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在清洌的空中忽上忽下,一陣馬蹄聲突然由遠至近,劃破了蒼穹寂靜,如一把利刃出鞘般帶著鋪天蓋地的殺意,似于懸崖勒馬,狂奔的白馬在一瞬間被馬上一身墨衣的人拽緊,嘶蹄了半晌之後停了下來,在雪白的積雪上留下幾個深刻而凌亂的馬蹄印,馬上之人一躍而下,動作瀟灑至極,身披猞猁絨毛大裘,一襲墨黑色蘇墨廣袖袍,腳踩一雙白底墨色用暗線縫了一圈的墨絨角靴,此刻白底深深的嵌在雪地之中,那人一動不動,直到對面迎面而來一個模糊的影子,他放在韁繩上的手才微微一動。
待那人行至身前跪下行禮,他才淡淡開口,如同窮冬中那把出鞘的風刃般尖銳,「找到了嗎。」
那人略微搖頭,雙手抱拳抬至頭上,看不清面貌,他的聲音夾雜著一絲恐懼,「回世子,屬下無能。屬下從世子說的姑娘所去之路尋了三個來回,只最後一次在一條岔路口的草叢後方發現了,發現了……」那人說著說著突然沒了聲音,似乎不敢繼續說下去。
「說下去!」厲喝一聲,仿佛天地都被他震的支離破碎,誰知他冷漠的面具下暗藏著多少擔憂與不安?那日蘇紫為他唱歌,他沒有告訴她,在他的家鄉,在西北之地的大歷,他真正的土生土長的家鄉上,女子如果對一個男子唱歌的話,那就是相當于求愛,但是這時他們都小,蘇紫卻是不懂的,帝無痕也就沒說,但是沒說,卻不能當做什麼也沒發生!在他的心里,雖然不愛蘇紫,但是蘇紫卻佔據著一個特別的位置,誰也撼動不了,拿不走。
「是……發現了一處千丈懸崖……崖邊有打斗的痕跡,但是仔細看去,打斗的兩個人體型相差不多,大概一個是姑娘,一個是與世子相當的體型,看那痕跡,二人,二人,」那人深吸了一口冷氣,才鼓足了勇氣大聲的說道,「皆落入了懸崖!屬下已派人下懸崖查……世子!世子!」
「駕!」
雪白的馬駒飛快的向前飛奔著,嘶鳴聲早已把身後之人的呼喊拋在了腦後,帝無痕死命的揮舞著馬鞭打在馬股上,馬駒吃痛起來跑的愈加飛快,冰冷的寒風和著飛雪在他的眉眼墨發上皆覆蓋了一層淒美的銀白,他的嘴唇被凍得青紫而透著一絲慘白,但是他卻絲毫沒感覺,只顧著揮舞馬鞭,只想要飛奔到那處懸崖,他的耳邊只剩下了那句含著風雪閃爍在自己的耳邊的話,落入了懸崖!落入了懸崖!竟然落入了懸崖……?她竟然敢,她怎麼敢?十年之約呢?她的十年之約,不打算守了嗎?她又怎麼敢……!
「吁——」
帝無痕被寒風侵蝕的通紅的雙手在韁繩上纏繞了幾圈勒住了白馬,利用蠻力讓白馬硬是轉了個方向,橫在了懸崖邊上,落下了幾塊散石和白雪,這是真正的懸崖勒馬,若不是帝無痕心中有了準備,那麼他的結局可能將會與蘇紫一樣,落入懸崖……
踢落幾塊石頭,一下子便沒入了濃霧之中,深不見底,深不可測,帝無痕站在懸崖邊上,這個懸崖從頭到尾就透露出一個字,深!
千丈之崖,阿紫,就是掉下了這里?
有那麼一瞬間,帝無痕想跳下去看看,是不是能找到蘇紫,但是在跨出那一步,懸空在懸崖之上的時候,他卻縮回了腳,被當機的大腦在生死一線之間突然乍現,不對,這一切都不對,蘇紫說來狩獵圍場是要保護他,但是一進入圍場之中她便一直在尋找什麼,接著更是追著一頭小豹子才進了這片叢林,先不說蘇紫的言行不一,單單是針對豹子來狩獵這一點,就很耐人尋味。
「 嚓。」
「誰!」帝無痕利落轉頭,眼神如尖刀一般射向了一旁的草叢之中,半個時辰前,狩獵結束回道陣營,卻發現納蘭郡主,四皇子東陵不在,南陵皇派人尋找,不料一直無果,這才驚動了朝野,郡主失蹤便是一件大事了,再加上一個皇子,整個南陵朝綱都亂了,並不是這兩人如何重要,而是關乎到了皇家的尊嚴與威信,所以他們才大肆搜尋。
而與此同時,帝無痕卻發現,從始至終,蘇紫都沒有出現,這才派人去尋,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