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湛藍的天空中,烏雲滾滾而來,像是趕著來咆哮似的,雨在路途中斗大的落下,雷聲在天空中轟鳴,彰顯了大自然無窮的威力。
那是一片秋色盡染的莊園,在此時的大雨中,顯得龐大而寂寥。
在一棵法國梧桐下,立著一個身影,他顯得有些邋遢,雨水沁濕了他的衣服,而他的褲腳沾滿了泥漿,而他的拐杖掉在不遠處,有只導盲犬在圍著那個拐杖,發出引路的聲音,可是他沒過去,那只導盲犬又跑到了他的身邊,試圖勸他回家。
大概是那只導盲犬太用心了,他終于無法視而不見,「好的,拉菲,我們回去。」
他由那只導盲犬導引,越過了泥濘,卻听導盲犬叫了,那意味著有陌生人來。
車子的聲音滑過,「是彼得,拉菲,你沒見過他!」
車門開了,方澍野轉過身,「不是不讓你來的嗎,怎麼又來了?」
方嫂下車撐了雨傘過來,她望著方澍野,因為難過而淚水盈眶。
方澍野感覺到了異樣,他後退了一步,方嫂卻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是我,您可把我擔心死了!」
說這話時,方嫂哽咽了起來,那哽咽又化為了不小的哭聲,方澍野那臉孔上顯現出了無法抑制的動容,當那個上了年紀的人抱住他,表達著一種如親人般的感情時,他一下摟住了她,悲色落滿了那張胡茬遍布的臉。
而這時一聲嬰兒的啼哭十分有震撼力地落下,方澍野的臉不由地往聲音來處轉過,只是那陣啼哭遠了。
他听到門際的響動,也听到一個女人吩咐,「方嫂,雨大,方先生完全可以自己回家,您還是過來幫我。」
那個聲音透著十足的冰冷,也沒有一絲人情味,方澍野渾身都戰栗了起來,他的臉顯得蒼白,又顯得十分局促。
方嫂深知這家事,硬著頭皮將人扶了進去,進而又有些惱火,他想發火,一聲孩子的啼哭卻將他所有的火氣壓倒了,他一臉驚喜,下意識地想奔過,可是臉上的表情又驟然湮滅,腳步突地定住了,他凝立在那里,騎虎難下。
方嫂眼見著,也沒說話,只拉了他往臥室去,卻被一聲冰冷的聲音止了,「他渾身都是泥,會弄髒臥室的,還有他這幅模樣會嚇到小樹!」
嘆息了聲,方嫂捅捅他,方澍野有些窘迫,他也不知自己現在的模樣,反正不會是太好的,而他渾身濕漉漉的,于是他只能先洗澡更衣,來思考下面的事。
只是他的思考顯然是多余的,因為葉星橙如女王一般的宣布了她此行的目的。
「我來考察我的產業,這座莊園我會找人評估後,明年賣掉。」
「賣掉?」
「那意味著方先生你得另謀住處,而在你居留在此處的這段時間,要向我支付房租,還有我不是一個慈善家,我家的月嫂不能白給你用,記得支付費用,要不然就自己處理生活瑣事。」
「我有男佣,方嫂還是照顧孩子好。」
「不好意思,方先生,我忘記通知您了,您那位男佣見方嫂來,自動請辭了,他說您太難伺候,脾氣太大。」
「這純屬是詆毀。」
「哦,這位男僕說在這之前您已解雇了十五個,他很高興成為第十六個,而他希望您能盡快付他薪水。」
「我現在就和他結賬。」
方澍野惱怒地模索出了手機,聯系了銀行,只是他得到了一個拒絕支付的回復,因為他的財產如今已按法律程序劃歸到了葉小姐的名下。
方澍野一下明白了,「別這麼幼稚,我無法照顧你了,對不起,我們和平分手好嗎?」
「方先生,我需要你明白的是自從我幼稚的嫁過男人後,我便再也不幼稚了,我們沒有婚姻,你是自由的,不要說什麼分手,我們從來就沒有真正在一起過,而我是小樹的監護人,我會撫養他成人,我完全沒有後顧之憂,我的憂慮只是手里的錢太多,產業太多,我想集中處置一下,以免動不動要離開住處,來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當然如果有合適的男人,我會出嫁,你根本不必怕我會糾纏于您,而我唯一的請求是不要強迫小樹叫您爸爸,因為這不合適,也會讓我以後難有好姻緣。」
方澍野的臉沉了下來,而他很快便面臨了窘境,因為夜晚到了,他今天因為心情的緣故沒有吃午飯,而這會兒他餓了。
「方嫂,去準備晚餐!」腕上的手表遞過。
方澍野吃了一頓蠻豐盛的大餐,方嫂是熟悉他的胃口的,雖然他被趕去了一間狹小的屋子。
吃完後,他就有些後悔,因為要洗盤子,「那手表很貴。」
「再貴也沒有我家方嫂的服務值錢,她有數十年的資歷,她的手藝比五星飯店的大廚還好,方先生今天胃口不錯,您還喝了蠻貴的酒,包括綠色無污染的我家農莊種植的新鮮果蔬,忘了告訴您,我不是尋常的女人,我有一家大型的公司,資產呢,那就是天文數字了,而和我吃飯的不是商圈巨賈,就是政要明星,所以這一頓餐很貴,您那表算算未必夠呢!」
哎呀!
真是火大!
方澍野第一次看到這樣會算計的女人,他心里完全清楚她這是在發泄怨氣。
可是他既然認定了事,就不會改變,他和她在現實中,無法向過去那樣,他是個累贅,早晚他和她的愛會被殘酷的現實磨光的。
他轉身,卻听一個陰冷的聲音問︰「需要方嫂為你洗盤子嗎?」
「不需要!」
他模索著拿了盤子,卻因不熟悉廚房構造,那個盤子中途掉在地上,碎裂了片片。
方澍野那個恨,他簡直覺得無地自容,可葉星橙顯然沒有體諒他的意思,「那個盤子,不比那頓飯便宜,是上好的景德鎮瓷器!」
方澍野給劉彼得打了手機,只是那邊沒人接,那是一種背叛。
「我會做家務,抵償這一切。」
「但願您能說到做到,那櫃子里還有桌上的裝飾品都很貴,我不想追債追一輩子。」
方澍野窩火極了,可是嬰兒的啼哭讓這里變得美妙,兒子的哭聲在一個初為人父的男人耳中,比肖邦的琴曲還動人。
葉星橙發覺小樹似乎因換了住處,顯得有些不適,所以他容易哭。
而在午夜小樹的啼哭中,葉星橙眼楮幽亮的閃動,「方先生,能來一下嗎?」
暴雨帶來了涼意,方澍野鑽進被子,因為今天突至的大軍,他于驚恐和心事中疲憊了得,有些昏昏沉沉地睡了,可是他被一聲壞脾氣的叫聲吵醒,他模索著趕去,听那個熟悉的聲音道︰「坐在一邊,哄他睡覺,不要讓小樹哭,會哭壞嗓子。」
「你讓我」
「方嫂她上了歲數,晚上要休息,以後晚上照顧小樹,由你來做,我累了。」
孩子被猛然放入了他的手里,方澍野幾乎嚇慘了,他害怕自己摔著了兒子,可女王的聲音就是命令,而他很快喜歡上了這個保姆職業。
他能模到兒子的小手,他能模到他的額頭,他真是好有勁兒的小家伙,他發出了很柔和很柔和的聲音,葉星橙側耳听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而方澍野像懷抱一個金元寶般,愛不釋手地抱著孩子,他幸福極了,而小樹他很乖,馬上就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