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來的工作看起來很簡單,但是實際每日的任務很重。尤其是有許多石頭都是堅硬的花崗岩,王熙來費盡氣力一天也整不了幾塊。自己拿銼刀的手,沒幾天就出了血泡。每天不得不起早貪黑地起來工作。但是自己內心卻無限期待中傳功之日的到來。每天都有一個值日弟子安排王熙來的工作。這名叫施祥德的弟子顯然得到了安克文的授意。每天都刻意加重王熙來的工作量,而且態度刁蠻、惡劣。如果下達的任務沒有完成則有可能面臨懲罰,輕者沒有休息的時間,重者甚至是極其嚴厲的訓斥,甚至不給飯吃。
王熙來自嘲地想︰自己就當一個沒留神回到了萬惡的舊社會。
一次自己搬抬一塊巨大無比的石頭,手指被擠壓了一下,如果不是自己身家貨多,自備了療傷藥,甚至就此殘了。
王熙來每天都在高強度勞作著,每天天剛亮就要起來,夜色闌珊的時候,才能爬到床上睡覺。沒有傳功日的誘惑,王熙來不知道自己能支撐多久。**的疲憊,王熙來尚可堅持;關鍵是還要迎接施祥德精神上虐殘,整天呼來喝去,怒罵斥責;無數次王熙來都暗自感慨施祥德究竟是不是人類,尖酸,刻薄,陰損、暴戾,所有惡人的嘴臉幾乎每天都要上演一遍。
王熙來也想過用靈石賄賂一下施祥德,但很快否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施祥德只是一個听聲的而已,根源還在安克文那里。自己一旦露富,施祥德對付的自己的手段還要加上一個貪得無厭地從自己身上斂財。
王熙來把這些最後都當成了對自己心靈的歷練。經過一段時間的磨練,王熙來發現自己的練氣一層似乎有隱隱要突破的跡象。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終于等來了第一次傳功的日子。王熙來故意在前一日在靠近傳授台的地方落下一塊沒有干完的地方,王熙來早早地就來到了那里認認真真地埋頭干活,生怕施祥德把他弄到別的地方干活。
從益學大廳的正門,開始看到陸續有弟子向傳功台走來,一直走到大廳中間的一塊巨型的石碑傍邊,每一個弟子到這塊石碑時都會住足片刻,石碑上是開山祖師親筆題寫的四個大字︰「益學精進」,筆勢斗轉,張力無限,似乎可以看出書寫者博大的靈氣流動。
一大片筆直的板石路,四面八方都可,一直通到傳功台下。于是,有許多弟子就都分散在各處,或聊天,或切磋,或交換物品,當然也有不睦者的種種挑釁、挑戰上演。給王熙來帶來巨大工作量往往是後者。功法深厚者的動怒一擊,輕者就是一個大坑,重者方圓十幾米之內一片凌亂。幸好像這樣的弟子並不多。
傳功台周圍爬滿「爬山虎」,頗有歷史氣息。上面,只有一排石凳。一會兒傳功長老就會在上面或答疑,或講述心得。一排石凳,是因為有時候會幾位長老同時到來。長老之間,有時候也通過這種方式交流學習。
因為王熙來一直在埋頭工作,因此過來的弟子都沒有留意他。王熙來所在的地方很好,不遠不近,既能確保听到他們的議論,又與他們保持足夠遠的距離。沒有人關注自己最好了。手上雖然不停地忙著,但心思、警覺卻全在傳功台那邊。
忽然,人群中一陣騷動之後。一位年紀大約在50歲上下的精瘦老者,出現在台上了。滿場弟子立刻鴉雀無聲,一陣來自功力高強者的威懾之力迅速籠罩全場。這老者名叫程杰,是本次傳功的長老,築基期三層功力,此人眾位長老中唯一一名依靠自己的苦修一步步達到現在的成就的,因此在弟子極富聲望。
程杰看著下面無數的弟子,心中也不乏感慨,自己當年也曾年輕過,迷惑過,若不是師傅當年一次也是此台上的解惑,自己也不會走到如今的境界。可惜,師傅,早已過世了。想到此處,程杰心里一陣恍惚。
程杰從思緒中走出來,朗聲道︰「今日,傳功開始!大家有什麼問題?」
底下弟子剛開始都還有些矜持,其實每個人都有問題。但是每個人一年只有三次機會,並且每次只能提一個問題。每個人都希望從別的類似問題里,得到自己的答案。
