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證明你是趙王的結義兄弟?」士兵模樣的人仍然滿是懷疑。哈二抓抓腦袋,一時也想不出如何證明自己。突然靈光一閃,對這些士兵們道︰「你們可曉得趙王的打穴功夫?」「這個自然。」士兵們說,「趙王的打穴功夫盡人皆知,那是神奇無比的功夫呢。」「那好。」哈二展顏道,「我趙大哥曾經教過我這門打穴功夫,這應該可以證明了吧?」「那是當然。」士兵們說。哈二飛快地閃挪身軀,幾下湊近一個士兵身邊,伸手制住了士兵的穴道,那士兵便呆若木雞不能動彈。其他士兵們見此情形,個個心下大驚,握著標槍的手戰抖不已,顫栗著說︰「大王,我們相信你是趙王的結義兄弟了,你放過他吧。」哈二微笑著,也不見他怎樣動作,便已解開了士兵制住的穴道。
士兵們派出一人為哈二領路,帶他到由德陽知縣縣衙改成的趙王府,讓哈二在府外等候,自己進府通傳。趙鐸听聞哈二前來,趕緊拋下一幫在府中商議大事的將軍、給事中們,大步流星地迎出府來。見到哈二,趙鐸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他,聲淚俱下︰「三弟啊,你可想死我了。當初,我們兄弟江畔結義,發下誓約同日而亡,誰曾想大哥悟升卻拋下你我兄弟,先我們升天享福去了。」哈二驚聞悟升噩耗,禁不住眼淚婆娑,他抓住趙鐸的雙臂問道︰「二哥,大哥是怎麼的了?」趙鐸慘淡地搖搖頭,說︰「三弟,此事說來話長。你隨我進府,我慢慢與你道來。」說著,趙鐸牽著哈二手,也不管黃世芳,徑直走進府中。
原來,趙鐸自在孝泉首舉義旗,趙軍幾月之間征戰德陽、廣漢、廣元、閬中等地,實在兵困馬乏。各地官府或組建民團或調遣衛軍,強力抵抗趙軍征伐。趙軍幾乎天天大戰,後方糧草也供給不上。悟升率一支三千人的軍隊,孤軍深入江油,被江油衛軍包圍,其他地方的援軍也陷入鏖戰之中,救援不得,悟升等三千官兵便全軍覆沒。講到此處,趙鐸眼珠通紅,眼眶里已不再是淚水,萬分沉痛道︰「三弟,我愧對大哥呀!眼下,我雖已掌控德陽,但是,實在是內憂外患。情不得已,我才稱王,建起這草寇朝廷,實則是為鼓舞士氣。不過,川北各州府縣衙,無一不有明廷精銳,我的時日無多了。」哈二不知從何安慰,回想起當初自己承諾在西南舉旗跟趙鐸呼應的事,愧疚不已,一時無話可說。
趙鐸不知哈二心中所愧,也不責怪哈二未兌現承諾,倒是無比自責地道︰「想我趙鐸一生,原只打算賺些小錢奉養雙親。誰料小人作梗,逼我上了絕路。我一個人走上絕路倒也罷了,卻又連累了鄉鄰兄長,連我的老父老母也喪生在亂軍之中。現在真是後悔啊,想當時听從我夫人龐婉之見,在孝泉、綿竹等地一呼萬應,行軍打仗所向披靡。然而,正當我聲勢日壯之時,我顧忌龐婉臨盆在即,不讓她參與軍中之事,這才導致今日靡敗之勢啊。可惜,後悔也是無用。對了,三弟,為兄有一事相求,務請兄弟答應。」哈二爽快地答道︰「二哥,有事你吩咐便是,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兄弟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趙鐸點點頭,起身緊緊抓住哈二的手,說︰「三弟,為兄不是要你上刀山,也不是要你下油鍋。只是,這件事卻是需要你一輩子來做的,你告訴我,你可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替我做這件事?」哈二沒料到趙鐸交代的事情如此重大,但是,不論是何事,既然是自己的結義兄長所托,就算是千難萬難也絕不推月兌。他鄭重地點點頭,舉起右手,說︰「我哈二對天發誓,趙大哥無論托我做何事,一定用一生時間盡最大努力做好,否則……」「好了,兄弟。我相信你。」趙鐸打斷哈二的話說,「我相信兄弟的為人。剛才我已將我現時處境告訴了兄弟,事實的艱辛還不止這樣。我估模著也就能苦撐上三個月,若我戰死倒也痛快。只是丟不下我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兒,我懇求兄弟帶上龐婉及我孩兒,將我的孩兒撫養成人,我就感激不盡了。至于夫人龐婉,性情溫順,又知書達理曉暢軍事,若兄弟不棄,可納為側室,說不得能幫兄弟成就一番大事。」趙鐸聲淚俱下,說完便要沖哈二叩拜。哈二連忙扶起趙鐸,哽咽著說︰「趙大哥,你這就見外了。我答應將佷兒撫養長大,至于嫂嫂,我先把她帶回僰寨。大哥若在川北實在無路可走,就到僰寨跟嫂嫂團聚。」
趙鐸抹著眼淚,一個勁地搖頭,無奈地道︰「我川北父老跟我一起出生入死,我怎可拋下他們獨自逃命。現在兄弟替我去掉了心上的包袱,我也盡可放心地跟明廷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