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想回去待在小房里,那里既不古老也不有趣,只是方便而安全。「我們就往前開,餓了再停下來吃午飯。」
他們繼續往東開,一把巴黎和擁擠的交通拋在身後,就選了一條又直又長的道路,盡情發揮車子的馬力。黎璃已經好久沒有享受純粹的速度感了,所以她安穩地坐在椅子上,扣好安全帶,愉快地感覺到心跳在加速。她好象回到了青少年時期,和七、八位朋友擠在一輛車子里,在公路上奔馳。真不知道他們怎麼沒在高中時代掛掉。
「你怎麼入行的?」他問。
她嚇了一跳,望向他。「車速太快,你不應該說話。注意看路。」
他笑著稍稍放開油門,指針終于掉到一百公里以下。「我可以邊走路邊嚼口香糖。」他微帶抗議地說。
「那兩件事都不需要用到大腦,談話和開車則是另一回事。」
他若有所思地說︰「對一個工作上常常要冒險的人來說,你真的不太喜歡冒險,是吧?」
她看著風景呼嘯而過。「我不認為我曾冒險。我都仔細計劃,不靠運氣。」
「是誰喝了明知道有毒的酒,想賭一賭量小就不會致命?是誰在巴黎被追殺,卻因為想復仇而留下來?」
「現在的情況異于平常。」她沒提到決定信任他更是冒險,但他夠聰明,應該想得到。
「又是什麼異于平常的事讓你開始殺人?」
她沉默了一會兒。「我不認為自己是謀殺者,而比較像是以社會為戰場的士兵。」她平靜地說。「我從不曾傷及無辜。只有在國家的認可下,我才執行制裁行動,我相信那些決定是慎重做出的。我以前年輕時沒想到這麼深,但現在我知道有些人天邪惡,根本不該活著。希特勒並不是獨一無二的現象,你看斯大林、波帕(譯注︰柬埔寨殺人魔王)、阿敏(譯注︰烏干達前暴君)、本拉登。你不得不承認,世界沒有他們會更美好,不是嗎?」
「還有上百個低劣的獨裁者,再加上毒品大王、變態狂、戀童狂。我知道,我也同意。但你第一次出勤就這麼志向遠大嗎?」
「沒有,十八歲的小孩通常不會想那麼多。」
「十八歲,天,好年輕。」
「我知道,我想那就是我中選的原因。我那時一臉鄉巴佬的樣子,」她輕笑著說。「年輕而無知,一點也沾不上世故的邊。但我卻自認為很酷,而且覺得俗世無味。他們接觸我時我還頗為沾沾自喜。」
對她的天真,他搖頭。沒听到她往下說,他說︰「請繼續。」
「我加入射擊俱樂部,所以引起了注意。我那時迷戀一個男孩子,他很喜歡打獵,我就想,要是我能聊些不同的武、口徑、射程等等,也許會讓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結果我的表現很好,手槍拿在手里很自然。不久,我的槍法就比俱樂部里的每個人都好。我不知道那是遺傳到誰。」她說著低頭看著雙手,仿佛上面有答案。「我爸爸不是獵人,也沒當過兵。我外公是個律師,不喜歡戶外活動。我爺爺在底特律的福特汽車工作,他偶爾會去釣魚,但我沒听過他去打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