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吳可跟馬千戶早有商量,對鄉勇營人馬將有大範圍調整行動……
怎麼說都佔了個名義,鄉勇營就爛在那里實在浪費,就算出了投奔常、王兩副將的窩心事兒,眼下經過補充的鄉勇營人手也過了百。
上百青壯人手放哪都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吳可隊此早有打算,只是一直沒有借口直接插手而已。
現在不同了,鄉勇營或者說馬某人的表現太過差勁,以後都要依靠鄉勇隊過活,這時候不很鄉勇營士氣最低弱之時候插手什麼時候插手?
按他的話說就是︰丫們再不整訓那就徹底廢了,老子以後連後勤押運工作都不敢交給他們!
馬某人當時那個臉色,真叫精彩萬分,面紅耳赤卻是屁話都說不出口。
為了這事吳可沒少費唇舌,趁馬某人心情失落處于低谷時不斷游說,最後也就是那幫狂命奔逃疲憊不堪的鄉勇營青壯呼呼大睡的時候,終于讓這家伙點頭答應了他的強制整訓要求。
不是說整訓了鄉勇營一定會變強,可是不整訓鄉勇營永無出頭之日。
這不是開玩笑,要讓一幫懶散慣了的家伙突然勤快起來,不使出點狠厲手段還真不成。
如果放在以前鄉勇營內部勢力盤根錯節,搞不好就會出現讓人意想不到的災難性變化,吳可就算再強勢也不好隨意出手,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作為鄉勇營唯二的大佬之一他有這個資格也有這個能力插手這方面事務。
關鍵的是,眼下局勢容不得他慢吞吞整改,只能以雷霆手段強行改變鄉勇營一貫的懶散作風和習慣。
這不,他一上手便是狠招,重新編組鄉勇營各戰斗小隊人員分配。
別看這手不起眼,可著實凌厲要命得緊。
那些鄉勇營兵痞憑啥讓官長感覺頭疼難治,除了錯綜復雜的關系之外就是他們喜歡抱團組建各種各樣的小圈子。
以前的官長想要指揮得動指揮得順暢,還就得著力拉攏這些小圈子的頭頭腦腦,不然這幫家伙就敢明目張膽的出功不出力。
而為了穩固自個在小圈子中的地位,那些兵頭一個個也是手段齊出,費力拉攏了一小幫得力手下,如此循環之下鄉勇營也就亂得不成樣子。
吳可雖然沒在鄉勇營跟著攪合,但以他的地位該知道的東西都知道得差不多,他自然不會任由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
于是,趁著鄉勇營青壯流失絕大部分,加上又剛經歷一場大潰敗惶惶不可終日,順手而為趁鄉勇營重組的機會將原本編制全部打亂。
這樣的動作雖然引起了少少幾位兵頭不滿,可在鄉勇隊強橫實力壓制下半點風浪都沒掀起,就這麼輕松達成目的。
接下來就是讓鄉勇營上上下下痛恨萬分的嚴格訓練……
「媽的,快累死我拉!」
大柱山鄉勇營臨時駐地營房,剛剛做完晚訓的鄉勇營青壯們紛紛返回各自營房,一個個癱軟如泥般倒在床上一動都不願動一下,也顧不得身上還有周圍傳來的一陣真汗餿怪味。
今天傍晚真把他們操練得不輕,那幫鄉勇隊的教頭真真可惡得緊,一個個凶神惡煞也不知道體恤體恤鄉勇營的弟兄。
他們被強行打散重新分組之後,立刻跟隨鄉勇隊派遣過來的臨時教頭操練開了。訓練內容其實非常簡單,就是順著大柱山往沙堆方做急行軍訓練。
別看鄉勇營青壯大部分也是農村出身,一雙腳底板還是很能跑滴,可就是如此他們在這上頭也是吃足了苦頭。
急行軍考驗的是小隊整體的協同速度,而不是個人的行軍速度。沒經過訓練就是沒經過訓練,鄉勇營各小隊開始還好可不過跑了一里多遠就散了羊,二十來人的小隊竟然拉出了五十來米長的隊型。