終于有個十**歲的弟子首先發問了︰「請問程長老我們一直苦心修煉,不斷提升,可是我們最終的目的是什麼呢?」
程杰笑道︰「人的目的有多遠,成就就有多大。你這個問題似乎不該在你這個階段提出來,你們包括我自己在內,在修真界中,其實我們還像個孩子而已,我們視野,領域,識力還遠遠沒有成熟,我們現在看到的目的,在將來或許,就像小孩子的一個玩具而已。孩子哭著喊著要一個玩具,終于得到了,那麼他的哭和喊,在他來說也是一直在努力。希望你們能明白這個意思。修真是一條通天的大道,我們的目的不是我們已知的東西,而未知的,在道路盡頭之外,甚至更遠上一步的地方,才是我們最終的目的。」
王熙來覺得這個程長老有點哲學家的氣質。目的之說雖然不錯,但是太富哲理的味道了。其實,修煉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長生。
程杰接著又說道︰「也許有人認為,我們修行的目的是長生,但為何我們不找尋長生不老藥就行了,長生,不是,但是為了長生,我還需要實力,這就是我們修煉的目的。」
王熙來心中一陣凜然,這程姓長老怎麼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但隨後也就釋然了,因為這個想法恐怕是絕大多數是人對于修煉的認識。
又有一個年輕人高聲而恭敬地道︰「程長老,既然功法有高低之分,為什麼師門不給我們高階功法學習呢?還有法術中殺傷力最厲害的是什麼法術?」
程杰笑道︰「這是兩個問題啊!你到底要听哪一個啊?」底下的弟子一片哄笑。「其實,功法只有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功法,否則再高階的功法,不適合你,到了瓶頸時就不好突破了。法術中其實哪一種都厲害,假如功力高超就是普通的小火球也足以擊殺低階。其實大家在選擇功法之時最好,先檢測一下自己的天賦屬性,與屬性相配的功法一定會讓你走的更遠。但也有特例,某種功法或法術練到極致的時候,會出現意想不到的效果!」
忽然一個似乎很熟悉的聲音道︰「程師叔,木屬性的天賦選用什麼功夫最好呢?」王熙來心中一驚,沒有想到居然是潘琳屹。想來弟子選拔的最後的結果,應該是潘琳屹入選。
程杰道︰「潘師佷,現在已經是練氣第八層頂峰了,練功速度之快,令人羨慕啊!不久之後,或許潘師佷也站到這里來啊。」底下的弟子,一片震驚,什麼意思難道,這個女子很快就會突破修真的第一大限築基之境。程杰接著說道︰「五行中,唯一有生命活力的是木,生命需要由水滋潤才能成長,故「水生木」。鑽木取火,所以有「木生火」的說法,生命在于運動,生命運動過程亦即能量釋放過程,亦即火的生成過程。因此凡是本身是屬于木屬性的功法可以選擇,其次凡是屬于‘水、火’兩類的功法依然可以選擇,尤其是水屬性的功法,因為它是木之根本。本門的功法大都屬于陰柔之類,水屬性功法居多。潘師佷是掌門一支相信李師兄已經給師佷準備了最佳的《木碧潛通訣》和《登真隱水訣》,這兩個功法都可助賢佷在修真之路上越行越遠。」
又有一個弟子問道︰「程長老,請您給我們說說怎麼突破瓶頸的體驗吧?我卡在練氣期五層已經三年了絲毫沒有突破的跡象。」
程杰滿臉凝重之色道︰「瓶頸問題,每個人都會遇到,我在練氣期五停滯了五年,在第九層更是停滯十年。每個人的瓶頸又有不同,有的是基礎不扎實,有的缺乏心境,有的是沒有領悟,但是這一切卻又都不是瓶頸的根本。這個停滯的階段就像瓶子的頸部一樣是一個關口,再往上便是出口,如果沒有找到正確的方向有可能一直被困在瓶頸處。所有突破瓶頸的關鍵,不是破,而是尋找正確的方向。大音希聲,大道無形,天地之間又哪里是正確的方向呢?」其實程杰本身停滯于築基期三層又何止10年了呢?
