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漸漸看清,這是一片血跡,還有河流的聲音,河水的石頭上有兩個人,形態上看是一男一女。
他們都穿著黑色的衣服,女的倒在男人的懷里,那條血跡就是從她身上流出來的。我緩緩的走近他們,我張口問道︰「你們是誰?」
結果那條血跡開始越變越深,越來越大,我驚得後退了幾步,我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也全部沾上了血跡。
我拼命的在黑暗中逃竄,又來到了一個微風陣陣的山谷間。我呆然的佇立在這片風景如畫的地方。
不過很快,畫中出現了另外一個人,她穿著一身紅色的衣服,我看不清臉,但是總覺得她在微笑。
她遞給了我一枚簪子︰「這是你的東西,從現在開始,你不在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忘記吧,忘記你的前世,再也不要尋找……」
我接過簪子,但是那上面全部都是黏糊糊的血。
我驚恐的扔掉它,抱著腦袋尖叫著︰「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能忘記,沒有誰能讓我忘記!你滾開——」
我地上打了個滾,終于從夢中驚醒。
我其實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是我就是心驚肉跳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與其說這是個夢,倒不如說感覺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或者即將要到來的事情。
「芙蕖,你醒了?」
我的腰身被一雙手給攔著,後背也再貼在一個溫暖的胸膛前︰「蒲青?」
我正躺在他的大腿上,並且用手使勁掐著他的胳膊,我把他當成了夢境中的那個女人。我撐起身子,已經恢復了力氣。
周圍全部都是堆起來的干草,黑漆漆的地方唯一僅靠的亮光是角落里一盞奄奄一息的燭火。
「這是哪兒啊?」
我的頭巨疼,就像宿醉或者被人打了一下的感覺。
蒲青咳了兩聲,聲音沙啞有氣無力的說道︰「這里是柴房啊,你沒來過嗎?」
我揉著太陽穴,眯著眼打量了一下周圍惡劣的環境︰「廢話,誰沒事兒來柴房溜達?」突然,我想起一件事兒,趕緊用手模了模自己的衣服口袋,袖子口,衣懷里……
我徒然睜大了眼楮,爬到蒲青的身邊搖著他的肩膀︰「喂!你看見我的簪子沒有,簪子呢?簪子呢!!」
我就像個女瘋子一樣使勁搖晃著他,不過蒲青沒有回答我,他面色難看,眉頭已經皺的不能再皺了。
「你怎麼了?」
我發現蒲青的臉色有點不對勁,我不過是晃了他幾下,我的力氣還沒有大到能把他搖成腦震蕩的地步。
我把他護在後背的手拿開後,借著微光才能看清他手上沾著血跡。
接著蒲青整個身體突然失去了力氣向我這邊倒了過來,我接受不住這跟秤砣似的重量,直接被他壓倒在地。
「對,對不起……」
蒲青想用手臂撐著做起來,但還是失敗了。
「你的傷……」
我兩的這個姿勢,可以讓我清清楚楚的看見他後背和**的地方浸透了衣衫的腥紅色。
之前的記憶全部都閃現,我記得我暈倒前,好像只挨了一下板子,然後蒲青就撲了過來,之後他好像還和劉章發生了口角,再然後……我就不記得了。
我模模自己的翹臀,還有點隱隱作痛,但是怎麼都不像是挨了五十下板子。
「你這小子,你不會……替我挨了五十板子罷?他們下手那麼重,普通人可是承受不了的,會出人命的啊!」
蒲青的五官都貼在我的衣裳間,說話的聲音悶悶的︰「死不了,只是挨了三十下,侯爺就說停手了,說起來,倒是你暈倒害的我和熹姑娘都嚇了一跳。」他把臉費力的抬起來,忽地一笑︰「平日里看你長得挺結實的,怎麼那麼不經打啊,還以為你真是神功蓋世的女俠呢。」
我扭了一下他的肩膀,蒲青又發出很痛苦的申吟,才發現他的額頭滾燙,我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兒,只好把自己的小外套月兌下來給他,免得他再受涼發燒了。
因為他**有傷不好坐著,我將他安置成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然後把他的腦袋放在了我的腿上。
「你既然知道本姑娘神功蓋世,為什麼還要替我擋下板子呢?」
「我哪兒知道啊……身體就不自覺的吵你撲過去了。」他把下巴抵在我的腿上,隨著說話的震動,惹得的我直發癢。
不過我現在笑不出來,平日里威風八面說話欠揍的蒲青,竟然會為了挨板子,還跟著我一起關進了柴房,似乎我的心髒被一個有力的小手給抓住,一陣陣莫名的酸澀涌上心頭。
蒲青見我不說,抬頭望向我,苦笑了聲︰「你怎麼神情這樣的煽情,可一點都不像你。還是你指著侯爺的鼻子跟他頂嘴的時候比較帥!」
被他這麼一說,我的記憶是完全清醒了,整個顱腔都通風了。
如果我真的指著劉章的鼻子破口大罵的話,那麼嫦熹會不會把我推下河里喂魚?當然前提是她可以做得到。
我想她現在的心里應該用意念對我的肉身扎上了好幾百個詛咒針罷。
「誰讓劉章是非不分的,竟然敢污蔑姑女乃女乃我,我當然生氣啦!」
蒲青的眼神暗了下來,剛才留在嘴邊的那一抹苦笑,就只剩下一點淺淺的弧度停留著,「芙蕖丫頭,如果你真的喜歡侯爺的話,今天這麼做,會讓他反感的,我明白你的心情,被自己喜歡的人指責心里一定不好受,所以挨板子的時候你才會暈倒吧?所以……」
「打住打住打住!!」
我他媽的真是听不下去了!
