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參見四皇子,八皇子,景小王爺!」此刻,一聲突兀的聲音插了進來,帶著成年男子才會有的磁性與他自身特有的渾厚之音吸引了這些人的注意。
卻見景小王爺斜靠著門廊下刷著紅漆泛著微光的大柱子上,絲毫不在意般的隨聲應道,「起來吧朱元,你不是在皇上身前保護著嗎,怎麼跑這來了。」景小王爺微勾著唇角,邪肆而放縱的紈褲之態被他演繹的淋灕盡致,若不是有蘇紫在場,恐怕誰也沒有發現景小王爺眼底深處暗藏的那一抹冷靜與嚴肅。
這世上無數的人都帶著面具以自己的方式保護著自己,帝無痕是冷漠,四皇子是溫和不善言語,八皇子則是貪玩而張狂,景小王爺便是一副對什麼都不在意一般的紈褲模樣。這些都是他們給外人所看到的模樣,而他們真正的樣子都被他們自己深深的掩埋了起來,又或許是面具戴久了,連他們自己都無法分辨出來哪個是虛以為蛇的自己,哪個才是真實殘酷的自己。
朱元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听見景小王爺的起身才直起身子,右手習慣性的便搭在了腰間的佩劍之上,一站起來,朱元明顯便比這幾位少年高出兩三個頭,讓人看著還真是怪異,一個身材高大而武功高強的御前侍衛卻向這些暫且算是身手不凡的少年們頷首低眉,卻還必須一臉恭敬與嚴肅,不得有一絲一毫的不敬之處。也許,這就是權利的魅力與無法抗拒的誘惑力。讓人享盡虛榮與富貴,朝夕之間便騰雲幻鳳。
「是。回景小王爺的話。陛下讓屬下來喚回各位皇子與王爺,並且去東宮恭請大歷帝無痕世子一見。且所有人已經在政和殿靜候了。」朱元側身回答,語調全程沒有半點起伏,嚴謹的仿佛是個沒有思想的木頭人。
「噢,那朱元你倒是省事兒了,世子不正在這與我等小聊嗎?罷了,既然皇叔都靜候了,我們也快去吧,不過帝世子,您,是否與我等同去呢?」景小王爺聲情並茂的一段話詞句清晰的咬緊了「您」字的重力,調笑的面色上有一絲無法察覺卻能感覺到的威壓與脅迫。
仿佛是在位者與生俱來便會的隱忍一般,蘇紫明明看見帝無痕袖袍下的雙手已經指節泛白的緊緊死握住了,卻還是听見了帝無痕听上去沒有絲毫情感變化的冷淡回答,「本來本殿下便是出來迎接各位,既然南陵陛下恭請,本殿下怎會推諉。自然是同去的。」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帝無痕幾句話之間明明字句平淡,但是听在人耳朵里確是一派傲慢之感,完全是被慣壞了的孩子一般的語氣。
帝無痕的話音落下,景小王爺等人自然移開了視線,在那一剎那間,帝無痕袖袍下緊握的雙手倏然松開,就像是原本緊關的閘門驟然松弛,所有的一切都迫不及待的噴涌而出,讓人目不暇接。
三匹駿馬均被扔給了侍衛朱元,帝無痕的身後跟著身著宮婢裝束的蘇紫與景小王爺等人並列而走,一路竟是有說有笑的好似多年好友一般,而朱元則是一語不發的牽著馬兒盡職盡責的跟在後頭,本來景小王爺他們的確可以騎著馬居高臨下的給帝無痕一個無形的下馬威,但是常年混跡于皇室之間的他們卻很清楚,在沒有必要的時候無論是誰都不要與之輕易的撕破臉面,這樣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待幾人走遠,留在原地被眾人忽視已久的宮婢才略微鏗鏘的站起身,雙手交疊在小月復處跟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隨著帝無痕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