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皇兄!」女孩子歡呼一聲,直接便松手丟棄了染血的馬鞭,徑直朝四皇子的方向歡騰而來,兩條寬闊的廣袖便隨著女孩子的飛奔而如海浪般飄舞著,好似一道璀璨的彩虹向四皇子悠然而來。
東陵眉眼幾不可見的一動,確是沒有避開,女孩子則撞了個滿懷,雙腿離地在半空上下動著,兩只白女敕的手臂高舉著圈住了東陵的脖頸,一顆束著雲鬢彩珠的小腦袋使勁的埋在東陵的肩上不肯下來。
卻見東陵似無奈的笑笑,道,「郡主快下來,別鬧了。」
可納蘭珠卻是任性的晃蕩著身子挪移著不肯下來,嘴里還連聲喊著,「不要不要,皇兄的肩膀就是拿來給珠兒靠的,為何珠兒卻要下來?珠兒偏不!皇兄且隨珠兒一次吧,可好?」她迷蒙著抬起眼珠子,黑白分明的眼中升起一片水霧凝聚成淚滴,似乎只要東陵道一個不字便要哭出來一般。
蘇紫正巧站在東陵與納蘭珠的身側,將兩人的神色皆看了個透徹,但卻並未有何舉動,只好整以暇的佇立一旁,漆黑如墨般的眸中幽幽彌漫著暗紫色的流光,似狡黠又似幸災樂禍的朝東陵一眨,竟是把東陵給看呆了,一時間在腦中已打好的月復稿不知怎的確是一句都說不出來了,半張著嘴巴好似被嚇壞的孩子。
納蘭珠沒听見東陵的回答,反而是一陣沉默,當下以為是東陵生氣了,急忙便跳了下來,昂貴的靴子碾碎了多少落地的扶桑,她剛站定便去看東陵的神色,卻發現東陵壓根就沒在注意她,登時詫異惱怒頓生,眉眼倒豎著便順著東陵的目光看去,卻只看見了低垂著頭沉默不語的蘇紫。
當下眉眼一沉,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女奴,血液低賤的奴隸,卻敢與她爭奪皇兄的關注!真是不知死活!只听她驕喝一聲,人便紛紛圍了上來,「你是哪里來的賤奴!見到本郡主竟敢罔顧歷法不跪?!不想要你這顆狗頭了嗎!?」喝完,便早有兩個有力的女奴要欺身上前。
蘇紫聞言不由驚訝的抬眸,一雙猶如黑曜石一般炯炯有神的眼楮一瞬間便對上了納蘭珠一雙黑白分明的含著蔑視與憤怒的眼楮,電光火石之間蘇紫便明白了這納蘭珠誤會了什麼,隨即下一刻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由于用力過大而一半都嵌入了泥土之中,壓碎了地上芬揚的花瓣。
「奴婢蘇紫見過……」
「起來。」
蘇紫驚愕的側眼看向一旁站著的帝無痕,他雙眉如劍,鼻梁挺直如峰,一張略薄的唇瓣緊抿著繪出一道俊雅的線條,而此刻他一雙鷹眸猶如蒼龍一般的銳利如刀般凜冽的注視著跪地在前的蘇紫,她逆來順受的樣子讓他徹底忍不下去,終于在這一刻爆發。
「你說什麼?」蘇紫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而納蘭珠卻再也忍受不了一個身為蘇紫這樣的小奴隸竟然如此放肆!
「跪下!」納蘭珠厲喝一聲,蘇紫轉瞬間便明白過來,卻是並未立即起身,卻也沒有繼續行禮下去,沉默半晌,蘇紫直視著納蘭珠的雙眼,觸及到她輕蔑而不屑侮辱人的眼神卻沒有半點惱意,反而勾起一抹微笑,聲音輕盈的說道,「我的主子是世子殿下,殿下比郡主的身份更加尊貴,郡主無禮,怎可要求我們有禮?但世子畢竟有肚量,不與旁的計較,所以郡主,請受蘇紫一拜。」語罷,蘇紫盈盈拜倒,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而隨著蘇紫的起身,納蘭珠只覺得上下哪里都不舒服。
若說她不敬,她確是如此恭謙的行了大禮,若說她以下犯上,可她所言卻句句屬實讓人尋不到錯處,可是越是這樣,納蘭珠就越覺得自己好沒面子,在她還不明白什麼是尊嚴的年紀時,她卻覺得自己的尊嚴被深深地侮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