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與汀娜跟她一樣,早就知道這一行的風險。然而,十三歲的麗雅卻是無辜的。黎璃一直無法忘記麗雅的死,也不想原諒。她無法視之為理所當然。
三小時後,這頓悠閑的晚餐終于結束,整瓶酒已經進入維多的胃里,他們終于起身離開。剛過午夜,十一月夜晚的天空灑滿飛旋的雪花,落地一踫到濕冷的街道瞬間就融化。黎璃感到嘔心,但那極可能是因為過度緊張而不是毒藥的影響,要感受到毒發作至少要超過三個小時。
「我想我可能吃了不干淨的東西。」他們都坐入車內時,她說。
維多重重嘆了口氣。「你不必因為不想陪我回家,而假裝生病。」
「我不是裝病。」她的口氣尖銳。他將頭轉開凝視著閃逝而過的巴黎街燈。他喝光整瓶酒是件好事,她相當確定此刻的他隨時可能毫不留戀地將她踢開。
她向後靠著座墊,合上雙眼。不,這絕對不是緊張引起的。惡心的感覺愈來愈強烈。她感覺到喉嚨後方逐漸增強的壓迫感。「停車,我快吐了!」
司機猛踩煞車——怕車子被弄髒的本能,竟使得他違反受過的訓練——輪胎尚未停止,她已經推開車門,傾出車外對著街旁的排水溝嘔吐。她感覺到維多一只手在她背上、另一只在肘邊撐扶著她。即使在此特殊狀況,他仍小心地不要太過外傾,而讓自己暴露在可能的射程內。
胃里掏空後,黎璃沉重地癱回車內,用維多默默遞給她的手帕擦拭著嘴。「我真是非常抱歉。」她說著,為自己的聲音竟那樣虛弱與顫抖而驚訝。
「我才應該道歉,」他回答。「先前我不認為你真的病了。要不要送你去看醫生?我可以通知我的私人醫生……」
「不用,我已經好多了,」她撒謊。「請送我回家。」
他遵從她的要求,關切探問後並承諾明早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她。司機將車停在她租下的公寓大樓門前,她輕拍維多的手。「歡迎你明天打電話給我,但現在請不要吻我。我可能已經感染了病菌。」說完這個順理章的理由,她拉緊外套,頭也不回地沖進漸大的雪中,進入門內。
她費力地回到寓所,癱倒在最靠近的一張沙發上。她根本不可能按照原定計劃,收拾必用品後趕去機場。也許這樣更好,畢竟,讓自己身陷危險就是最佳的掩護。如果她也因中毒而生病,羅德自然不會懷疑她,也不會在她康復後費心注意她。
假設她康復。
她異常平靜地等著任何可能發生的事來臨。第二天早上九點剛過,一陣撞裂聲後她的門被踢開。三個持槍的男人闖進房間,黎璃想把頭抬起來,****一聲後又落回鋪在閃亮黑木地板的地毯上。
三個男人的臉孔在她的眼前搖晃,其中一位在她身旁蹲下,粗暴地將她的臉轉過去。她眨著眼楮努力想集中焦距。那是羅德。她吞咽著口水,朝他伸出一只手去,發出無聲的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