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涯 第十四章 插得爽嗎?

作者 ︰ 木奧斯

這是一片靜謐的森林,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出一層銀白的神聖光澤,在這個時間,即便是最為聒噪的蟋蟀也閉上了它的嘴,陷入沉睡之中……

兩雙腳一前一後地踩踏在被大風刮下的柔軟新葉上,發出很輕微的簌簌聲響,為這死寂的森林添上一分生機和活力。

阿光很餓,已經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了,但他沒有說出來,如果到了應該吃飯的時候涯叔會找到吃的,如果沒有的話,他的抱怨只會得到責罵或是無視。

一整天他們都在趕路,從下午一直到深夜,即便有再要緊的事情現在應該也來不及了吧?阿光這樣默默想著,繼續跟隨前面的人的腳步。

越向前走,刀涯的步伐卻越發緩慢了下來,走完一步,至少一秒後才會再邁出下一步,阿光突然想起了前去朝聖的信徒。

他甩了甩頭,涯叔是絕對不可能有什麼信仰的。

前面的人突然間停下腳步,阿光一個不小心一頭撞上那寬闊的背脊,下意識地出聲打破沉默︰「呃……到了嗎?」

「不要說話。」刀涯輕輕囑托了一句,便繼續向前緩步走去。

眼前是一片平整的土地,幾顆大樹之間的間距比較開闊,皎白的月光透過這縫隙如同光柱一般照耀在這片草地上,清冷如水。

在柔女敕的草地zhongy ng,聳立著一個半米多高的小小土包,土包前,一塊陳舊的木牌方方正正地插在此處,雖然上面卻沒有任何字體留下的痕跡,但再眼拙的人也能認出來,這應當是一個墳墓。

它就那樣孤零零地矗立在此,周圍沒有柵欄,也沒有任何標識,看上去好像很有些年頭了,雜草爬滿了墳頭,肆意蔓延生長。

刀涯一步步向這座無名孤墳靠近,似乎是怕打擾到這座墳的主人,他的腳步很輕緩,很有節奏感,踩在草地上發出的沙沙聲像一首舒緩的輕音樂……

「我回來了,老伙計。」他低沉的嗓音打破寂靜,輕聲低語。

刀涯將手中的聖杯輕輕放到墓碑前,揭開封口,一股奇異的酒香從中滿溢而出,阿光不得不屏住呼吸抱緊身旁的大樹才不致被這酒香給燻到醉暈過去。

「你說過,你的夢想是喝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酒,今天我帶來了。」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笑了起來,「雖然晚了點……你不會怪我的吧?」

刀涯緩緩將身上寬大的斗篷月兌下,很仔細地覆在土包上,一身黑s 緊身風衣使得他看上去有些肅穆,背負的涯刀也被他單手取下,插在墓碑旁。

然後,他盤腿坐了下來,舉起聖杯,對著眼前的無字墓碑做了個干杯的動作,哈哈笑道︰「今天正好是你離開的第十年,十年前的今天,你囑托了我兩件事,我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他狂飲了一口聖杯中的酒,然後將剩下的全部灑倒在了墓前,接著,土壤突然自主松動了起來,無數繽紛的花卉如同神跡一般紛紛破土而出,在這個完全不應該開放的季節吐放最鮮艷的蓓蕾。

一時間,空氣中四處彌漫著芬芳的花香與醉人靈魂的酒香,阿光終于支撐不住,癱坐下去,倚靠在樹干上,嗅著這宛如要將人心靈完全淨化的香氣,仿佛听到了無數天使在吟唱著聖潔的頌歌……

而喝下至少一半酒液的刀涯看上去似乎也有些醉意了,只是那雙沉靜的純黑眼眸中卻透出了一抹別樣的哀傷,阿光第一次看到涯叔露出這種神情。

他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怕那已經被蟻蟲啃食得腐朽無比的木質碑位,低聲道︰「你請求我的那兩件事,我一件都沒有做到,全搞砸了……」