那些習慣了鄉勇隊標準的教頭們自然十分不滿,頻頻停下重整隊型再次上路。十來里路程生生怕了一個多小時,把一干上午還狂命奔逃疲憊不堪的鄉勇營青壯折騰得夠戧。
等他們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趕到鄉勇隊那座‘豪華’大營的時候,天色已經非常昏暗時間也不早了。
在鄉勇隊這座氣派大營美,美的享受了一頓熱氣騰騰的晚飯,本來以為晚上就在這休息了,誰知道那幫教頭如此喪心病狂,竟然在消食了一陣之後,逼著他們趁著夜色返回大柱山臨時營地。
當時差點沒引起兵變,最後胳膊擰不過大腿不情不願只得打著火把上路。
在大部分人都有夜盲癥的情況下,趁夜做急行軍訓練是多麼苦逼的事兒,一路幾乎跌跌撞撞跑回了臨時營地,鄉勇們啥都顧不得了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之後一天依舊是讓鄉勇營上下感覺痛苦不堪的操練,唯一讓他們欣慰的就是一日能吃上三頓飽飯,而且中午那頓難得還有一絲油腥。
訓練強度適中忍一忍也就過去了,最讓他們不爽的是,鄉勇隊那幫家伙做什麼都講究規矩。訓練的時候講規矩,不訓練的時候也要守規矩,干啥都要按照規矩來,規尼瑪個矩啊!
一些滿身惡習,訓練時偷奸耍猾有閑時盡想著玩樂或者干脆開個盤賭一把的鄉勇營老鳥對此最為痛恨,尼瑪還讓不讓人活拉?
……
「昨日傍晚,縣城張家慘遭長毛抄家!」
「今日凌晨,縣城何家遭遇長毛洗劫!」
「今早時分,昨日被抓的十來位官員鄉紳,被長毛押送菜市口斬首示眾!」
「……」
一封封情報第一時間送到吳可手中,將太平軍張帆部拿下縣城之後半個下午還有今早的情況詳細告之。
「這幫家伙還真狠,對官府和鄉紳的打壓幾乎到了不遺余力的地步!」
拿著手頭一疊情報文件,吳可輕笑著跟身邊的馬千戶說道。
「哼,不過一幫狼子野心之輩,遲早有一天會倒在他們的狂妄自大上!」
馬千戶不屑冷哼出聲,對于造成他眼下艱難處境的太平軍沒有任何好臉色。
他此時寄居人下,雖然少了那些勞心費力的勾心斗角,吳可待他也甚為客氣,但心中總感覺有些不自在。
要不是情況所迫,加上吳可確實需要他的幫助,敢不敢繼續留在通城都是未知數。
他只是希望能夠達成與吳可商量的最低限度,那樣升官發財不在話下,以後的前景也是一片光明!
當然眼下還得盡量低調,縣城衙門里的文武官員剛剛集體出逃,雖說他依舊留守境內‘堅持’,但被那幫原‘同僚’牽涉是板上釘釘的事兒,這時候可不是出風頭的好時機!
「哎,這幫長毛手段雖然酷烈了點,但也招來不少底層貧民擁護,想必等和咱們干仗時人數估計過七千不在話下,真讓人頭疼!」
吳可苦笑著搖了搖頭,農民起義軍這就這點不好,只要沒到窮途末路像是滾雪球一般只會越滾越大,尤其像太平軍這樣有明確惠民口號的組織吸引力更大。
「哼,這幫沒眼色的泥腿子,難道就不要禍及三族麼?」
伸手接過吳可遞來的情報文件,馬千戶臉上肥肉一陣顫抖忍不住氣惱道。
「呵呵,也是有些家伙太過貪婪,完全不給人留活路,這才逼得眾多貧苦百姓為了生存不得不舍命一搏!」
吳可搖了搖頭對此很有些感慨,見馬某人臉色一垮想要反駁,他輕笑著提醒道︰「大人你可別忘了,我也是出身泥腿子,自然清楚他們心中想要什麼,能有個活路的話誰他媽願意冒著禍及三族的風險干那殺頭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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