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目 第22章

作者 ︰ 滿城瘋語

「是不是喉嚨不舒服?」他看著她張開卻發不出聲音的嘴巴,心里很不舒服,「說不出來就先不要說。」他把保鮮盒放在自己膝蓋上,輕輕牽起她一只手,看到她眼楮里蘊滿的水意。

「餃子……」她又輕聲試了下,這次成功發出來聲音,喉嚨沒有任何問題,看來是因為心理因素,大約是累到了,「熱一下再吃吧。」

他其實覺得沒有關系。可是好的東西,顧惟野習慣慢慢品嘗,不一下子吃完,留下來慢慢吃也好。

將蓋子合起來,他把保鮮盒妥善地放回去,然後站起來伸出手臂,對她說,「我扶你——」

岑曉注意到地鐵速度正在放緩,應該是到站了。

她把手搭進他的手心,下一瞬人已經借著他的力量站起來。

以為肚子不疼就是沒事了,可是站起來方知道想法不對。午飯和晚飯都沒有吃,她現在猛地一站雙腿發軟,幸好能夠借助他的雙臂,她得到了緩沖間隙直到站穩。

在兩個結伴的女孩從他們身邊擦身過去後,她突然想起什麼,壓低聲音問他,「你怎麼回去呢?」

「這個問題,你也得問自己。」他有些好笑地指正上方的標識牌給她看。

自上地鐵,她就睡過去了,醒來後,她全副注意力又都集中在他身上,根本不曾注意到自己坐反了方向。

岑曉微怔,然後自怨自艾地敲了下腦袋。

一個「你怎麼回去」的問題,一下子竟然神奇的變成了「我們怎麼回去」。

「你別急,我現在就打電話,讓ben來接我們。」

剛才他開車追出來,行駛到地鐵站,剛好看到她走了進去,匆忙把車隨意扔在地鐵門口就進入了地鐵口。等到上了地鐵,一節一節找到她的時候,她卻已經睡著。索性就不急著帶她下車,而是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岑曉看了看他,最後也只能點了點頭。

ben四十分鐘後趕到。

他陪她坐在後面,ben回頭問去哪,顧惟野短暫沉吟後沒有回應,而是征詢岑曉意見,「我在附近有套房子。你不舒服,今晚就別回去了,跟我去我那里。」讓我來照顧你。

雨點啪嗒啪嗒打在窗子玻璃上,只能看到被雨水暈成一灘暗黃色的燈光,除此以外什麼都是模糊的。

由他手傳來的溫度,踏實而舒服,她回望著他,慢慢點了點頭。

——

ben隨後打車離開,換成顧惟野開車。

定期都有人打掃的市外別墅,卻沒有物資儲備。他開到一家小小的便利店,下車去買東西,留岑曉在車上休息。

事先並非想到會在外過夜。她模了模包,發現自己帶的衛生巾不夠。不好意思打電話讓他一起買,所以岑曉也跟著下車。

走進通明的小小便利店,店面的電子歡迎器自動播放「歡迎光臨」的聲音,正從貨架拿下一包紅糖的顧惟野抬頭看見了她。

好在守在款台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進來的岑曉,便沒精打采地低下頭繼續打瞌睡。她才能夠不顧忌地走到顧惟野身旁,剛說了半句「我有東西要買」,就看見他挎在臂彎里的綠色采購框里放著兩包女性用品。

對方細心如此,她應該感動,可是最大的反應還是不好意思,耳朵和臉紅得發燒。

看出她的尷尬,顧惟野有些好笑,倒是沒拿這個逗她,而是問她︰「還有沒有其他需要的東西?」

紅糖、新鮮的姜、豆漿、牛女乃,全麥土司……樣數不少,幾乎囊括了所有可以在小小便利店買到的健康食物。

她發出微微驚嘆的聲音,想要把一些食物拿出去……只停留一夜,他買這麼多,會浪費的。

顧惟野握住她的手,制止,一路拉著她到款台結賬。沒有告訴她原因。

回到車上,他握了握她耷拉在副駕座椅上的手,才去操縱車子啟動。「還記不得我們在巴丹吉林時,我提到的那個故事?」顧惟野問。

「記得。」她說,「你還說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才會講給我听。」

他看著後視鏡,利落轉彎,有很久沒修剪過的垂蔓植物擦著車子而過,在發出「嘩啦」的響聲後,車子駛入了大路。

他一邊開車邊講給她听,「有一次愛因斯坦給學生上完課,有個听課不認真的學生上前問︰老師,你講得太復雜了,我還是不清楚什麼是相對論,你能說得簡單點嗎?」

他說到這里倏地頓住,有意留給她思考的時間,岑曉卻等不及,「那愛因斯坦是怎麼回答的?」

他只好繼續,「愛因斯坦說,同樣是一小時的時間,當你和一個美麗的姑娘在一起的時候,你感到時光飛逝,而你听我講課,卻覺得度日如年。這就是相當論。」

雖然只是一個笑話,不過好像真的有些道理。好比進入巴丹吉林時,她覺得時間過得慢,離開的時候又卻得有人對時間動了手腳。

「我猜你現在已經沒有注意過現在已經快11點了吧。」他嘴角劃開一個弧度,果然在下一刻得到岑曉有些吃驚的反應。

我們在一起,怎麼把時間都過快了?

