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李青山感覺從沒這麼尷尬過,吳可的埋怨簡直就是赤落落的打臉,可他還不好說什麼因為這就是事實。
吳可卻是不放過他羅里八唆不住埋怨︰「除了大喜和大黑兩位頭目和手下幾位青壯之外,好似其他弟兄都是沒見過血的菜鳥啊?」
說著說著一拍腦袋作‘恍然’狀,接著眉頭又是一皺不滿道︰「民團弟兄平日里幾乎沒這般廝殺機會,身上沒那殺過人見過血的凶悍之氣還好理解。怎麼他們之間的戰斗配合也是這般生疏,好象沒訓練過一般胡揮亂舞?」
「這個,這個,這個……」
李青山滿臉尷尬‘這個’了老半天,一張清俊的帥臉漲得赤紅,很不好意思道︰「民團這個沒有會練兵的人才,再說了弟兄們平日里只需維持一下鄉里安寧,所以訓練就不免有些懈怠,今後一定改今後一定改,還望吳可兄弟多多支持啊!」
「這是自然!」
吳可就等著這句話呢,也沒客氣什麼直接點頭答應下來,沉吟片刻提醒道︰「弟兄們的訓練一定要抓起來,以後這樣的戰斗場面可能不會少!」
「我曉得我曉得……」
李青山連連點頭臉色也跟著凝重起來︰「牛頭嶺這幫土匪看來可不是好惹的,今後少不得還有得交道打!」
見對方會錯了意,吳可也沒有糾正過來的想法,只是笑著寬慰道︰「團總也不必太過擔憂,只要這次到了縣城,將牛頭嶺土匪的情況與那知縣說上一說,估計牛頭嶺這幫土匪得有一段時間沒空理會咱們!」
李青山眼楮一亮,隨即想起離開鎮子時吳可的叮囑,立刻想同其中關節臉上也跟著露出笑容道︰「卻是這個理,還是兄弟你看得透徹啊!」
吳可淡淡一笑謙虛道︰「這沒什麼不好猜的,等到團總你押送俘虜到了縣城邀功請賞,到時肯定少不了那眼紅之人,正好可以利用一番!」
有些話他沒說出口,但大家心知肚明。眼下縣城除了鎮守的綠營汛兵之外,還駐扎有一營好幾百鄉勇協防,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在手那幫見有功勞可撈的官員們要能忍得住就見鬼了。
有了這段時間緩沖,吳可堅信自己能練出一幫可戰之兵來。
經過吳可這般勸慰,李青山心中擔憂稍減,打起精神與吳可商量接下來的縣城之行。
過了牛頭嶺這一片區域之後,直到縣城都是一馬平川用不著擔心會有偷襲埋伏。況且牛頭嶺留守土匪這一次也是損失慘重,想要重新聚集人手伏擊的話根本就沒那時間準備。
說起這個吳可挺可惜的,如果不是民團青壯損失實在太大,他還真想趁牛頭嶺匪窩空虛之際一舉將其拿下,也好在功勞薄上再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就在剛才,李青山很隱晦表示到了縣城請功邀賞之時,會給吳可也分潤一點功勞,有可能的話他會上下打點給其弄個不入流的官身。
對此吳可自然卻之不恭全盤笑納,暗道李青山會做人,替這家伙出起主意來自然也更加賣力。
半個小時一晃一過,此時天邊得太陽已經落山,戰場已被粗粗打掃干淨,李青山不敢多做耽擱,趁著天色還微微發亮急忙帶著兩隊人人掛彩的民團青壯,押送又龐大了一圈的俘虜隊伍急急向縣城趕去。
為了安全考慮,他本是想邀吳可跟吳村青壯一同前往的,但考慮到還有眾多傷員需要照顧,缺了吳可這樣能打有威懾力的狠人不行,再加上吳可本人也不願意這時候去縣城,所以李青山只得帶上那兩貪生怕死完好無損的李氏族人頭目趕赴縣城邀功請賞!
