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在眾目睽睽……哦不,應該說只在嫦熹一個人略微訝異的目光下,穿過了街道上的每一個人,像是在水中被打散的倒影,也像海市蜃樓。
皮靴的鞋跟聲停在嫦熹的身邊,我知道她在想什麼,于是微微得瑟的說道︰「只要我願意,我可以不觸踫這個空間的任何一個東西。」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沉下胸口回道︰「我對你並沒有太大的興趣,而且,我並沒有打算逃走。」
「Aliar!」
「你說什麼?」
我戴上能遮住我半張臉的蛤蟆墨鏡,兩手一攤︰「沒什麼。」
「熹姐姐,你在跟誰說話?」
不知什麼時候,眉兒正一臉恐懼和疑惑的站在了我們兩的中間。
嫦熹幾乎復制了我剛才一樣的動作,兩手一攤,嘴角僵硬︰「沒什麼。」
眉兒沒有多疑,畢竟她不可能想到還有一個看不見的女怪物,正站在她旁邊。
「你為什麼在這時候出來?逼著我簽下契約?還是反悔了?」
嫦熹趁著眉兒不注意問了我一句。
我翹起蘭花指,指向她的天靈蓋︰「听著親愛的,不要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即便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我也能觀察到你,之所以在這里現身,是不想錯過一場好戲,而已。」
她眉心一皺︰「好戲?」
我抿了抿涂抹著玫紅色的唇,沒有回答。可我看她的眼神,是一種欣賞即將到來的雜戲般的期待,還帶著嘲笑,同情。
嫦熹的睫毛抖動的兩下,似乎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快收攤兒,快收攤兒!」
突然,街巷尾竄出來許多帶刀的士兵,凶神惡煞,驚得那些攤主將自家的東西收拾好後便落荒而逃。沒一會兒,街道拉出一條整齊的大道,嫦熹和眉兒也被擠到了街邊的人群里。
「有什麼人要路過嗎?」
「皇後娘娘喜得龍子,這回兒,恐怕是去祭天拜祖。」
「說來也是,這皇上一直沒子嗣,好容易得了個孩子,呂太後必然多多重視了。」
人們指指點點,七嘴八舌。
嫦熹立在人群中,一動不動。然後僵硬的轉過腦袋看向我,那是憤怒的瞳孔。她用力的握住雙拳,骨骼突出的厲害。
仿佛在說,你是故意的嗎?
是,我的確是故意的。但這戲碼可不是我安排的,我並沒有能安排歷史事件的能力,我只是故意的來觀看這樣的一場撕心裂肺的好戲。
我知道,這四天以來,她哭夠了,也不想再被那些記憶折磨的像個女瘋子。試圖的去接受,去堅強。
但前世的恩怨不是那樣好接受的。
皇上,太後,皇後,在听見那些和她命運緊緊糾纏在一起的人時,全部擊潰了她僅有的自持。
那麼,以這樣的心情遇見了結束她性命的仇人,愛人,親人時,她會是什麼表情,又會怎麼做呢?
我非常拭目以待!
「張嫣……」
她咬牙念出這兩個字,嘴唇被寒風凍得蒼白。
耳朵尖銳的士兵回頭瞅了一眼嫦熹,她極像個要飯的乞丐。那士兵用他手中的長矛桿打向嫦熹的肩膀。
「皇後娘娘的名諱豈是你能說出口的!」
嫦熹倒在地上,把在旁的眉兒都驚著了,招來不少人厭惡的神情,因為她看上去只是一個無知丑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