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可知一月後的圍場狩獵?」剛出了政和殿,八皇子便把話題給挑了起來,對帝無痕的態度與語氣乃至稱呼都有了不易察覺的變化,而直到現在,蘇紫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氣,本以為南陵皇見到帝無恨這個質子肯定不會太客氣,在他們行禮而南陵皇卻未叫起的時候,蘇紫就略微感到了一絲不妙,但是為什麼又把目光移到自己的身上來了呢?莫非,蘇氏滿門被屠與南陵皇室有關?蘇紫眸色一黯,看來真的是冥冥之中必有定數呢,既然進了宮,那麼就讓她好好的查一查,到底是何人如此殘忍,竟然仇恨蘇家以致要屠她滿門!
「……不,瀾州最有名的怎會是蘭花,據我所知,瀾州的名花乃是扶桑呢,世子,你可知扶桑?」八皇子微微笑著,斜眼看向一旁的帝無痕,似乎真的不解。
而帝無痕身後的蘇紫則是一挑眉,她只是發了一會呆話題怎就扯到了瀾州名花扶桑頭上了?
彼時只听帝無痕略溫潤的語調狀似漫不經心的回答道,「大歷氣候溫和適宜扶桑生長,且大多與他處不同,開放的顏色各異奼紫嫣紅的甚是奇特,其中有一片扶桑林便是被那曾經的瀾州第一世家的蘇氏買了去當做別院觀賞,似乎就是坐落在皇城之外不遠。」他淡淡的回答之中多是書本中便可知曉的信息,讓八皇子等人听不過癮。
這時,卻听見一聲溫和的話語透過帝無痕直傳達向了他身後的蘇紫,「蘇紫,你有何看法?」蘇紫抬眸,確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四皇子,不敢多看,蘇紫很快便把眼神伸向了別處,只沉聲答道。
「奴婢所學不多,對于扶桑只是自己的一些拙見,還望各位皇子王爺不要嫌棄才是。」頓了一頓,蘇紫正巧看見了前方不遠處的一處園林,恰好種著一小片扶桑,于是繼續說道,「扶桑乃是多蕊之花,沒有確切的一顆主要花蕊,且花瓣易落常埋于土中,但奴婢卻覺得,扶桑是活的,也是最累的花。」
「最累的花?這扶桑繽紛如煙乃是大好寓意之花,本王還從來不知有何最累之說,你且說下去讓本王漲漲見識。」景小王爺調轉身子雙手放于腦後面對著帝無痕等人,輕浮的向後走著,把他身旁的侍從嚇得冷汗倍出。
蘇紫抬眼看了一眼景小王爺,隨後說道,「花蕊眾多,心也最多,且是濫情。而隨風而落,落地便可安家,這便是處處留情。敢問王爺,這扶桑,累是不累?」
話音落下,繞是不苟言笑的帝無痕也在眼角牽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似風拂綠柳又似雲開霧明,又想斥責蘇紫又覺得這的確是景小王爺的本性,而一旁的四皇子則是微勾著唇角,饒有興致的盯著前方一時氣結的景小王爺,八皇子則是毫無形象可言的噗嗤一笑,隨後大聲嘲笑道,「洛景,你可覺得這扶桑如何呀?本皇子倒覺得,這扶桑甚好啊!哈哈。」說完景小王爺便又是一陣不語,妖魅的俊臉被憋的通紅,一下子轉身背對著眾人悶頭走著,顯然是不知該回些什麼才好。
半晌才听他小聲回道,「本王哪又有四處留情,」此句一完,便又轉頭朝蘇紫大聲說道,「蘇紫,你說你該不該罰?竟然借扶桑比喻本王?」
蘇紫剛想回話,卻听四皇子悠悠的插話進來挪揄著說道,「蘇紫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怎就說比喻你了,莫非王爺是自喻濫情且還糾纏不休?就像那……」最後幾句確是被他拉長了音沒有明說,倒是八皇子來了興致。
只听他接話道,「就是就是,就像那半月前啊,找上門來的非墨姑娘一般?哈哈,」他一拍手掌,指了蘇紫一下繼續道,「蘇紫不僅無罪,反而這番見解獨到,實在是該賞!你說是不是呢?帝世子?」
帝無痕一笑說道,「自然該賞,但這番豈不無趣,不如就讓景小王爺一展他自喻南陵第一富庶之美名,來親賞蘇紫如何?」
帝無痕話音落下,所有人臉上皆是一片笑意,這帝無痕的主意實在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被人損的是景小王爺,到頭來不能反擊了不說還得倒貼金銀來賞賜這損毀他之人,實在是讓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而這下子一來,不賞,那就顯得他景小王爺狹隘,賞了,便是承認了蘇紫所言,且還丟了臉面。不論賞是不賞,最後損失的都是他景小王爺,可見蘇紫這招是有多陰損,不著痕跡的便把原先意欲用那「見識」來調侃她的景小王爺弄了個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