馬車前,默默的听著許瑩然和李子厚的耳鬢廝磨。
「然然,這此前去薊北路上小心,我讓沈沛派了一員回家休整的大將給你,安全無虞。一路上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旅途勞累,自己前往別生病。」李子厚兩手抵在牆壁上,許瑩然在身前微微揚起頭。
許瑩然踩上李子厚的腳背,將手搭在李子厚的肩上,在他的身後交叉,然後緊緊貼上那溫暖的胸膛。即使如此,她的額頭也只能抵上他的下巴。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不讓你擔心。你做的是大事兒,我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照顧好自己,讓你安心在外拼搏。」也許是即將離別,許瑩然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听到這樣沉悶的聲音,李子厚心中一痛,讓許瑩然留在他身邊的話幾乎就要月兌口而出。但在最後關頭,他還是堪堪忍住。
既然已經走了九十九步,決不能讓事情壞在最後一步上。
不能再說這些了,再說下去,兩個人都不用走了,他會直接把人打包帶走。
李子厚深呼一口氣,決定換一個話題。
在木蘭園,他听了她這段時間以來做過的所有事兒,現在,李子厚不由得生出些也要讓許瑩然參與到他的生活來的想法。
這個念頭一出現,他迫不及待的用下巴摩擦著許瑩然的額頭。緩緩的聲音低沉的說︰「這次出門去了阜城。海械所你知道吧,阜城最重要的就是有海械所。」
怎麼說起這個了?
許瑩然不解的支起腦袋,水光瀲瀲的眸子疑惑的盯著李子厚。
不行,在被她這算勾人的眼楮盯著,他今晚只怕不用回去,直接在這兒就能將人就地正法了。
李子厚借著月光,看清了許瑩然嘴唇上瑩亮的胭脂,他「咕嚕」一聲急躁的吞咽著口水,幾乎忘記了該怎樣呼吸。
強迫自己將目光移向不遠處的一株大樹,沒有了許瑩然時時的誘惑。李子厚頓時輕松了不少。他用著一貫暗啞的聲音回答許瑩然的疑惑。
「大燕之所以能從蠻夷之地。變成今天這樣繁華不輸江南,原因就在海械所,海械所的船隊從阜城的內湖駛到外藩,這才帶了大燕的盛世。而我這次去阜城。除了巡查海械所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讓派人看看能不能從內湖渡到大唐的西北。」
西北!
西北地勢全域圖!
許瑩然被李子厚的話吸引,漸漸忘了離別之苦,她頓時眼楮一亮,驚呼道︰「我知道了!」
隨即便意識到自己這是在暗巷里,于是她趕緊捂住嘴,一臉興奮刻意壓低聲音說︰「原來這就是你偷西北地勢全域圖的目的,大唐的人根本不知道內湖到外藩的情況。你一旦打通內湖西北一線,覺得可以打得大唐措手不及。
對了,我還想起來了,有一年新年時節,整個咸安城寂靜得就像皇帝駕崩了似的。沒有一家人敢大肆張揚。而原因就是——東南海域防御圖遺失了。如果打通了西北道路,在從東南海域進攻……所以,這東南海域防御圖是不是也在你這兒?」
這些想法很早就在許瑩然的腦海里打過轉兒,但她卻從沒有開口問過李子厚,現在既然人家主動說起,她正好可以問個徹底。
說完,許瑩然瞪大眼楮,滿是興奮的望著李子厚。
李子厚回以灼灼的目光。
從一個小小的西北地勢全域圖,不僅猜到了他對西北的計劃,甚至還聯想到了幾年前東南海域防御圖一是,從而竟然牽扯出了他對大唐的作戰計劃。
雖然她猜到的只是鳳毛麟角,可問題的關鍵卻是她知道得也不多!
看來然然,在兵法謀略上,真的很有天分。
李子厚喜難自禁,胸中不由得豪氣萬丈,這就是他的然然,他的女人,他大燕未來的女主人!
「然然,這些都是誰教你的,難道是馮嬤嬤?」李子厚興奮過後不由得有些詫異。
馮嬤嬤哪里會教許瑩然這些,她甚至連自己的身份都一直瞞得死死的。
許瑩然搖搖頭,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這些都是我平時觀察,然後想出來的,哪兒需要人家教啊。」
李子厚聞言,激動的熊寶住許瑩然,聲音里有抑制不住的狂喜,「然然,然然,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他在大燕人眼里是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薊北侯,女人們愛慕她,巴結他,不過都是看中他的身份,看中他能給她們帶來榮譽。
只有然然,然然認識他時,從來不知道他是誰,來自何方,有過什麼成就。她對她一無所知,卻依然相信他,愛慕他。
而且,他的然然,還是那麼的優秀。
這一切讓李子厚覺得不真實,讓他欣喜若狂,不能自已。
「子厚」不就是撿到一些蛛絲馬跡,怎麼看上去,他比她還要高興?