「你的哪個耳朵听我說我過,我喜歡侯爺啊?你覺得我的品位會差到這種地步嗎?」
他一臉吃驚︰「難道不是嗎?那你為什麼看見少主給熹姑娘做天燈的時候會那麼難過?而且我一說你就心虛了?」
我咬牙切齒的拉住蒲青的耳朵,近距離對著他的耳膜吼道︰「我姑且再提醒你一遍!那天是因為我身體不舍,跟劉章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听清楚了!老娘就算喜歡你也不會喜歡上他劉章!」
蒲青一臉快吐血的表情,他拼命的將我的嘴往外推︰「我知道了知道了!」
可能是因為語言的延緩反應,我們兩當時都沒有意識到我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我們沉默了一分鐘,開始漸漸發現那句話有點不對勁。
蒲青扭脖子問道我︰「你是什麼意思?」
我也愣住了,不知道因為心虛還是什麼原因,結巴了起來︰「我我我,我的,我的意思是,我既不會喜歡上你,也不會喜歡上他劉章。」
我兩都陷入了一段莫名的沉默的當中,這種氣氛就像是一團火,幾乎要從我的腳底板心兒開始燃燒。
後來我發現,可能是因為腿麻了。
我動了動腿,不小心動到了蒲青的傷口,他又忍不住叫了一聲。雖然很小聲,但是看得出來他很疼。
「喂,你沒事兒吧……這樣也不是辦法,我幫你消消疼痛罷。」
說罷,我就伸出手拎住了他的褲子。
可能是出于本能的反應,蒲青哇的一聲大叫,使勁扯著他的衣服從我的腿上跳了起來,然後縮到了牆角,跟一個即將要被弓雖女干了的少女沒什麼區別。
而且他的動作幅度太大,嚴重的影響到了傷口,他邊拎著褲子,邊齜牙咧嘴的叫喚著,像極了馬戲團里上躥下跳的猴子。
他怒目的對我︰「你這個魔!」
我沒想到他會用這麼深奧的詞語來形容我,我對他豎起了大拇指,不過兩秒鐘之後我揪著他的領子把他翻到在地。
「色色色色你個頭啊!魔的前提的是對象必須是個高富帥,你就佔了個高和帥,還是一般般的那種,老娘能佔你什麼便宜啊!乖乖趴好,我是要給你吹吹涼風,消腫緩解疼痛,要不你今晚疼死在這里,還要算在我頭上!」
蒲青翻翻眼皮,趴在地上不再動了。
但是說實話我非常介意他緊閉雙眼一副要獻出節操的模樣。
我把他的褲子月兌下來的一點點,露出了觸目驚心的傷口,炸開的皮肉血肉模糊成了一團,就像已經發了霉的傷口。
我皺進眉頭,看向蒲青︰「你忍忍啊……」
我低下頭,輕輕的把嘴巴挨近,鼓起腮幫子對著傷口吹著氣,雖然不能對他的治療有幫助,但是可以緩解疼痛,也避免經過這一夜後,他的**腫的連掉進水里都能浮起來了。
「芙蕖丫頭……」
「恩?」
「其實我挺喜歡你的。」
「廢話,我這麼溫柔可人貌美如花,難不成還招你記恨嗎?」
蒲青把臉埋在了雙臂間,良久後,他的聲音傳出︰「我是說……像侯爺喜歡熹姑娘的……那種喜歡……」
我鼓起的腮幫子維持成了一個青蛙的形態,我緩緩扭過頭望著蒲青,他一動不動,就像剛才那番話不是他說出口的一樣。
可能因為我太過于專注,所以並沒有發現門外多了兩個人。蕭決的手按在門框上,青筋暴起。他的劉海被雨水打濕了,軟軟的趴在額頭上,一滴兩滴的雨水滴下來,他都是面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