「走,咱們回去!」
目送李青山一行消失在蒼茫夜色當中,吳可回頭沖早已等候在側的吳村族人一揮大手吆喝道。
于是乎,以吳可所率小隊為核心,一干受了重傷經過匆匆包扎的民團青壯一瘸一拐互相攙扶,抬著六副匆忙制作的簡易擔架在傍晚昏暗的光線下緩緩向沙堆方向回趕。
一路上眾人沉默無語,只听得見沉重的腳步聲還有傷號們無意識的輕淺悶哼,這一次與牛頭嶺土匪的短暫戰斗可是給了他們極其深刻的印象。
戰斗勝利了原本應該高興才對,可是眼睜睜看著那麼多昔日同僚倒在血泊中,不是受了大小不一的傷就是永遠醒不過來,這樣的場面對于這些沒經歷過血腥歷練的普通青壯來說太過殘酷。
激戰的時候太過緊張沒有覺得,可是現在一放松下來只覺身心異常疲憊,恨不得立刻找個干爽地方倒頭便睡。可是鼻間的血腥味還有耳中听來的低淺申吟,提醒他們同伴還處于危險當中必須盡快送回去治療。
要不是有吳可這樣的狠人壓制,只怕他們早就受不了內心的悲傷震蕩鬧出什麼不可收拾的亂子來。
「喜旺哥,你們沒問題吧?」
直到了這時,吳可忐忑‘砰砰’亂跳的心才徹底吞回肚子里。
別看他之前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可心中的不安只有自己知曉,絕對是強裝出來死撐著才沒露餡。
是,他武藝不俗一人便挑翻四位凶悍土匪,原本氣勢如虹的牛頭嶺留守土匪的大好形勢,硬生生被他帶著手下一票族兄弟扭轉過來,可謂風頭一時無倆徹底在沙堆民團站穩腳跟立下強大威信。
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當時的情況有多麼危險。如果可能的話,他才不願意親自沖鋒陷陣與人這般搏命廝殺,躲在幕後出謀劃策勝利在望之時大撿便宜才是他的最愛。
幸好這一次冒險勝利了,自然他所擔心的一切都悶回了肚子里。
此時見得加入民團的自家族兄弟明顯受到氣氛影響,一個個臉色沉重默不做聲只顧悶頭趕路,心中擔憂急忙湊到最近的一位族兄身邊關切詢問。
「可子放心吧我沒事,只是心頭沉悶一時有些緩不過勁來!」
那位喜旺卻是一位面容憨厚性格沉穩年齡大概二十三四左右的年輕人,此時單手緊握白蠟桿大槍臉色微微發白顯然還沒從之前的血腥戰斗中徹底緩過味來,搖了搖頭苦笑道︰「卻是從沒經歷過那般戰斗,一時還沒緩解過來而已!」
「呵呵,時間長了就好了!」
吳可了然點頭,這是戰場新手們必經的一課,接著話題一轉輕笑道︰「說起來咱們兄弟還算幸運,與那幫土匪交戰竟沒任何損傷!」
「哈哈,還不是可子你籌劃得當指揮有方?」
說起這個吳喜旺臉上的沉重一緩輕笑著恭維了句︰「不然的話只怕咱們兄弟也不可能毫發無損!」
這話確實不假,看看先前一步的民團大部眼下的淒慘景象便可見一斑。
「哈哈,喜旺哥謬贊了謬贊了!」
見族兄不復那沉悶模樣他哈哈一笑,不過轉眼間臉色卻又嚴肅起來,沉聲告戒道︰「此次戰斗過于僥幸,喜旺哥切不可大意了去,回去之後還得好好練那近身格殺之術!」
「怎麼了這是,我覺得這長槍甚是順手,戰斗起來也很厲害啊?」
听得吳可的告戒,不僅是吳喜旺,就是周圍听到聲音民團青壯都忍不住豎起耳朵仔細聆听。
吳村參加民團的十名青壯在戰斗中的表現有目共睹,尤其那一桿白蠟桿長槍甚是好使,依仗長度優勢弄得那幫土匪只有挨打的份毫無還手之力。
一些眼熱的民團青壯私下打定主意回去以後把手頭家伙也換成長槍,可是听吳可的意思里面還有什麼問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