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幽緊握雙拳,看著眼前一個個女童,這群畜生竟然連小孩子都不放過!這些女童不過十三四歲,有的甚至只有十歲左右,看著她們身上的淤青,凌幽已經不知道是什麼心情了。
說憤怒,那是絕對的憤怒,但是卻並沒有那種憤怒特有的沖動。
但是,他知道,更多的是痛心,他不是聖人,但是作為一個正常心態的人類,對小孩子是絕對無法下重手,何況這種監禁虐待。由此也可見,他們的心理扭曲到什麼程度了。
他的拳頭,握了又松,松了又握。這一刻,他茫然了,現在這就是他呆的國家的國民麼?
這還是他值得為其出生入死的國家麼?
能力者的世界,有一項鐵則是毋庸置疑的,對自己的祖國,所有事情都是無條件的。只要是牽扯到自己祖國的大事,他們能力者是要無償為祖國辦事的。對一個能力者來說,也是時常受到祖國的庇護的。
能力者世界的格局,和普通人世界的格局差不多的。普通人世界的國家越強大,那麼能力者世界的這一方國家能力者勢力地位也越高,能力者的待遇和國家的地位也休戚相關。
但是,對于能力者來說,長期在外拼斗,生死之間,漂泊之時,尤其是在國外的時候,常常會想起祖國的種種,每次踏入自己國家的土地,這些經歷過生死大場面的能力者,有時候也會熱淚盈眶。
凌幽雖然只是能力者世界最底層的小能力者,但是這份根源之情,卻不遜于任何人。
但是,看到這樣子的情景之後,他動搖了,這樣的國家,真的值得自己保護,值得自己為此付出生命嗎?
自己的生命,就只是為了庇護這些禽獸?
地窖內一雙雙無神的眼楮看著他,他忽然感覺雙肩沉重,但是更嚴重的卻是內心的動搖。
甚至凌幽的勢,也有一絲顫抖。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把她們救出來吧。」凌幽嘆了口氣,他知道,僅僅只是一個游戲,一個玩家和npc之間的事件,讓他對自己的祖國產生了懷疑。
但是以小見大,他的動搖也未必會是錯的。
也正是因為自己未必是錯的,他才感覺到痛心。
他抽出暖鐵劍,手卻有一絲他也不曾察覺的顫抖,斬開身前的牢籠,這一刻所有被囚禁的npc們都驚恐的往後退去。
凌幽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一個個除卻他們手腳脖子上的鐵鏈,不發一言,便走到了下一個牢籠前。
……
……
這里,囚禁著上千人的npc,大多都已經被折磨的木然,剩下的則都是奄奄一息。
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凌幽的臉色沒有變化,觸及到那些茫然的眼神,他只有轉過頭,避開這些目光。
這些都他們的罪孽。
哪怕對方只是一群npc,一群人工智能,甚至有些人認為他們不過是一堆數據,但是這些沒有人性的事情,卻是確確實實的由他們這些玩家做出來的。
凌幽並不是為了npc的慘狀而痛心,而是為做出這些事情的竟然是他們標榜著文明社會的玩家所為而感到羞恥。
這一刻,他有些厭惡人類這種生物。
整整一個小時,他都重復著劈牢門和斬鎖鏈這件事情,每一劍下去,他都在問一句為什麼。
直到整個地窖的npc都被釋放了之後,他才停下手中的劍,也停止了對自己的質問。
然後,望著這些即便是鎖鏈斬斷都沒有離開意思的npc,他知道,這些npc已經被折磨的沒有了思維,僅僅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這也是對自己的保護,被囚禁,被折磨,被虐待,還保留著自由人的思維,恐怕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她們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只是為了保護自己……
凌幽一遍遍的告誡著自己,但是,望著這一雙雙茫然的眼楮,一滴淚,從他的眼眶滑落。
她們的眼楮雖然茫然,但是卻傳達著這麼一個意思。
謝謝,請殺了我!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群npc明明自由正在眼前,只要出去了,就有更好的明天,卻不選擇這條路,而是選擇死亡。
而且,是選擇死在他的手中,而不是自殺。
他不明白,想不通。
他握住劍,然後又松開,反復了三次。
「也罷,既然這是你們的意願,那麼就由我來實現。」凌幽閉上眼楮,似乎下定了決心,再睜開時,長劍揮出!
……
……
上千人,就在他的劍下倒下,鮮血匯聚成河,積聚在這地窖之內,一直淹沒了他的小腿。
「轟隆!」宮殿之外,原本晨曦微露,一個晴朗天的天空,忽然昏暗了下來,已然是烏雲密布,一個倒懸的烏雲漩渦在宮殿的正上方緩緩轉動著,似乎醞釀著什麼。
但是,處在地窖的凌幽卻是不曾知道,此刻他眼中紫火閃爍,視線中卻並沒有那種幽綠的色澤,恢復了昏黃一片,背後的涼意,肩膀的沉重都似乎消失了。
但是凌幽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在最後一刻,這些飽受折磨的npc們,原諒了他們。
這里那些幽綠色的怨氣,已經消失了,如果npc們心有不甘,這些怨氣會更加濃郁,但是,現在什麼都沒有。
無疑,這些npc原諒了他們。
被如此虐待,卻還原諒了施暴者。
凌幽不理解。
為什麼?為什麼會原諒?
難道不應該是恨不得生吞其肉麼?
為什麼還能原諒,甚至以生命的代價去原諒這些人,是傳世的設計嗎?傳世要求你們這樣做的嗎?
凌幽呆在原地,站在血河之中,一動不動。
他想不明白,他無法理解!
「為什麼!」他仰起頭,對著天花板吼了一聲,但是卻注定沒有任何回應的,這里有的只有血河以及血河中堆積的尸體而已。
他親手斬殺的npc少女們以及女童們的尸體。
聲音在地窖中回蕩……
凌幽閉上眼楮,忽然收劍回鞘。
「或許,這就是你們對我們的懲罰,這無聲的原諒。」他邁出一步,向著他來到這個地窖的那個大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