「搞砸了!」

一聲醉漢的大聲嘟囔後,「 當」一聲,他卻是將手中那邁特視若生命一般的聖杯丟棄到了一邊,不管不顧。

他垂下頭,銀灰s 的頭發幾乎要將他的眼楮都給遮住,使他整個人看上去都顯得有些滄桑,這時候的他,才更像是一個歷經了人世風雨的中年大叔。

他自嘲地笑道︰「你總說我會成為這個世界的希望,可我根本沒有那心思做什麼救世主,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也與我毫無干系!我不過就是個整天混了上頓想下頓的邋遢酒鬼罷了,沒有你那麼遠大的理想……」

「知道嗎?我有時候很羨慕你,你和當年我們所有人都不一樣,雖然你打起人來是挺凶悍,哈哈哈……但是,你的內心沒有黑暗,純淨得……就像那初生的嬰兒!呵呵,是啊,沒有黑暗,才不會被涯魂影響,才會因為救我這個混蛋,搭上你這家伙的賤命……」

一股有些清冷的寒風從森林深處吹拂而來,將刀涯的斗篷從土包上掀起,掛在那墓碑之上,他沒有去管,依舊像是與老朋友聊天一般,低沉地繼續訴說著︰

「還記得這件斗篷嗎?是她親手縫給你的,這些年在我身上,從來沒有離過身……可是……」刀涯嘴角微微抽搐,扯出一個很牽強的笑容,「可是你托付的,你最後所牽掛的,我也沒能守護好……」

清冽的寒風將沉醉在那奇異酒香之中的阿光驚醒,他下意識地想蜷縮一下瘦弱的身體,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動不了了,全身的肌肉都像是睡著了一般,使不上半分力氣。

似乎有一股奇特的力量,正在體內流竄不息,將他的四肢百骸一點點地強化,雖然效果不大,但他卻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斷增強,阿光隨即便聯想到剛才的酒香,頓時放下心來,任其在體內四處流動,這畢竟不是什麼壞事。

正當他打算放松下來好好休息一下的時候,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卻令他再次睜開了那黃金鑄成一般的雙瞳……

看著那個從密林深處逐漸走來的漆黑人影,他感覺有些口干舌燥,心跳也驟然加快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每次看見這個人,都會產生一種莫名的厭惡和恐懼感,直覺告訴他,此人不是什麼善類。

「涯叔……」他看著這個不斷走近的家伙,輕輕喚道。

但刀涯卻像是完全沒有听到他的話一般,繼續對著眼前的墓碑低聲說道︰「還記得以前嗎?你單手就能把我打得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讓我叫大哥,可我卻死活不干,非要叫你小弟,你也不生氣,什麼都由著我……」

他笑了笑,「你可真夠狡猾的,拿行動來坐你這個大哥的位置,我那幾年卻還完全看不出來。」

阿光心中的恐懼伴隨著那道不斷逼近的人影開始無限放大,冷汗一顆顆從腦門滑落,他想逃離這里,但四肢卻依然完全無法活動,像打了石膏一樣完全麻木。

他想大聲呼救,然而舌頭卻像是一塊咸腌肉一般躺在嘴里,動彈不了。

我這是怎麼了?這個人明明下午才幫過涯叔,為什麼我會對其如此恐懼?

是他那慘白詭異的面具?還是那幽魂一般的身形?亦或是他那手杖上似乎透sh 著幽光的猙獰骷髏頭?

或許是,又或許都不是,至于他為什麼會恐懼,這個問題的答案阿光很久之後才知道。但現在,他距離阿光已經不足五步遠了。

霍魯如幽靈般悄然矗立在了阿光跟前,阿光感覺到身體不受控制的戰栗起來,名為恐懼的本能像是海嘯般迎面撲來,令他完全無法呼吸。

阿光的目光本能般飄向了刀涯,嘴唇不住的顫抖著發出微如蚊吶的囁嚅︰「……涯……叔……」

「現在能單手虐翻你的人貌似成了我呢……」刀涯恍若未聞,自顧自的低語著。

無聲無息間,紫s 的幽光如火焰般在霍魯的雙眼中跳動出來,恐懼像是棉花般死死塞住了阿光的喉嚨,使得他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像是被人緊扼住了喉嚨。

