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地下防空洞內.
這座防空洞是當年抗日戰爭時所挖的,以躲避小日本的飛機,時隔大半個世紀,已演變成了一個地下商場,很多人都拿著自己的積蓄在這里做一點小買賣,因為這個地方人口流動大,而且各方面費用都比大商場里便宜很多。
而現在,這座防空洞卻成為了避難所,又揮起了它最初的作用。
在前天早上,白城忽然出現了很多「怪物」,它們外表與人類相似,但卻擁有著尖牙和利爪,它們那堅硬的手掌可以輕易撕碎任何人。如同饑餓的野獸般,任何活著的生物全部成為它們月復中的充饑物。
就這樣,整座城市陷入了恐慌,然後由恐慌成為了災難,四處都是死人,手持槍械的警察並不能對變異人構成威脅,而政府官員則早已在白城受到攻擊不久時,就逃離了這座被詛咒的死亡之城。
管方是一名上士,他與隊伍在附近疏散平民,一共有三十四個人,當路過此地時現了異常。但他們從未與變異人交過手,所以剛一接觸,就被變異人打個措手不及,傷亡慘重。
最後他們將能找到的二十四名幸存者全部集中到了這座防空洞里,通過防空洞上方的通風口,可以清楚地看到對面那座二層樓房上架設的大功率信號射器,信號射器一直在向空中送著求救信號,這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而那三十四名軍人,現在只剩下五個人,管方是這五人當中軍餃最高的人,所以現在由他來指揮著這個避難所。
已經整整三天了,這里的人早已餓得頭昏眼花,從剛開始的冷靜變成了燥動。
兩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不斷喘著粗氣,其中一人戴著眼鏡,左邊鏡框內的鏡片已經不翼而飛,身上的t恤早已破爛不堪,褲子上沾滿了泥水與污穢物,一股股惡臭不斷從他身上傳出來。二人低著頭竊竊私語,不知道在商量著什麼,雙眼被饑餓折磨得深深凹陷進眼窩中,瘋狂的情緒逐漸佔據了理智,終于,二人慢慢向防空洞深處走去,那里正坐著一名十*歲的少女。
少女雙眼無神,歪著頭靠在牆邊,修長的雙腿上包裹著一層被風干的淤泥,像一塊塊灰色的奇怪癬病,原本清秀的面容已經被遮蓋上了一層死氣,鼻孔處一道鼻涕正慢慢滑進嘴里。
她親眼看見父母,被那些身上長滿鱗片的怪物所殺死,如果不是共和*人救了她,恐怕她也將死于怪物手中。而現在,她開始懷疑,她懷疑自己活下來是否是對的,她覺得自己就應該與父母死在一起,那樣的話,或許要比現在幸福。
倆名男子走到少女身前,像神精病一樣低聲笑了起來。
少女仿佛沒現他們一樣,依然呆坐在地上。
這時,眼鏡男突然將少女撲倒在地,雙手撕扯著她的衣服,在她身上不斷模索。
少女躺在地上沒有絲毫反抗,迷茫的雙眼直盯著天花板。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其他避難的人都感到不知所措,本已害怕到極點的心髒此時更加脆弱。
一名少年憤然站起身來,快速跑過去抱住眼鏡男的腰部,試圖制止他的行為,嘴里還喊叫著︰「住手,你們要干什麼。」
另一名行凶男子抬起腿踢向少年,而少年羸弱的身體經不住男子的踢打,被一腳踹翻在地。
其他人被男子凶狠的行為所震懾,全部低下頭裝作沒看見。
仿佛被少年的叫喊聲所驚醒了過來,少女迷茫的雙眼中逐漸恢復了神采,她驚恐地尖叫著,手腳並用踢打著倆名男子。
「媽的。」
一聲咒罵由男子身後傳來,管方雙臂用力向下砸去,手中八一式步槍的槍托狠狠砸在男子的後背上。
管方知道,人在最原始的*驅使下,會做出許多殘忍的事,當他听到少女的叫聲時,心中那最後一絲希望的壁壘,也已經隨著尖叫聲一起被沖破了。
管方用槍指著二人大聲問道︰「你們要干什麼?你們無聊是吧,外面有的是樂子,自己出去找啊,沒人攔著你們。」
「我們太餓了,她身上一定有吃的。」戴眼鏡的男子吃吃地笑了起來,雙眼透露出毫不掩飾的貪婪,在少女身上不斷打量,他忽然重新撲向少女,尖叫著喊道︰「如果沒有吃的,我就吃了她。」
