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琴師誤終身 十九 祭拜師母惆悵多

作者 ︰ 花箬郗

在江南玩上了幾日之後,雲清茉終于有機會跟著陸神醫行醫了,而秦木槿此行只是陪同,所以陸神醫的身邊就只有雲清茉一個幫手。

這日,陸少澤的藥鋪剛剛開門,就有一個婦人連忙走了進來,著急忙慌道︰「大夫,快去救救我的兒子吧,他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上吐下瀉的,臉色都發黃了。」

陸少澤往里屋看了一眼,只見陸神醫慢悠悠的走了出來對那婦人道︰「家里有沒有薄荷?」

婦人愣了︰「薄荷?那是何物?不是應該給我先把脈再開藥的嗎?」

陸神醫看了一眼婦人反問︰「你竟不知薄荷為何物?也罷,少澤,拿上藥箱隨我去一趟,薄荷三錢、菊花三錢、這些就足夠了,待會回到你家中後立即用泉水將藥煮好給你兒子喝下。」

陸少澤沒有多言立即準備好藥材在婦人的帶領下離開了,這廂雲清茉完完全全的是被師傅與師叔給忘記了。

她只得嘆氣,本想著趁這個機會好好跟著師傅多學點,結果倒好師傅壓根沒有想到她,罷了罷了,她醫術不佳,真要是跟著師傅去的話估計會礙手礙腳,還是師叔去比較靠譜點。

今個一大早就沒有見到師姐,也不知道師姐跑哪里玩去了,雲清茉撇撇嘴坐到椅子上看著門外走來走去的百姓無聊之極。

沒過多久,陸神醫與陸少澤便回來了,前者一臉笑容,後者一臉郁悶,雲清茉好奇的看了看她的一個師傅與師叔,還未開口問什麼,只听得師叔抱怨了句︰「我說大哥啊,你能不能別每次來江南跟我搶生意?搶我生意也就罷了,居然還用得我的藥材,那些藥材可是我每日天不亮就去挖來的,你倒好,每來一次都會用上。」

相比陸師叔的不滿,師傅的反應就淡定得多了,只听見師傅道︰「嗯,下次不這樣了,為兄保證。」

雲清茉微微點頭,嗯,既然師傅都做出保證了,那麼師叔總不會再抱怨了吧,可誰曾想,陸師叔直接跳腳道︰「你每次來都這麼說,兄長,勞煩您下次換個說法好嗎?別老是拿這套說辭來敷衍我,兄長,藥材不易,治病容易,且行且珍惜啊……」

「噗——」雲清茉剛喝進一口茶水結果卻因為師叔的一句話直接噴了出去,還好巧不巧的差點噴到陸師叔的身上,陸師叔抬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清茉丫頭,喝茶一邊兒去,別打擾老夫,兄長,我們繼續算賬,加上這次的,您一共用了我這里二十次的藥材,嗯,這還只是最近的,在您遇到大嫂之前的就不算了。」

陸神醫輕飄飄的來了一句話,立即就把陸師叔氣得差點吐血,陸神醫道︰「嗯,不算也好,我記得在和你大嫂成親之前,用了你這里的一支人參,百年的;老人參,藥性很大,只要不是致死的病都可以治好,嗯,不算好不算好,省得我還得讓木槿去再挖一棵人參給你。」

陸師叔直接發了彪︰「兄長,您怎麼可以這樣??當心我在祭拜大嫂時告你的狀,大嫂在世時對我這個小叔可是極好的,莫不是兄長你嫉妒嫂嫂對我好所以才故意這麼對我的?」

雲清茉已經傻眼了,完完全全的傻眼了,騙人的吧……這兩個人真的一個是她的師傅、一個是她的師叔嗎?她是花眼看錯了吧,騙人的騙人的,一定是騙人的。

師傅本就是個孩子心性,本以為師叔能不一樣,結果事實證明雲清茉想多了,真的真的想多了,師叔不愧是師傅的弟弟,性格幾乎是一樣的,OHNO,她是不是拜錯師傅了……嗚,她可不可以後悔。

「師傅師叔,還有茉茉,我回來啦。」

雲清茉正發著呆,秦木槿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雲清茉往外看了一眼,不看倒好,一看立即就把她嚇了一跳,不為別的,秦木槿的手里又拎著大大小小的東西,有綢緞、有首飾、還有一些吃的,總之是應有盡有。

「師……師姐……你這是從哪回來的?」雲清茉咽了咽口水以此來緩解自己的吃驚。

秦木槿將一個盒子扔給了雲清茉道︰「給你的,剛在街上看到一個簪子,茉茉不是師姐說你,身為女兒家呢一定要好好打扮自己,否則會沒人娶你的,師傅可不會養你一輩子。」

雲清茉剛想開口反駁,卻不想陸神醫接過了話頭︰「沒錯,木槿說得很對,清茉當心以後真的沒人娶你,不過你覺得塵然怎樣?要不師傅做主把你許配給塵然得了,他是你師兄,你是他師妹,門當戶對,都是為師的弟子。」