許瑩然輕喚著李子厚,沒有反應。
搖搖手臂,還是沒有反應。
難道是高興傻了?
這個傳聞很搞笑,大名鼎鼎的薊北侯竟然高興得傻掉了,然後,天下太平了,然後故事結束了,然後……
「哈哈……」
許瑩然越想越月兌離軌道,越月兌離軌道便越覺得好笑,最後,陰暗的巷子里傳出銀鈴般的笑聲。
那清脆中帶著綿糯尾音的笑聲打斷了李子厚的思緒,此時,他仿佛也被這幸福的聲音感染,嘴角不由得勾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呵呵……」
于是,繼許瑩然的聲音後,有一個低沉暗啞的聲音從黝黑的小巷子里傳出。
听到這兩個抽風的笑聲,小四嘴角不由得一抽,眉眼狂跳不停。
他家爺,莫不是傻了吧,就是偷偷做了什麼不和諧的事兒,也不至于笑成這副德行吧。
這……真的……真的很二!
春花瞥了一眼小四,對著他那一副無語的表情撇撇嘴。而後,听聞著風帶來的愉悅笑聲,微微的勾起嘴角。
愉快的時間過得特別快,小四抬頭看看天上的月光,子時三刻。
已是深夜,這次,真的該走了,沈家的馬車寅時就要出發。
小四收斂心中看戲的心態,雙手捏在一起,握成一個拳頭,放在嘴邊。
「咕、咕、」突然,一陣夜鶯的聲音從他的嘴邊傳出。
而巷子里,李子厚正抱著許瑩然,享受著這靜靜的時光。听到這聲音,他身子一僵。
分別,終究又要到了嗎?
李子厚哭笑,雙臂猛地一用力,似乎想要將許瑩然嵌進自己的身體里。
許瑩然猛地被抱住,骨頭生疼,她連續不停的拍打著李子厚的雙肩,「怎麼又這麼用力,松點,我,我快出不了氣了!松……」
「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回沈府了。」李子厚的聲音有些許失落。
許瑩然手中的動作僵住,剩下的話也吞回了肚子里。
她埋首在李子厚的胸前,深深的吸了一口他身上特有的體香。
「那我走了,你自己也要小心,帶兵時不要事事都親力親為,你要學會休息,也給屬下們一些發揮的空間嘛。飯也要時時記得吃,別以為可以糊弄我,事後我會向小四一一求證的。還有遷都的事兒我雖然幫不上忙,但也不會拖你後腿。薊北,我在薊北等你。」
許瑩然踮起腳尖,捧著李子厚的臉,一字一句認真的交代著。
李子厚揉揉許瑩然的頭,輕笑著說︰「我知道了,嗦的小東西。」
「那……走了……」
許瑩然猶豫的說著,一步三回頭,雙手不停的沖李子厚揮著。
突然,許瑩然頓住,轉過身箭步流星的跑到李子厚身邊,一把熊抱住那壯碩的腰間。
「我會想你的,子厚,子厚……」許瑩然抬起頭,眼角的水霧在朦朧的月光下如同淒美的迷霧。
然然!
李子厚俯下頭,火熱的嘴唇印上許瑩然柔軟的香唇,靈活的舌尖不停的在她的口中肆意的流竄。
不夠,不夠……
李子厚的內心在咆哮著,他將許瑩然推到身後的高牆上,他粗糲的大手在她身前探尋著。
許瑩然盈盈一握的蠻腰,柔軟的肌膚,在李子厚的手掌下漸漸失去控制。
她渾身都在戰栗著,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地點,她此刻眼中只有他!
「嗯!」許瑩然不由自主的低哼一聲。
「咕、咕、」突然,討厭的催促聲再次傳來。
許瑩然渾身一僵。
小四……小四還在外面,那她豈不是在這里上演活、春、宮!
頓時,許瑩然臉色緋紅,她急忙推開李子厚,胡亂的扯了自己的衣裳,低下頭,結結巴巴的說,「薊……薊北見。」
說完,她急忙的往沈家而去,路遇一旁的春花和小四,她真的是連頭也太不起來。心里幾乎有種被人捉奸在床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