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塵然沒有說話,他靜靜的听著雲清茉訴說。
雲清茉抽了抽鼻子略帶著哭腔︰「師兄,你可知道,當日我第一次見到你,便被你吸引了,你一襲白衣,好像從天而降,從那個時候起,我的心里便留下了你的存在,也許你會覺得,我才十三歲而已,哪里懂得情愛,可是啊師兄,我偏偏就懂得……」
「師妹……」白塵然有些動容,他靠近雲清茉剛想伸出手卻不想她抬頭看著他︰「師兄,師姐告訴過我,不管對誰動心都不要對你動心,因為你的心里只有月蕊,一個月蕊已經佔據了你的整顆心,再也容不下其余的人了,這些我都知曉,可偏偏放不下啊……」雲清茉邊說著眼淚邊緩緩的流了下來。
白塵然看著哭泣的雲清茉竟有些手足無措,他換亂道︰「你……你別哭啊,師妹,我……」
雲清茉隨意的抹掉眼淚扯出一抹笑容︰「我沒關系的,師兄,你不必同情我,從頭到尾我只是單相思罷了,你根本不知道,除了師姐之外再無第二人知道我對你的情意,你放心,不會破壞你和月蕊之間感情的。」
「師妹……我……謝謝你對我的情意,若當年我沒有遇到蕊兒,如今可能會喜歡你繼而和你在一起,但是我遇到了蕊兒,蕊兒她救了我一命對我有救命之恩,即便是她是帶有目的的接近我,可到底是她救了我,我中毒毒發,若沒有蕊兒,便沒有今日的白塵然,我應該對蕊兒負責的,有著不容推卸的責任,我曾答應過蕊兒無論發生何事都不會離開她,要永遠的陪在她的身邊,是,月家害得我失去了親人,害得我白家滅門,可這一切都是月淩天所為,與蕊兒無關,我何必要將我和月家的仇怨牽扯到蕊兒身上呢?」白塵然嘆氣,只是他的這番話似在問雲清茉也似是在問他自己。
多日來,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卻一直無果,是,月家是他的仇人,可他的仇人不是蕊兒是月淩天,若不是月淩天,白家是不會被滅門的,若不是月淩天,他與蕊兒也不會相遇的,細細想來,他竟不知是該恨月淩天還是該感謝月淩天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似乎都是月淩天一手安排的。
而他白塵然與蕊兒說到底只是月淩天棋盤中的兩顆棋子罷了,並且蕊兒現在還未成為棋子,她對月淩天還有很大的用處吧,白塵然的眼神黯了黯,這麼久了,只要一想到蕊兒,他就萬般的擔心,蕊兒雙目失明是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真不知月淩天派人把她帶回去還有何用……蕊兒什麼也看不見,月淩天應該是會把蕊兒這顆棋子丟棄的,可沒有丟棄反倒是把她帶回了鳳國的月家,月淩天到底意欲何為啊。
雲清茉痴迷的看著白塵然的側臉,淚水止不住的流下,這應該是第一次吧,她能這麼近距離的好好看著師兄,那張臉當初讓她動了心,在北國活了十三歲,在二十一世紀活了二十五年,加起來是有三十八年了,可笑的是她居然對北國的一個男子動了心。
泠墨說過的吧,一旦她愛上這個時空的任何一個人,那麼就很難再回去了,起初她根本不會擔心她會愛上誰、會對誰動心,可如今……她偏偏對師兄動了心,若師兄喜歡她也好,可師兄卻是一直把她當做小師妹的。
想不到,她秦茉這輩子居然會愛上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還是一個虛擬時空中的一個男人,本就不現實,雲清茉自嘲一笑別過臉不再去看白塵然。
良久,雲清茉緩緩開口︰「師兄,我知道你對月蕊的情意,說實話,我嫉妒她,發瘋一樣的嫉妒,師兄,你可曾想過待你二人成親之際,你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白世伯與白伯母?若是北國被鳳國踏平,你如何對得起北國的子民?師兄,你可曾想過你和月蕊在一起要面對怎樣的風浪?先不說你對月蕊如何,我只問月蕊對你如何,是,她是救了你一命,可你也知道了,月蕊是故意接近你的,你中毒是月淩天派人下的,月蕊只不過在完成接近你的計劃!從一開始她根本就沒有打算要留在你身邊的,師兄,我拜托你醒醒好不好,也許現在月蕊早就把你給忘了,把你白塵然忘得干干淨淨——」
白塵然輕輕搖頭非常肯定︰「不會的,我信蕊兒,多年的情意不是說忘就忘的,她一定在鳳國等著我,所以我要去鳳國去見她,無論如何我都要把蕊兒帶回來。」
