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河縣城里可供選擇用餐的場所比較少,某家還比較衛生的餐館就成了岑曉和李昕每天都必去的地方。
岑曉點了一碗面,李昕點了一碗炒飯,兩人坐在座椅上等待的時候,有四五個年輕人進來,坐在了與她們相鄰的一桌。
等餐的時候,李昕去上洗手間,岑曉埋頭玩手機里的小游戲等她。
「你看是不是她?」一個女孩捂著嘴,輕輕對自己同伴說。
另一個女孩看了岑曉幾眼,又看了手機上的照片幾眼,說,「有點像。」
他們聲音很輕,可是岑曉依然有听見,但她開始並沒有認為她們的議論和自己有關。
一會兒後,李昕很快回來,她幾乎是一進來就發現岑曉成為了被矚目的焦點,看岑曉沒在意,她有點放心了,心里盼望著他等快點上菜,她們好趕緊離開。
哪知道事情沒有如她的預期,她們點的東西還沒上來,已經有個女孩端著一杯水上來。
「你好,打擾一下。」走過來的小個子女孩是最先開始對岑曉指指點點的,「請問這是你嗎?還有這張……」她把自己手機里的照片一張張翻給岑曉看,表情不甚友好。
第一張畫面是在顧惟野郊區的別墅門口,他們從車上下來,他一手提著從便利店買的食物,一手勾在她腰上。第二張是前不久,他們宴請友人的派對上,他抵不住大家的起哄親她的場景。再來第三張,竟然是她在記者發布會上帶著小黃人口罩,因為喝多咖啡難受的時候,焦急眼神越過中間幾個人,偷偷看他反應時候拍下來了……
這些照片,以旁觀的角度,記錄了她們在一起以來的所有線索。
女孩手里那杯水潑到岑曉臉上時,李昕快如迅雷般站起來,她把女孩胳膊扭到了背後,阻止了她繼續攻擊的動作,卻阻止不了她的嘴。
僅管有女孩的同伴把她拉出了餐館,但過程中,岑曉仍舊被罵得十分難听。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狂熱的粉絲,更沒想到在她與世隔絕的這段時間,外面竟然發生了她難以想象的事。
李昕不知道用什麼理由勸住岑曉,在她們居住的旅館里,岑班向老板借到了可以上網的電腦。在迅速了解發生了什麼後,沉默了好久。
「你別急,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糟糕。」李昕掏出那只臨過來前,ben給她的信號超強的老式手機,說︰「你用這個手機打過去問問吧。」看岑曉著急的樣子,她心里也跟著不好過,不打算再幫著瞞下去。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她沒接電話,低著頭,著急時候抓亂的頭發遮住小半張臉,無力垂著的睫毛在下眼瞼投下一層陰翳。
「對,對不起,岑曉。」李昕羞愧,她已經開始質疑自己當初為什麼會答應他們幫著隱瞞,「我也不知道事情的後果居然這麼糟糕。可是顧先生也是照顧你的感受,才沒有和你說……」
「李昕,別說了。」許久,她站起來,眼里疲倦,「我們今天能走就走,不能走就明天。」
「但你現在回去也無濟于事啊。要不等等,事情也許會有轉……」
岑曉搖頭,「可我一分鐘都坐不住了。」總要做點什麼,然而事情到這個地步了,究竟她還能為他做的呢?
