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二率三十余寨人退守到僰王山竹林之中,將這三十多人分為三個小隊,一隊由漆悟樾率領,一隊由烏蠻兄弟率領,另一隊自己親自率領。三支小隊分派已畢,哈二便讓漆悟樾與烏蠻兄弟帶上各自的隊伍,沿壽湖到雙河的山溪,每隔五里伐竹建屋,完全將原本沒有人煙的僰王山控制住。守衛雙河鹽場的官兵也挺誠信,每日申時便將一千斤精鹽送至僰王山竹林邊。哈二隨即派一小隊將精鹽挑回僰寨。下羅、上羅、洛表等寨聞听哈二王打通了鹽道,又派出一支百十人的隊伍,前往僰王山听哈二差遣。如此,不僅鹽道暢通,僰人的實際控地也延伸了上百里。
而率領兩千壯丁前往永寧宣撫司的哈大,在金鵝池與金田寨交界的李子關正好踫上前往僰寨宣旨的汪浩。金鵝池雖是平陽大壩,但四周均是高山,尤其是李子關,山高路險,羊腸小道僅容一人通過。汪浩的巡撫儀仗和暖轎均無法行在這樣的山路上,汪浩只得帶十數個隨從,一步一步地在高山之上艱難行走。川南十月,天氣正是陰霾潮冷最盛的時候。漫天厚厚的雲霧遮掩著大地的一切,雲霧中又不停地飄起細雨,濕了腳下土地,道路愈加難行。汪浩及隨從身穿寬大官服,走起路來拖泥帶水,極為不便。半天時間,汪浩一行不過走出十多里路,恰好到達李子關最高處。汪浩不住埋怨著老天、埋怨著高山、埋怨著朝廷,氣洶洶地罵著、叫著,命令隨行停下休整。
隨行其實也在心里叫苦不迭,只是不敢在汪浩面前表現出來。這時候听汪浩命令停下休整,大家趕緊找一處稍微開闊之地,也不管地下如何潮濕,紛紛月兌下官服,一**坐到地上。汪浩爬山爬得早已汗流浹背,也月兌上官服、摘下頭頂烏紗,胡亂地扔到一旁,坐在地上大呼小叫著吩咐隨從趕緊生火造飯。這李子關山上盡是石頭,柴火極難尋到,隨從們拖著疲憊的身軀,四下到石頭間砍些半人高的灌木。但是,即使是這樣的灌木,也為數不多,隨從們只好去更遠的地方砍柴。汪浩一個人坐在休整的地方,四周的霧團團將他圍住,周圍好像一個人也沒有,他心里有些害怕,正要招呼隨從,數十個端著標槍的人如從天而降一般陡然出現在雲霧之中。
「你們是什麼人?想干什麼?」汪浩雖處于極度的恐懼之中,但仍不失其朝廷封疆大吏的威嚴。圍著他的那些人卻並不懼怕汪浩的呵斥,他們上前一步,縮小包圍圈,將標槍對準地上的汪浩,黑亮的槍尖閃著死亡的恐怖之光。「我是巡撫汪浩,前往山都掌宣旨。你們收起武器來,我免了你們的犯上之罪。」汪浩見呵斥不住這些人,便緩和了口氣說。這些人果然收起了標槍,但沒有散開去的意思。「你果真是巡撫汪大人?」雲霧中突然響起一個男人洪亮的聲音,圍著汪浩的人讓開一條縫來。
「我就是四川巡撫汪浩。」汪浩听到有人答話,料想是這些人的頭領,干咳兩聲要自地上站起身來。圍著他的人卻不依不饒,紛紛將立起的標槍重新對準汪浩。這下,汪浩嚇得額上冷汗直冒,又一**跌坐到地上,顫抖著聲音說︰「不要亂來,我是巡撫。」「你這糟老頭,何以證明你是巡撫?」先前答話的人從雲霧中現身出來,確實哈大,他正色問汪浩道。
汪浩低頭看一眼狼狽的自己,一時竟無從證明自己是巡撫,慌亂之中忽然想起被扔在一旁的官服,趕緊說道︰「我有官服,只是爬山熱了,月兌了下來。」說著,汪浩一指旁邊的官服。哈大用懷疑的眼神看看汪浩,又懷疑著撿起地上的巡撫官服和烏紗,仍舊懷疑著說︰「就憑一身官服,也不能證明。誰曉得是不是你偷了巡撫大人的官服呢?」「我官服里有官印,哦,還有聖旨。」汪浩冷靜下來,心想這樣該能夠證明自己是巡撫了。誰料,哈大把頭擺得撥浪鼓一般,嘴里說道︰「不行不行!你若偷來了官服,自然就能偷到官印和聖旨。不行不行!」說完,哈大低頭沉思一陣,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對汪浩說道︰「我听說巡撫汪浩汪大人官布端得、腰桿挺得直,是以在地上爬的時候,**也翹得比一般人高。你若真是汪大人,就不怕在我哈大面前爬上一爬,是真是假,看一眼便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