管方一腳踢在男子的腰眼處,男子被管方踢倒在地,趴在地上不停咳嗽。
「捆起來。」管方向旁邊的四名軍人說道。
管方轉頭望向另一名男子。
這名男子坐在地上,雙手支撐著身體向後退縮,嘴里求饒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還有他。」管方惡狠狠的看了他一眼,怒聲喝道。
四名軍人手腳麻利的將二人捆綁起來。
「我們的部隊就在附近,救援人員馬上就會趕來,大家放心吧。」管方環顧四周,向避難的人說道。
管方並不知道是否會有人來救他們,但他除了說出這番話讓大家抱有希望外,真的沒有任何辦法。
在收拾完二人後,幾名軍人又重新回到通風口處,觀察著外面的動向。
當他們躲進防空洞的時候,管方也曾要求所有人將食物交出來,由他統一管理。一些女孩子包包里都會裝些零食,別人或多或少也會有些其它可以吃的東西。但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將食物交出來,他們甚至還與管方爭執,說著他們是有人權,有自由的,軍人應該保護人民的生命財產不受到危害,而不應該向他們索要東西。
管方當時覺得哭笑不得,在危難的時候將食物統一管理,這在部隊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這些人卻死活不同意。管方說不過他們,而自己只有五個人,面對這幾十個正處在情緒極度緊張的人,他也不敢有太過激的行為。
「少校,求救信號就是由這出來的。」一名中年軍人彎著腰來到李建國面前說道。
「降落,火力警戒。」
支奴干運輸機緩緩降落在地面,強勁的螺旋槳帶起一陣狂暴的亂流,將地面上的塵土席卷到空中。
所有士兵由機倉內迅速跑出,在運輸機周圍形成防預。
「有救了……」管方在防空洞內望向降落在街道上的運輸機,顫聲說道︰「我們出去。」
管方與四名幸存下來的軍人相互攙扶著向李建國走來。
大壯將迅速將手中的步槍對準管方等人。
「不要開槍,是自己人。」李建國制止住大壯的動作。
「你們可算是來了。」管方向李建國敬了一個軍禮,激動的說道。
「共和國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名公民。」李建國回禮,微笑著說道。
「你們有多少人?」李建國隨後問道。
「除了我們五個外,還有二十四名幸存者。」管方指著防空洞說道︰「但他們怕是已經走不動了,需要幫助。」
「大壯,領幾個人把幸存者帶上飛機。」李建國命令道。
「是。」
大壯帶領著十幾名軍人,將幸存者由洞內逐個扶上運輸機。
「少校,運輸機承載不了這麼多人……」副駕駛緊張的說道。
「還能裝進去幾個?」李建國皺著眉沉聲問道。
「最多還能搭載十人,這已經是超出了規定承載量了,如果再多的話,估計我們誰也走不了。」
副駕駛並沒有危言聳听,除了管方五人以外,加上二十四名幸存者,還有機組人員,如果再加上二十幾名士兵的話,那確實超出了運輸機的最大載重量。
「好,我知道了。」李建國點頭應道。
副駕駛無耐的搖了搖頭,回到了機倉內。
「王小龍,你帶領九名士兵護送這些平民回基地。」李建國命令道。
「那……那你們怎麼辦?」王小龍急切的問道。
「我們留守在這,護送完平民之後回來接我們。」李建國雙手抱懷,微笑著說道。
這座小城已經成為一座死城,變異人像四處游蕩的野狗一樣分散在城市里,而運輸機由這飛往基地也需要一個多小時,況且還要再飛回來,這就是兩個多小時,不要說兩個小時,哪怕是兩分鐘也沒人願意留在這里,誰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這些沒有經歷過戰爭洗禮的新兵早就盼著趕緊回到基地內,他們的心髒已經跳到了嗓子眼兒,希望自己不要倒霉的被留下來。李建國並不責怪他們,每個人都有恐懼的時候,何況這並不是簡單的恐懼,而是要以性命來做賭注的時候。
「我留下。」一名軍人大聲喊道。他看起來也就十*歲年紀,有著一雙漂亮的大眼楮,笑容里帶著這個年紀特有的天真。