程杰過了好久,仿佛才從思索掙月兌出來,又道︰「可是,你們看見過洪水奔流嗎,哪里是洪水的路,面對滔天泛濫的洪水,哪里又會有什麼瓶頸之說呢?在洪水之勢的絕對的資源面前,阻止你提升的瓶頸不過如泥土之堤罷了。」
王熙來對于程杰的洪水之說很是信服。在今後的修煉,也深受其影響。可是當王熙來位臨修真頂峰之境時,卻把程杰恨得死死的,每每都恨不得把早已死了幾千年的程杰從墳墓里拉出臭罵一頓。
程杰又講解了一些修煉中要注意的事項,每月一次的傳功大會散去了。偌大的益學大廳只剩下一個人在那里辛勤地勞作著。
從此王熙來成了傳功大會的忠實觀眾,每次都能獲得新的啟發與體會。王熙來也更加關注關于丹藥講解。每一次聖藥閣的陶以輝講授,王熙來每次必听。自己私下里也收集許多關于煉制丹藥的書籍、丹方、藥材、爐鼎之類的材料。
在這期間也發生了一些意外的事件。
一日的上午,益學大廳的管事弟子施祥德把一年來的大廳維護費用明細表,送到總管執事那里申請費用。不料,這張明細表上卻與申請的費用出入甚大,明明是用世俗金錢就可以買來的山石,全換成了靈石;凡是幾塊靈石就可以買到的東西全變成了幾十,甚至幾百。總管執事很容易看出,這些年司業院貪污了多少經費。
總管執事第一時間,把此章表格送到了掌門李昌明手中。李昌明震怒不已,怎麼說門派花銷、虧空這麼大呢?原來是自家的蛀蟲太多。立即對此事嚴查。結果查出安克文更多少貪污、收受賄賂之事,令白鹿門上下一片嘩然。一個小小的執事身家竟然擁有過萬的靈石,珍惜貴重藥材無數。這些資源如果用在弟子身上,將會激發出多少潛力和能量啊。安克文被周肅清當場擊斃,財產充公。李昌明對周肅清的不冷靜、草率做法頗有微詞,本著還想查出些更大的蛀蟲來;周肅清無奈,只得安克文進行搜魂之術,而後對李昌明耳語一陣,此事不了了之。但是司業院所有弟子全部辭退,開除師門,以儆效尤。
鑒于司業院人手大量短缺。總管執事小小地利用了一下手中的權利,把王熙來從雜役變成了管事弟子,並且專門負責益學大廳的各項事宜。當然條件是王熙來身家的靈石幾乎少了一半。可是,畢竟不用每天都叮叮當當的敲石頭玩了。那樣有什麼前途?再說,自己更是浪費不起時間。
管理益學大廳,王熙來幾乎不要費什麼心思。堂堂一省大員,管理這個,那可真是用屠龍刀削土豆皮;用傳國玉璽砸核桃一樣一樣的。
安靜下來的王熙來除了每月必听一次長老們的傳功課外,更多的時間都用在了鑽研煉藥這門學問上了。越鑽研越覺得里面有意思,越想親手試試。煉藥可是修真界大有前途的職業啊。
當然,王熙來這個名字是不能用了,其實他也覺得自己的這個名字怪怪的,總讓他想起過去不堪回首的經歷,也容易讓白鹿門的人警覺。
從此,就叫做王東。很普通的名字,越普通的名字,越能走得更遠。
王東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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