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澍野在醫院公司間奔忙,雖然趙秘書一直昏迷著,可他依舊會靜靜地和他說些話。
警方沒有查出更好的線索來,如今趙秘書車禍一事依然是個懸案。
手持那封信函,方澍野唯一能確定的是發信息的人一定知道著什麼,而這人之所以這般,是有著某種不便,而此人的警告,不附加任何的威脅,似乎是充滿了好意的。
他深知如果將這封信函交給警方,有著兩種可能,一種是和趙秘書的事一樣,需要更多的線索,另一種是此人能夠被查出來,卻會曝露,而引發的另一種結果是打草驚蛇。
事情似乎不簡單!
而這句小心的提醒,意味著危險似乎就在他的身邊。
方澍野不是傻子,他查詢了趙秘書出事那天的工作情況,趙秘書在離開公司前提升了公司安全等級,而這一舉動,並不尋常。
是因為發現了什麼嗎?
方澍野極小心地去了趙秘書的辦公室,出事後警察來過,只是未有什麼異常的線索,他打開了保險櫃,如趙秘書告訴他的,那里只有一些備付金和他本人的一些薪酬,而賬項是清楚的。
想起那天,趙秘書出事時的前一刻還和他談笑風生,並無什麼異樣。
趙秘書去祖母那里,是為了他和星橙的事,他是個做事低調有章法的人,這麼多年,趙秘書簡直如一個親人般隨護在左右。
這是祖母離去後,他最大的安慰了。
方澍野不動聲色地視察了公司,暗中加強了安保及新產品的保密工作,連同下屬支線企業,一律以新產品快要推出為借口,將防御體系一一進行了提升。
外松內緊,只有秘書苳霓和有限的幾位高層,知道趙秘書的事恐怕沒那麼簡單,那也就意味著,所有的人都必須小心一些,工作更為縝密一些。
「那個員工還是沒查出來嗎?」
「說來也奇怪,內部傳達了意思,各部門都回復了,都沒有消息。」
方澍野發覺這家自己管理了多年的公司,是越來越有趣了。
他裝作無事,眼楮卻打量著一張張面孔。
這里的面孔寫滿了微笑,卻並不一定會顯露真實的心事。
人心是最難懂的,有時會比宇宙還復雜難解。
這里備不住會有危險人物,也備不住會有一個心中充滿美妙的靈魂。
摩挲著那卡片,他被打動了,心情變得如大海的潮汐一樣低徊。
他覺得是她了,卻發覺這小小的卡片寫滿了那個女人的身影,卻無從找尋真跡。
為了印證一種猜測,他只身往實習生那不起眼的角落而去。
他覺得是那個程星,這個公司不會有別人會這樣了。
她充滿著不可捉模、隨心所欲的性格,給他迷一樣的感覺,而每當她說話時,那些話語中充滿著意味深長,輕易便將他心里的波瀾掀起,害他失神,害他不住地沉浸在回憶里,沉浸在對一個女人的思念里。
像,他曾經騙自己,那只是一種自我的迷惘和貪婪。
可這本會說話的卡片,分明證明了一種靈魂與靈魂的重逢。
憑著這種假定,他疾步而去,卻在拐角,撞到了一人。
嘩啦——
那長發飄飄的身影「呀」了一聲。
「急著找部長嗎?」
俯身撿起散落在地的文件和雜物,江笙淡淡地問。
「撞到你了,我幫你!」
收去心中的急躁,方澍野俯身去撿那些散亂的文件。
他拾起了一個翻轉的夾子,目光被一些線稿所吸引。
「江笙,這——」
他有些意外,而江笙的眼楮也閃爍出了一片慌亂。
「哦,是我的私人物品,不小心混雜在了公司的文件中。」她忙要接過,卻被方澍野閃開了。
「是你嗎?」指著那些勾畫著樹木和星星的初稿,方澍野的心里百轉千回。
失望和驚訝一同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江笙猛然抬起眼簾,「給我吧,我還有事呢!」
看了眼從程星住處搜來的那些作品,江笙的心情也很低落。
最近她一無所獲,對于程星的懷疑,讓她做了各種的試探,甚至連那女孩子的家都派人翻遍了,只是那些私人信息顯示她真的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雖然這小丫頭美的有些扎眼,總會帶給她一種似曾見過的感覺。
可那並不是十分重要的事。
她只想知道那個盒子在誰那里?
方澍野微笑間,嗔道︰「做好事不留名我能理解,可是也不必瞞我啊,你做了件多麼令人感動的事,你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呢。」
江笙很快明白他誤會了什麼,只是她也有些意外,整日里商事繁忙的方澍野會因這樣一件小事而上心。
心中有些好奇,程星的這個卡片如何那麼入得了方澍野的眼。
那些星星和大樹,真的是夠幼稚,而她實在沒有這種愛心,雖然她也懂得失去親人的痛苦,只是她覺得有些時候旁人的關愛並不重要,一個人早早的懂得堅強**比用鮮亮的色彩描摹世界的美好來的更為重要。
幾經輾轉,她才通過恰當的時機,進入了這家公司。
只是目前她在這家公司的進展太慢了,而一個市場部的職員並不足以讓她有更多的機會去接近這家公司的核心,甚至連總裁辦的保險櫃她都踫不到。
「孩子們喜歡就好,對不起,我不喜歡太熱鬧的事,包括和孩子們在一起,會讓我無措。」
國外的求學經歷,讓方澍野更懂得尊重人的個性,不隨意用野蠻的好與壞來評判一個人的存在。
他尊重江笙,也尊重這個公司的很多人的想法,他的剛愎自用,除了對葉星橙展現過,實則工作中他是個開明豁達的上司,也因此這個公司很有活力。
作為一個有著孤獨心事的人,年少的成長中衣食富足的身後,他多半還是一個內向的男人,喜歡藏著心事,喜怒不顯,這也更能讓他理解江笙此刻的心理。
瞅瞅這個明亮美麗的女孩子,能這般低調實在難得,而她的冷不是極致的冷感,可以被旁人感受的到,但那並不代表她是個對世界冷感的人,他通過她這不經然的舉動,看到她的心實際落滿了暖陽。
而有時人與人的相處就是這樣,一旦看懂了,你就能理解她的言行舉止,即使是冷一些的,也不覺得是一種冒犯。
「好吧,江笙,我放你一碼,可是你的創意要被我拿去,做方氏基金會的公益宣傳了,當然你有三天主張權利的機會。」他將文件夾給她,看著她灑然一笑,指指會議室,一副很忙碌的樣子。
嘆息了一聲,方澍野打量著那個身影,兀自蹙蹙眉頭,心中的矛盾又起?
太奇怪了!
人與人之間會因看到了同一種景致,比如星星和大樹,便擁有同一種微妙的感覺嗎?
他無法解釋江笙的腦袋瓜,也無法解釋那卡片帶給自己的熟悉。
江笙的默認,讓他的腳步止于了走廊的轉角。
方澍野不知,如果他的步子再多走那麼一百米,走到那條走廊的盡頭,在那間錯落著工作格子的辦公室內,很輕易便能看到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孩子,不是別人,正是不幸進入了這個國家「失蹤人口」的葉星橙,而葉小姐,如今洗盡鉛華呈素姿,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比芝麻還小的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