時間過得太快,相處時間就覺得不夠。他建議說︰「今天廣告拍攝進入尾聲,明天再補幾個鏡頭,中午我就可以回來。我推掉其他事情,你也請假不要去工作室,我們明天一起呆在屋子里過陰雨天好嗎?」

她沒有理由拒絕,也不想拒絕,微笑同意。

——

來之前,她預想他的別墅里會有一切昂貴、現代化的家弘,可是來了一看,才知道和想象的不一樣。倒不是樸素,只是屋里陳設十分簡單、隨意。

「有一件事情現在告訴你,不知道算不算晚?」他忽然說。

岑曉不解地看著他,顧惟野說,「上邊有四個房間。可我這里只留有主臥的鑰匙。其他三個房間的,只有定期來做清掃的阿姨知道放在哪里。」他眉眼竟然狡黠地彎了彎。

「你是說……」她話沒說完,他就听明白了,對她點點頭,「所以,你不會狠心讓我睡樓下沙發的吧?」

……

他堅持要給她熬紅糖姜茶,做法式土司給她吃。她說不過,只得坐在客廳沙發上,抱著米色的抱枕不放心地等待。

他在忙碌的時候,她沒少听到廚房里發出砰砰嗙嗙的聲音,也有兩次差點就沖進去,可是想到剛才他所表現出的決心,最後都還是忍住了。

食物端上來的時候,她看到他襯衣上的狼狽油污,忍不住笑了,體諒地說︰「以後這些事還是讓我來做。」

「抱歉,我想我真的沒有天分。」他既失望又懊惱,同樣笑話自己在這方面的笨拙,「今天太晚了,不方便叫餐。你就先將就將就。」

她笑著說沒關系,並拿起刀叉一點點吃土司。顧惟野看她可以咽下去,才在囑咐她樓下浴室的位置後,放心上樓去洗澡。

岑曉吃完,姜茶也剛好涼了,她全部喝完,看著沉在杯子下面,切得形狀不一的姜塊,忽地笑出聲來。

如果這是比賽的話,這個男人手藝一定是負分。

不過還好,心意可以打滿分。

——

臥室很大,因為東西擺得少,顯得有些空落落的。

她已經在樓下浴室洗完澡,走入房間時,顧惟野也才穿著寬松的t恤、長褲從臥室里的浴室洗完走出來。

她心里感嘆,他洗澡時間好長。

「怎麼不進來?」他直接坐在床沿,拍拍身邊的位置讓她坐過去。看見她局促的神情,促狹地壞笑,「別擔心,我不會把你怎麼樣。」

她身上不適,她知道他不會把自己怎麼樣,可就算這樣,也還是很不安。

「嗯。」她坐過去。

「你喜歡睡靠窗的一邊,還是靠門的一邊?」他很仔細地問。

「我都可以的」記事以來,她一直都是一個睡,需要面對這樣的問題,還是第一次。

顧惟野想了下,「那我選靠窗吧。」又補充,「這樣夜里你去洗手間方便一些。」

岑曉難為情的「哦」了聲,看著他站起來,走到南邊窗戶,僅打開一個縫隙來透氣,于是忍不住在後邊提醒,「你可以多開一些。」

他本是擔心她會冷,手上頓了下,心里產生一些想法,最終還是按照她的要求來做。

岑曉一邊鑽進夏天被一邊說,「我喜歡在室內躺著的時候,听外面的風聲和雨聲,因為這樣反而讓我覺得自己處于安全的環境里。」

「有我在。」他撩開被子上床,直接擁住背對自己的她,「你不會不安全的。」

他的聲音似有魔力,簡單的句子已很讓人安心。

她很輕地嗯了聲,翻過身子,錯後一些距離,望著他深邃幽然的眼楮,問︰「那個……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呢?」

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問題。

「我喜歡你。」他點了點她眉毛中間的位置。

「嗯?」她听不懂。

「傻瓜,我說,」他加重語氣,放緩語速,「我喜歡——你。」他將她全部擁進懷里。

很多人說過,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以前顧惟野覺得這話不對——怎麼可能不需要理由?為什麼是這個人,而不是別人,難道不需要理由?

然而此刻他發現,竟是真的不需要理由。

就像,他喜歡岑曉,就是沒有理由的。而且——他喜歡的是整個她,全部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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