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橙請了假,一早出現在菜市場。
那是葉安最常出沒的地方,而葉安自瞧見她,就涼著一雙眼,與她岔開了走。
她搶著拎東西,被葉安幾乎要瞪穿了。
「我有事和你說。」葉星橙跺腳道。
「咱們還有什麼事可說啊,早說了老葉家沒你?」葉安發飆道。
「當然是大事了,沒我就沒我,我姓方,這輩子就這水平了。」
「這方澍野要娶你了?」
「還沒,不過快了。」葉小姐十分確定道。
「你上次花錢買婚紗,這次是不是要把壓箱底的錢都拿出來,辦婚宴啊?」
「提錢干嘛,這個,替我攢著。」一張卡遞了過去,那是上次作騰,省下來的私房錢。
「他給你的?」
「他的錢不就給我花的嘛!」
「哎呦,你真牛,老方家姓方,除了錢上大方,其他沒一樣大方的。」
「哎呦,前情舊事,你還提它干嘛啊,我和澍野好好的。」
「那你不和他好好過日子去,跑我這兒不招待見的干嘛來了?」
「我看見,我看見葉平了」
「誰?」
「你說的那個沒良心的,拋家棄女的葉家人。」
「葉平?「
「嗯,他最該被踹出葉家了。」
「可他,他怎麼回來了呢?」
「我怎麼知道,他沒見你嗎?」
「他得有臉見我啊!」葉安義憤填膺。
「那就好,我怕你背叛我,私下里和他重敘親情。」
「你沒瞧錯吧?」
「呶,是不是他?」手機拿過,一張照片遞過,葉安瞧了,「哎呦,你說都多大歲數了,還扎個男不男女不女的馬尾巴,可真是越老越不安生啊?」
「我怎麼覺得你心里蠻樂呵的呢?」
笑容一斂,「上了我這歲數,就覺得這人能活著就是好事,甭管他多作,可是知道他活著,我就覺得這老葉家的祖宗保佑啊!」
「你重男輕女?」
「我重男輕女,還能養你這麼大來氣我啊?」
「走,我們找個地方說話。」
葉安本不想理葉星橙,可攤上葉平,她又沒轍,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葉安嘆息一聲,在一家安靜的茶樓,這葉星橙又告訴了她一些事。
「我怎麼感覺在听天書啊?」
「我可沒騙你,那林田卓就是一心術不正的女人,天天想著走捷徑。」
「你別給我上眼藥,這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那方家的小子,他說不過去。」
「我都原諒他了,你也原諒,好嗎?」
「不是說你爸,說他干嘛?」
「葉平不是我爸,我招著他,沒什麼好說的。」
「他回來,這麼大歲數了,這叫落葉歸根,你不懂,這上了歲數就活明白了。」
「一個從來沒活明白的人,到老了活明白了,你別逗了?」
「他就你一個,也沒和別的女人鬼混過,就是感情豐富,愛唱唱,這種人過不了我們正常人的日子,可是人家沒我們俗,你爸爸不是個俗人。」
「所以我也是個不俗的人,沒爸照樣活。」
「你爸那些年往家里還寄過錢呢,還托我好好照顧你呢。」
「葉安,你背著我姑父,也沒少給葉平寄錢啊?」
「混賬,你姑父家那幾個還沒你爸出息呢,再說女人嫁人,這自家人到底是自家親,就跟你和我,這些事你怎麼不找老方家的人說呢?」
「老方家還有誰啊,不就剩澍野了嗎?」
「那你怎麼不跟他說去啊?」
「我嫌丟人。」
「胡扯,你爸丟你什麼人了,我還嫌老方家丟人呢!」
「反正他回來我也沒攔著他。」
「這事吧,沒你小輩說話的地方,他回來,一個人大把歲數的,還唱歌糊口,想著我就心酸那。」
「你心酸什麼啊,我瞧著他挺美的,覺得自己是大腕似的,拍張照,我還得給他10元錢呢!」
「他怎麼不管別人要啊,這就叫血緣,這就是天意。」
「這天意怎麼就這麼對我呢,再說了,我和澍野你怎麼不說是天意呢?」
「這事,這樣,你原諒你爸爸,我就原諒澍野?」
「葉安,你還學會談判了?」
「這家庭主婦做久了,那天天買菜就是最生動的談判,你姑姑砍價的本事高著呢!」
「我得想想。」
「你先想你的,先帶我找你爸去。」
「我還上班呢!」
「連個孩子都沒有,上哪門子的班,我一听你說上班,我就想拿 面杖敲你。」
「知道,這回我才不傻呢,我現在22,叫程星,在渃星電子當小職員。」
「你就快2死了!」
葉安和葉星橙約好,下班去找人。
只是接連幾天,尋人未果,葉安這眼淚一抹,「我就說,那天早早就來,都是你,拖啊拖的,如今可好,你說他一把歲數了,萬一住不好吃不好再落個病,我于心何忍啊?」
葉星橙也一臉頹靡,她就算對葉平成見頗深,幾乎無語,可是呢,這葉安一說這吃不好住不好落個病,她心里也往這邊靠,這人若銀子充裕,還至于賣唱嗎?
葉星橙嘆息,只好大晚上各個地下通道的轉,甚至還得拿出照片問問。
方澍野是愈發覺得不對頭,這天葉星橙一出去,他就跟了過去,只是他真不知道她在干嘛,轉了一個又一個天橋、地下通道,臉色無限沮喪的樣子。
當他兀自尋思的時候,一張女人臉出現在眼前。
「哎呦,姑,姑姑」
「呦,這是干嘛啊,玩跟蹤啊?」
方澍野臉一紅,而後陪著笑臉,「她在干嘛呢?」
「那邊說話。」
對視一眼,兩人上了車,葉安就把這事直說了。
「那怎麼不跟我說呢?」
「她不認她爸,她心里別扭,也不想讓你摻合。」
「您的意思?」
「那是他爸,除了不負責任,好歹也就她一個,他四處漂泊多少年,這老了我得讓他踏實地回家。」
「也是,听您的。」
「別給我賣好,我可還沒原諒你呢!」
「那就慢慢原諒,先找人要緊,這事我派人人去,有照片不是,這樣找也不是辦法。」
「我心里急啊,怕星橙她爸又走了,你說這一走,再見得是什麼時候啊,這人都是一天老似一天,我這心里放不下啊。」
「這回一定找到,安頓下來,終歸是好的。」
耳听這方澍野說話還算那麼回事,葉安立刻打手機讓葉星橙回來。
「你怎麼把澍野叫來了?」
「怎麼了,我使喚他不起啊?」
「不是那個意思,這事——」葉星橙不高興地說。
「我都知道了,何必瞞我?」
送了葉安,方澍野和葉星橙回到了家。
「你氣了?」
「以為你被範禎莫勾搭走了?」
「我——」
「要知道有總比沒有好。」
擁住她,方澍野勸慰了句,葉星橙點點頭,她姑姑的話她听不進去,可是澍野一說,她就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