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吳老漢臉上一片慌亂,真急了。
「大伯怕什麼,兵來將擋誰來土掩,咱們也不是泥巴捏的!」水牛實在看不下去了,急忙插話提氣道。
「你這小子,不要胡說八道!」
吳老漢狠瞪了自家佷子一眼,不滿道︰「別以為你小子打倒了個把土匪就能翹尾巴了,和窮凶極惡的土匪作對可不是開玩笑的,搞不好傷著了怎麼辦?」
「那大伯您說怎麼辦吧,難道咱們就只能等那幫土匪欺上門不成?」水牛臉色一紅, 脾氣上來了梗著脖子反問。
「閉嘴,怎麼跟大伯說話呢?」吳可沒好氣的訓斥了一句,水牛縮了縮脖子一臉訕訕然。
「沒事沒事,可子不要大驚小怪!」
吳老漢急忙擺手,既而眉頭輕皺有些疑惑問道︰「你沒將事情告訴老根嗎?」
「已經遲了!」吳可無奈攤手。
「什麼意思?」吳老漢花白眉頭一皺,語氣中隱隱有絲不滿。
「等小佷從俘虜口中探得消息,出來時老根叔已經離開村子了!」吳可無奈苦笑,很隱晦的說道︰「老根叔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是把希望都寄托在鎮上李家身上,是不是太過了一點?」
「這話什麼意思?」听出吳可話中有話,吳老漢追問道。
「別的倒沒什麼,小佷就擔心鎮上有人跟那幫土匪勾結!」吳可語不驚人死不休道。
「什麼?」吳老漢臉色狂變,腦中猶如驚雷炸響空蒙蒙一片,望向自家佷子急切問道︰「這是真的麼,是鎮上哪家?」
「我猜的!」
見大伯緊皺的眉頭在這句話之後稍稍舒展,雖然不忍但他還是硬著頭皮潑涼水道︰「雖然沒啥證據,不過這事應該是真的!」
「好了好了,不提這些煩心事了!」
吳老漢猛然擺手制止吳可再說下去,一張溝渠縱橫的老臉緊緊皺起顯得很不開心,眼神中更是透出深深的疲憊和擔憂。
吳可舌忝了舌忝有些干燥的嘴唇,生生壓下心中不快,立刻轉換話頭說些輕松愉快的事兒,不時拿兩位堂弟平日鬧出的笑話跟小冬瓜那幫小鬼們的天真之舉說笑,屋子里的氣氛頓時緩和輕松不少。
不說吳可三兄弟與大伯有說有笑氣氛融洽,只說待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吳天志,滿臉色痴呆雙目無神一直處于震驚狀態。
他真的很震驚……
瞧瞧他剛才听到了什麼?
牛頭嶺土匪,鎮上鄉紳,縣衙門里的官老爺,甚至還有湖南那邊鬧騰得凶的長毛匪亂?
不論提到哪一方,都是他平日里接觸不到甚至不願觸踫的勢力。可在可子兄弟口中,村子這次不僅與這些勢力人等有所交集,甚至有一部分都將是村子以後的敵人?
可怕,實在太可怕了!
想到那些凶殘的土匪,更加凶狠的長毛亂匪,他就忍不住身子直打哆嗦一片冰冷,難道有一天他還要跟這些凶殘的家伙拼命不成?
腦子里亂成一團糨糊,納悶不解,擔心害怕,膽怯畏懼等等情緒涌上心頭,攪得他心神不寧亂轟轟不知所措,不知何時手心後背已是冷汗泠泠。
直到一陣爽朗笑聲將他從紛亂的思緒中回神,瞥眼正見可子兄弟談笑自如一點都沒有擔驚受怕的模樣,他心中忍不住好一陣欽佩。
讀過書見過世面就是不一樣!
