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望向樹叢,再度搖搖頭。至少最糟的部分已經過去了,他還蹲在那兒,但至少已經沒在嘔吐了。她望著他站起來轉過身,頭上的帽子壓得低低的,故意不去看她,步履不穩地走向坐騎。雖然他的皮膚很黑,她還是看出他耳根都紅了。
她惱怒地抖落油然而起的同情心。他已四個晚上沒喝酒了,昨夜喝一點又有什麼關系?是不是因為她看見他在洗澡?她顫抖了,不,她不準自己去想這件事。她越想就會越慚愧。
此外,問題也不在于若亞洗澡,而在于他又喝醉,她才不管他的心情。
「快點!」她口氣粗暴地說道,免得自己心軟。雖然她在責怪自己,卻沒有走過去扶他上馬。
他連試了兩次才上了馬背,但後來又椅著馬好半晌,這才瞄向她這邊。她裝出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或許這樣一來他就得到教訓了,她心想。或許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上路一
若亞又自鞍袋中取出酒瓶。她一怔,隨即沖過去。
「該死!」她叫道。她揮拳打他、扯他,想搶走他的酒瓶。
他的眼楮睜得大大的,先是困惑,然後是忿怒,她嚇壞了,可是她沒有放開他,只一心想搶過那瓶酒。
「該死!」他吼道。「這不關你——」她揮拳打中他的下顎。
他出奇敏捷地轉身反手給她一巴掌,她愣了片刻,然後搖搖晃晃地倒在地上,嘴里嘗到鮮血的味道。她拚命想不昏過去。要是她昏倒,若亞就會知道她是女的了。
但即使是保持清醒也不能保證她已怒了猛獸。她跪著想爬開,但是若亞滿臉怒容地走過來。她驚駭萬分,似乎又回到自家農場那一幕,白約翰向她撲來.眼露凶光。她伸手掏搶。
若亞詛咒一聲,一腳踢出去,踢中她的手腕,她手上的槍便飛了出去。瑋琪咬牙忍住痛。若亞把她拖起來,掄起拳頭。「這是你自找的。」
她本能地閉上雙眼。但是拳頭沒有落下來。若亞又詛咒一聲放開她,用力把她推開。
瑋琪向後踉蹌幾步。睚眼角余光瞥見手槍在十尺開外的地方,卻無意過去撿。她還在消化剛剛發生的事。
她偷偷瞄若亞一眼。他雙眼緊閉、脯劇烈起伏,雙手握拳,顯然是想控制自己的怒氣。她知道他馬上可以控制住的,若亞即使是在半醉時候都可以掌控自己。想到這兒她的心也踏實了一些,朝他跨近一步。
「若亞,我……我很抱歉,我不該……」
「住口!我不想听。」他以手附額。「老天!你當真想開槍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