雲清茉連連擺手︰「千萬別師傅,我可不想落得個搶走月蕊姑娘心上人的說法,我是雲家的二小姐,雲家的二小姐豈會做這種事情?會丟了我父親的臉面的。」話雖如此,可雲清茉心里想得卻是,她可不想年紀輕輕的就被月蕊給折磨……

在雲清茉的眼里,月蕊根本不是師兄面前的那個月蕊,很冷漠的一個女子,而且說話絲毫的不客氣,真不知道師兄是看上她哪一點了,難道僅僅是因為救了師兄一命所以師兄就動心了?這種說法鬼才會相信,只好等泠墨回來了,但願她能帶回有用的消息。

「小木槿,有沒有給你師叔我的呢?」陸師叔湊上前去伸出了雙手,沒想的秦木槿直接回道︰「沒有,師叔這可是我第一次見到您,按理說您應該給我見面禮的,不過看在師傅的面子上,我就不要什麼了,不如師叔您將那何首烏給我吧,千佛山雖然藥材眾多,可何首烏卻是少得可憐。」

這回輪到陸師叔傻眼了,他半響才道︰「沒良心的木槿丫頭,清茉丫頭,不如將這個盒子給我可好?我正好送給語柔當生辰禮物。」

語柔?雲清茉好奇的問道︰「師叔說得可是師叔的妻子,我和師姐的師叔母?」

「是,你們的師叔母叫莫語柔,與你們的師母是極其要好的姐妹,當年兄長遇見了大嫂,一見鐘情成了親,而我也在大嫂的撮合下與語柔喜結連理。」陸師叔簡單的訴說了一下當年事。

一見鐘情、喜結連理,師傅與師叔當真是幸福,能夠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並且在一起了,很幸福的在一起了,雲清茉痴痴的想著,听師叔的語氣,似乎這位未見面的師叔母很好,她一定很溫柔,所以師叔才會在提起師叔母時滿臉的笑意。

「那,那,師叔母呢?我們都來了好幾日了也沒有見到師叔母呢。」秦木槿忙問道,陸師叔用很溫柔的語氣道︰「她啊,被閻王喊去了,明日是她的生忌,你們明天就可以見到了,語柔和大嫂葬在一起,每次兄長來這里都會看看大嫂,語柔和大嫂作伴,到了地下也不會寂寞。」

生忌……原來師叔母也早已去世,難怪師叔在提起師叔母時雖然是滿臉的笑意,可在那笑容的背後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雲清茉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沉默,陸神醫伸出手拍了拍陸師叔的肩膀安慰道︰「好在她們二人葬在一起,我不能來看語煙時你總能替我祭拜她,罷了,伊人已逝,多想也無益,祈求下輩子吧,祈求下輩子還能遇到她們二人,祈求下輩子我們能夠在她們生病時醫好她們,再也不要面臨懊悔了。」

秦木槿與雲清茉互相對視一眼都沒有開口,一時間偌大的藥鋪中只剩下四人的呼吸聲,陸師叔點頭︰「是啊,多想也無益,語柔已經離開了,就算我再怎樣想她,她也是回不來的了,大哥,明日一起去祭拜大嫂吧,語柔的生辰,她最喜歡吃瑰寶齋的點心了,待會我就去買回來,若是沒有,恐怕語柔要進入我夢中找我算賬了。」

陸神醫附和道︰「是,語煙最愛的是桂花糕,江南的瑰寶齋是語煙生前最愛去的地方,也要給她帶些去,不知道她們二人是不是早已投胎轉世了,哎……」

第二日,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的細雨,秦木槿與雲清茉二人各為師傅與師叔撐起了一把傘,伴著細雨,四人來到了蘇語煙與莫語柔的墓前。

「語柔,我來看你了,大哥也來了,還有大哥的兩位弟子,你見見兩個丫頭,很水靈的兩個丫頭,若我們的女兒還在的話……應該也是這個年紀了吧,只可惜她自幼多病,語柔我雖是開藥鋪的,可卻沒有能力治好我們的女兒,你……你還是怪我的吧?這是你最愛吃的玫瑰糕,快嘗嘗。」陸師叔坐在師叔母的墓碑前絮絮叨叨,語氣中充滿了濃濃的悲傷。

雲清茉吸了吸鼻子將頭扭到一邊,這樣的場面還真是不適合她,不過很快她又扭過了臉對著師叔母的墓碑道︰「師叔母,我是清茉,師傅的弟子,很可惜,我沒有機會見到您……」

那邊,陸神醫輕輕觸模著墓碑上的三個字——蘇語煙,他微笑︰「語煙,我來了,呈兒他還是沒有回到千佛山,當年是我太固執了,逼走了我們的兒子,若你還在的話……我就不會那樣了,語煙,多少年了,你離開我多少年了……我都不記得了啊……」

秦木槿在祭拜完師叔母之後便和雲清茉來到了師母的墓前,她們二人同時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秦木槿道︰「師母,我是木槿,這是茉茉,師傅最近才收的弟子。」

雲清茉又磕一個頭而後輕聲道︰「師母……」後面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真是,祭拜師母惆悵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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