想不到如何形容此時的情景,他只能在心中如此說道。
時間慢慢推移到了大下午,天上的秋陽已經向西嚴重傾斜。
和三位親佷子談笑了一陣之後,吳老漢受不住困窘早早回到臥室小憩休息。
「咱們回去吧!」
吳可也沒在大伯家多做停留,吩咐二牛給牛棚里的大水牛添加一把草料,守在大伯家以防萬一,招呼了水牛一聲就準備離開。
「可,可子兄弟……」
這時候吳天志開口了,有些遲疑的看向吳可,之前不是說有事情要他幫忙的麼,怎麼現在……
「哦,瞧哦這記性?」
見族兄吳天志一臉征詢之色,吳可猛然反應過來一拍腦袋,沒急著說事而是招了招手示意族兄跟上。
「可子,我,我能幫上什麼忙?」
一行三人出了吳村老屋,過了寬敞的打谷場轉入池塘邊的林蔭小道,見周圍無人吳天志明這才壯著膽子忐忑問道。
不忐忑不行啊,瞧瞧之前在吳老漢家听到了什麼吧?
牛頭嶺的土匪,霍亂湖南的長毛亂匪,鎮上說一不二的鄉紳,衙門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哪一類都不是他願意招惹或者說招惹得起滴。
「天志哥,有沒有膽量跟兄弟干一票大的?」
在親近的族中大兄面前,吳可也沒什麼好遮掩的,直截了當的開口問了句讓吳天志心驚膽戰的話來。
「可,可子兄弟,你,你可不要嚇唬,嚇唬哥哥,有什麼吩咐,吩咐盡管直說,能做的哥哥我絕,絕不二話!」
吳天志雖然努力想裝得硬氣點,話說得結結巴巴沒說兩句便滿頭大汗的模樣,顯示了他心情有多麼緊張忐忑。
「呵呵天志哥別緊張,不是要你幫忙攻打牛頭嶺,雖然我很想這麼做但是也知道不切實際!」吳可輕笑著寬慰道。
天上的秋陽並不毒辣,陣陣輕風掠過池塘吹拂而來,帶給三人陣陣涼爽心情好不舒暢,因為話題沉重帶來的沉悶氛圍隨之而緩,
「那,那可子兄弟,跟老哥說說到底是什麼事?」
吳天志暗暗喘了口氣,說話聲音也利落了許多。
「過不了多久我會準備一場針對牛頭嶺小股土匪的埋伏,希望到時候天志哥過來幫忙……」
……
吳天志滿臉忐忑心神不屬的離開,腦子里亂哄哄一片,翻來覆去都是族弟吳可說的那番話,心中害怕畏懼又有點躍躍欲試實在難以描述。
「堂哥……」
水牛跟著吳可回到池塘邊的屋子里,迫不及待開口想問些什麼。
這事完全沒有一點預兆,他太驚訝了!
堂哥竟然想打牛頭嶺小股土匪的伏擊,膽子也太大了吧,不過他喜歡!
而且堂哥怎麼知道牛頭嶺小股土匪會在今明兩天進犯,難不成堂哥像戲文里的神仙一般能掐會算?
就他們幾個人,能干得過牛頭嶺那幫土匪嗎?
如果在之前他絕對不會涌起如此喪氣念頭,可是不久偷襲那五位土匪的經歷讓他收起了驕傲自滿之心,明白自己與那幫悍匪確實有不小差距。
到現在他還很慶幸那名落腮胡悍匪被堂哥找上,並第一時間干翻失去戰斗力,不然要是他或者弟弟撞上的話絕對討不了好。
沒見他對付一位新女敕土匪,而且還是偷襲的情況下竟然還費了一番手腳,要是撞上真正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還能討得了好?
還有堂哥在邀請天志哥一起享用鮮美魚湯的時候,就說了要請天志哥幫忙的事情,難道再之前堂哥就有所打算不成?
腦子里紛繁蕪雜滿是疑惑,但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是好。
「怎麼,心中有話想問?」
找了張板凳坐下,吳可瞥了這廝一眼好笑道。
「是啊堂哥,你怎麼知道今明兩天可能會有笑股牛頭嶺土匪進犯?」
水牛也沒客氣,拿起桌上的茶缸大灌了口涼開水,隨意擦了把溢出的水漬,直接將心中疑惑道出。
「我記得審訊的時候你小子也在場吧?」吳可不答反問。
「我是在場,這又這麼了?」水牛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難道你沒听那幾個俘虜說的話嗎?」吳可好一陣無語,沒好氣道︰「他們可是說得很明白了,雷家坳那邊還窩著近十號同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