霍魯緊緊盯著阿光驚恐的臉,緩緩伸出了手……

阿光絕望的閉上了雙眼,感覺到令人窒息的氣息緩緩向他包裹過來。

手掌輕輕的揉了揉他的腦袋,很快就移開了。

凝滯的氣息如退ch o般迅速遠去。

阿光不可置信的張開雙眼,霍魯的身形悄無聲息的遁入了yin影中,宛若鬼魅。

他感覺到心頭陡然一松,緊繃的身體一下軟下來,頓時不受控制的張大了嘴,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胸口不住的起伏著。

「…怎麼回事……」他瞪大了雙眼,金s 的長發沾滿了汗水,緊貼在面頰上,「……他怎麼突然停手了?」

阿光使勁睜大雙眼,艱難的捕捉到了霍魯的身影,完美的與黑暗融為了一體,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模糊輪廓,悄無聲息的朝著刀涯靠近過去,如同黑夜里索命的幽靈。

一絲不祥的預感猶如天空中隱隱合攏過來的烏雲,悄然籠罩在心頭,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無數可能在阿光腦海中不斷閃過,最後全部都指向一個最可怕的景象……

他活動了一下幾乎麻木的舌頭,用盡全部的力氣,想要喚醒那個似乎已經陷入混沌的身影,那個他從出生以來一直依賴到現在的男人……

可不能就這樣死掉啊!

「涯叔!!身後!!!」

刀涯卻像是已經喝醉了,對那已經帶了些嘶啞音調的少年呼喊惘然不顧,手指輕輕摩挲著無名的墓碑,自言自語︰「你幫曾經的我找回了自己,可現在,我卻已經找不回曾經……過去的理想,現在看來是那麼可笑,沒有了你們,我還剩下什麼?」

天空中的烏雲緩緩靠攏過來,逐漸擋住那一輪散發著皓白光芒的滿月,在地上投sh 出巨大的yin影,霍魯扭曲拉長的影子出現在刀涯面前時,便被其完美地吞噬掉,像一個身處高空默然無語的幫凶。

借著最後一絲慘淡的月光,阿光看到,他舉起了手中的權杖,宛若利劍般的杖尖直指涯叔的後心,在這最後的光芒照耀下反sh 出令人膽寒的死亡寒芒……

「不!!!!」

黑暗完全籠罩大地,阿光撕心裂肺的呼喊著,但那一聲利器插入**的低沉響動卻像是在一個高音喇叭前,放大了十數倍之後,清晰地回響在他耳中!

黑暗之中,寂靜無聲,眼淚抑制不住地從眼中涌出,劃過臉龐滾落下去,一滴接著一滴……

烏雲終于散去,穿透雲層的月光投sh 在地面上,映照出兩個如雕像般的人影,散發著銀白光澤的手杖從刀涯身後插入,完全貫穿心髒,霍魯靜靜地站在他身後,雙手還緊緊握著杖柄,像一個沉默的劊子手。

看到這一幕,阿光的心真正化成了一攤死灰,夜風呼呼地刮著他的臉,往ri靈動的金發也似乎變得沉重無比,在狂風的呼嘯下毫無生氣地拂動著。

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這個強大的男人從阿光記事以來,就從來沒有受過傷啊!

在他心中,這個唯一的親人,有著傳說中神明一般的實力,任何敵人在他面前都只有潰敗或死亡兩個選擇,怎麼可能在這種地方,這樣輕易地死掉啊!

「呵呵呵呵……」記憶中,涯叔的低沉笑聲似乎又回響在耳畔,無數的回憶從腦海深處涌現而出……

「呵呵呵……」那個聲音依舊縈繞在耳際,久久不曾散去,就像真實存在的一般……

阿光猛然抬起頭,目光投向涯叔的方向,雖然眼中的霧氣有些遮擋視線,但他絕對可以肯定,涯叔那不斷抖動的肩膀絕非幻象!

已經化成死灰的心,伴隨著這如同惡魔蘇醒般的低笑,一點點復燃,一種名為希冀的情緒,悄然在阿光的心中,如黎明的曙光,升起!

接下來,一聲渾厚中不失男xing魅力的話語,將阿光的心從谷底瞬間拔高到了天堂!

「呵呵,插得爽嗎?」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刀涯最新章節 | 刀涯全文閱讀 | 刀涯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