自出道,他順風順水一路走下來,從遇到她後開始不斷地橫生波瀾。從海邊他給少年做人工呼吸,到他和葉成晉發生沖突的事被曝光,再到現在的事……樁樁件件竟然都和她有關。
出了這麼大的事,顧惟野,你為什麼會選擇把我蒙在鼓里?讓我像個傻子一樣什麼都不知道,在這里拍什麼照片,你怎麼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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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上。
心機女連導好戲顧姓男星難抵**攻勢,岑曉隔著條過道,看到同排的乘客所看周刊封面上的這個爆炸性的大標題時,心髒差點從胸口跳出來。
開口向鄰座的人借手里的雜志,翻到新聞所屬的頁面,正上方放的是一張人物剪影,別人看得出看不出她不清楚,但她從輪廓一看,就知道是顧惟野。
不過兩頁的內容,她看了很長時間。
等她反應過來,去找封底找出刊日期,才發現這本雜志是她剛出來的那幾天出的,怪不得和她昨天在網上搜到的消息已經不同。
雜志里還將過錯還歸在她身上,可是網上的內容已經將顧惟野塑造成一個處心積慮計劃一切的惡劣月復黑男。
……
——
岑曉堅持要當面見了再交談,所以拒絕和顧惟野及與之有關的任何人通話。
是李昕代勞把她們要提前回去的消息傳遞回去。顧惟野方面知悉她要回來的的事,早就安排車等在機場門口,所以當她們一出現,就有人把她們請上了車。
出了司機,和她們兩個女孩子,就是一前一後坐在車上的那兩個穿黑色t恤、黑色長褲的男人。單從身材上看,不難看出他們應該是保鏢一類的人。
岑曉開始以為這些人過來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她不被騷擾,但當李昕問他們一些問題的時候,他們愛答不理的態度,又讓人禁不住推敲。
當李昕打電話特意向ben確定了——來接她們的人確實是顧惟野的人後,依然不願意在中途下車。岑曉心里其實也有點沒底,但她還是勸李昕下車。
從漠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開水,她就決定獨自面對一切,她從來都不勇敢,但起碼關系到他,只要可能的話,她想要做自己能做的一切。
在她心里,他就該永遠沐浴在最澄淨、溫暖的光華之中。可以不是明星,可以不當演員,但人品遭到眾人懷疑,她根本不能接受。
看出車行駛的方向很陌生,「你們究竟要帶我去哪?」李昕下車後,岑曉和後座的黑衣男人始終隔著一個人的位置坐著。
後座的男人不看岑曉,厚厚嘴唇好久才掀開,「岑小姐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傷害你。」
她咽了口吐沫,緩解心里的不安,「顧惟野在哪里?我要見他!」
前座的男人折過身來,墨鏡遮擋了他眼中情緒,顯得表情好似沒感情的木頭人,「顧先生還在外地,這幾天恐怕都不方便和您見面。」
她感到深深的危機,「那你們現在是要帶我去哪?!」
「顧先生特別交待過,讓我們保護您的安全,所以這幾天您需要住在顧先生指定的公寓里。」旁邊的平頭男人說話時沒什麼耐性。
「我要和顧惟野通電話。」她再次冷聲要求,卻不再有人理她。
——
他們帶她去的不是那處他在郊外的別墅,而是一所位于昌平的高層公寓,房間里裝修得很好,每一細節無不用心裝點,不過岑曉並沒心情關注這些。
兩個男人守在客廳,她則把自己關在一間臥室里。她不想和他們說話,兩個男人更不會主動和她說。
直到下午六點鐘,有人敲她的門,把很多食物送過來,無一不是她愛吃的東西。她站在桌前看著滿桌自己愛吃的食物,不僅沒有任何胃口可言,甚至還感到反胃。
手機被他們拿走了,房間里也沒有座機、電腦,任何可以與外界取得聯系的東西。岑曉第一次覺得顧惟野這個男人執意得可怕,現在這個樣子,他到底是在保護還是拘禁她?
在最新的版本里,有人將他們的感情演繹成了一樁陰謀。講她是他交往多年不被外界所知的秘密女友,因為顧惟野近兩年人氣下滑,所以兩手聯手演出一場好戲。先是自黑,通過雜志誤發照片,網絡紅人曝光,讓顧惟野陷入同性風波中,再殺出個回馬槍,說一切不過是天大的誤會,借記者招待會把他做好事救人的事情公諸于眾。
詆毀的波濤鋪天蓋地。外界的口風一面倒,幾乎所有的媒體和網民都在譴責顧惟野在此事件名利雙收,成了社會正能量代言,工作機會反而有增無減。
而證明一切的竟是他和她的——那些被打亂了時間順序的親密照片。他們明明是照片事件後,才彼此熟悉。然而岑曉明白,即使有朋友願意站出來,作證他們相戀時間,和被偷拍的照片全部拍攝于今年的真實原委,也始會被認為是紅口白牙的刻意掩飾,無法換回公眾信任。
她不知道是誰在陷害顧惟野,卻明白他們已經成了眾矢之的。
明明就在前不久,他們還在派對上朋友們的祝福中,甜蜜的親吻,那麼美好,讓人不舍。然不過數天時間,眼前卻已變得迷霧重重。
下一步,該怎麼走,岑曉已經看不清楚了。
甚至意識不清自己從何時開始哭的。連夜趕路,又沒好好的吃飯,處于焦灼和惶恐狀態的岑曉最後虛月兌得在床上睡著了。
因為睡得極輕極淺,凌晨四點多鐘,有人推開門,坐在床邊撩開她頭發,親她的眼楮時,她是知道的,可是她太疲倦,被夢魘住,努力著想要清醒卻始終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