「師兄,你瘋了?當日月蕊進了皇宮你不顧眾人阻攔說什麼都要進宮帶走月蕊,好,我如你所願讓軒羽告訴你,你可以琴師的身份入宮獻藝,巧得是到了丞相的壽辰,太後和皇上都想給丞相辦個壽宴,你便來了機會,你進宮了也見到了月蕊兒,可那日不止是你進了宮……月家的人也出現在了皇宮,不但如此,還有那麼多的殺手,呵,那幫人根本不是什麼鳳國的士兵,都是月淩天秘密培養的殺手,後來,兩方人馬劍拔弩張開戰了,也就是那一日,雲家沒了,一場大火全都燒沒了,和當年白家的下場如出一轍,雲家是沒了,可我還有爹爹與哥哥在,但老天終究是沒放過我,月蕊她想殺我卻不想害死了我的父親!!」雲清茉失去理智般的朝著白塵然吼了一句。
月蕊做什麼事情她都可以忍耐,可偏是害死父親這一件,不管怎樣她都不會放過月蕊的,勢必要為父親報仇,為雲家報仇,雲清茉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白塵然無言以對,因為雲清茉說得都是事實,那日他親眼看到蕊兒匕首插進了雲老爺的胸膛中,後來,雲老爺去世了,而小師妹哭倒在軒羽的懷里,那樣的無助,那樣的令他心痛。
心痛?怎麼會,只是可憐小師妹罷了,小小年紀便是家破人亡,真是像極了當年的他,白塵然想著想著眼角便溢出了淚水,不過他卻沒有讓雲清茉瞧見。
雲清茉大笑,半天才止住笑聲問︰「師兄,你可知道,我自幼失去了娘親,是爹爹一手把我帶大的,對我而言,爹爹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大的牽掛,你知道嗎?爹爹很寵我,就連哥哥都覺得不公平,可爹爹就是疼我,去千佛山之前爹爹曾問我可想和他學經商,成為北國的第一女商人,我說不想學經商想學醫,爹爹就任由我的想法把我送到了師傅那里,我雲清茉這輩子有爹爹在就可以無憂無慮的當我的二小姐,什麼也不用去操心,可這一切都被月蕊,你所愛的蕊兒毀了……」
「師妹,我替蕊兒向你道歉可好?原諒蕊兒,給她一個機會也給你一個機會,就當是師兄求你了。」白塵然一臉請求之色看向雲清茉。
雲清茉定定的看了白塵然半響忽然抬手便是一巴掌,清脆的聲音,鮮紅的掌印留在了白塵然的臉上,白塵人有些愕然︰「你……」
「這一巴掌是我還你的,還你當日打我的那一巴掌,當日你不是為了月蕊打了我嗎?那麼今日我就還與你,仍舊是為了月蕊,白塵然你不會不受吧?」雲清茉嘴角彎起,笑容中充滿著邪魅。
白塵然沒有說話,雲清茉深覺無趣冷哼一聲起身︰「白塵然,還記得當日我說得話嗎,從今往後雲清茉與白塵然素不相識,現在再加上一句,我雲清茉對你已死心,還有我是絕不會放過月蕊的,無論如何我要要我所受的加倍還給月蕊,你——就好好看著吧。」語畢她轉身一甩袖子走出了竹屋。
還是沒有說話,白塵然就那樣沉默著,直到雲清茉離開許久之後,他才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站起身子跑出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可很快他又走回了屋子喃喃道︰「走了……來了又走了……走了也好走了也好,在我動情之前斬斷這情緣對誰都好,師妹……再也不見了,素不相識,好一個素不相識,早就該這樣了。」
雲清茉走到溪邊愣愣的看著流淌過的河水,方才的那一幕不斷的在她面前閃過,了結了,事情解決了,她告訴師兄她的情意,然後也告訴自己放下。
就這樣吧,這樣挺好,師兄不會為難她也用不著傷心了,還是那句話,從今往後素不相識,這次是真的素不相識了,雲清茉邊哭邊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哭還是在笑。
次日,陸神醫一行三人上了馬上離開了千佛山,而韓軒羽並未跟隨,他選擇留在了千佛山內,他要等到雲清茉的回來。
三人走後,千佛山頓時覺得空曠了許多,韓軒羽看著空蕩蕩的屋子一時間有些感概︰「哎,都走了,剩我一人了,也不知道茉茉什麼時候能夠回來……好歹回來跟我做個伴也成啊,罷了罷了,與其指望著茉茉倒不如指望自己……」他邊搖頭邊坐下對著茶杯又發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