李建國笑著搖了搖頭,拍著年輕軍人的肩膀說道︰「好樣的。」
「你、你、還有你。」李建國大聲喊道,他挑了九名看起來相對更弱小的人,其中就有那名剛才說要留下的年輕軍人。
年輕軍人愣住了神,剛要對李建國說些什麼,他內心里是真的想留下來,把這一份活命的機會讓給別人,而且他對自己敢說出這句話也是有一定信心的。
「不要浪費時間。」李建國指著運輸機大聲命令道。
「是。」被點到名的軍人齊聲回道,隨後迅速進入了機倉。
「謝謝你救我一命。」王小龍來到張一諾面前小聲說道。
王小龍所說的是在慶市地下時生的事。
「呃……」張一諾還沒緩過神兒來,王小龍就已經跳進了機倉內,張一諾對著他的背影揮動著手臂,大聲喊道︰「記得還我啊。」
隨著螺旋槳巨大的轟鳴聲,運輸機搖晃著離開了地面,慢慢向空中升起。
「我也想回去。」大壯撇著嘴,小說的嘀咕著。
「哈哈。」張一諾揮拳打在他胸前,鄙視的說道︰「你敢不敢更不要臉點。」
「哼!」大壯歪著頭冷哼一聲。
「嗡嗡嗡……嗡嗡……」一陣機械特有的運轉聲突然由遠處傳來。
雖然運輸機大功率的動機噪音巨大,但在張一諾的耳中,卻完全掩飾不住這獨有的聲音。
張一諾頓時睜大了眼楮,抬起頭望向運輸機方向,急促的呼吸不斷加快,口腔內由于緊張而分泌出大量液體。
「不要……」
張一諾大聲喊道,他張開手掌握向空中,仿佛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阻止這即將生的事情。
「怎麼了?」大壯奇怪的問道。在運輸機巨大的轟鳴聲中他並沒有現任何不對的地方。
敏銳的李建國似乎也現了異常,如鷹般的眼眸緊盯著飛向遠處的運輸機。
一架圓形,通體烏黑的飛行器,從運輸機另一則緩緩顯露出來。它越飛越高,終于完暴露在眾人眼前。
是飛盤,雖然名字並不華麗,但卻足以讓听到的人緊張到抖。
飛盤一如既往在底部匯集著能量,一個深藍色光球逐漸變得明亮刺眼。
「孟紅英,吳世。」李建國用顫抖的手指向飛盤,嘶聲喊道︰「給我打,把它給我轟下來。」
孟紅英與吳世二人是訓練有素之人,在听到李建國的叫聲時就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 …… ……」
反器材狙擊槍沉悶的槍聲不斷響聲。
狙擊槍在孟紅英手里仿佛成了她身體的一部份,由槍內不斷射出的子彈如同寵物般听話,連續撞擊在飛盤上。
其他十幾名士兵驚訝得目瞪口呆,一方面是對孟紅英的槍法感到敬佩。
而另一方面則是高速旋轉的子彈打在飛盤上,卻並沒有出現物理常識中應有的反應,子彈打在飛盤上只是在它周圍帶起一陣陣彩色的漣漪。
接連不斷的射擊只是徒勞,讓人們心中升起一陣無力感。
終于,飛盤底部深藍色光球的能量已經匯集完畢,光球拖拽著一道刺眼的尾巴直直撞在運輸機上。
運輸機中間被光球撞出一個不規則的橢圓形,運輸機還在掙扎著向前飛去。
「轟……」
一聲響徹天地的爆炸聲,讓眾人在短時間內失去了思維。
光球在運輸機內部爆炸開來,運輸機像一只被撕碎的蚊子般,在空中支離破碎。飛機上的人滿身火焰從空中跌落,人類的肢體帶著模糊的內髒由空中散落下來,一場血與火的奇怪景象展現在眾人面前。
運輸機已經升到百米以上,加上這樣巨烈的爆炸,機內的人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張一諾雙手無力的垂在身體兩側,剛剛還是滿懷希望的人們,而現在卻已死于非命,幾分鐘前還在與他說笑的戰友,現在連個全尸都留不下來。
「謝謝你救了我一命。」這是王小龍臨走前對張一諾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救了你一命,我救了你一命有什麼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保住自己的命!」張一諾在心里痛苦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