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慧看了一眼李惠利,她跟李惠利一直不對路,在醫院罵過她,罵了個狗血淋頭,這輩子她都不以為自己有這個胸懷坐下來跟她同桌吃飯,可是還是坐在一起了,她竟覺得沒什麼,有種時過境遷般的感慨。
好像,一切都煙消雲散了,一切都不重要了,過去的恩怨也似乎變得無足輕重了。
她抬起眸子,看了眼李惠利,很認真的道︰「惠姨,我是個愛記仇的人,以前真的挺恨你的,但現在不恨了!希望你也不要記著以前我說過的那些無禮的話!」
李惠利微微訝異,眼中含著淚。「謝謝,謝謝你的寬容,我們都忘記吧!」
賀擎天從母親的眸子里看到了真誠的感謝,他有些疑惑了,是母親在懺悔嗎?那麼之前到底是不是她指使的呢?
「為了未來,我提議,我們干杯吧!」安逸伯站了起來,對白素心和李惠利道︰「伯母,老板,我敬你們一杯!讓我們相逢一笑泯恩仇好嗎?」
「這孩子!」李惠利笑笑,卻是很誠懇。「好,素兒,我們來喝杯酒吧!為了未來,孩子們的未來干杯!」
「好!」白素心跟踫杯!
賀擎天皺著眉。
杜子鳶用手肘搗了他一下,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猛地回神,賀擎天面容復雜的看了眼杜子鳶。「哦,沒事!喝酒,子鳶!」
賀擎天舉杯跟她踫了一下,放下杯子,心疼的在桌下握握她的小手,杜子鳶不知道他怎麼了,只感覺他出去一趟,回來不對勁了。
杜子鳶縴細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低聲在他耳邊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什麼事都沒有!」賀擎天壓抑波動的情緒。「快點吃飯吧!」
「嗯。「點了點頭,杜子鳶深邃的眸光將賀擎天波動的情緒收入眼中,「你也吃啊,這是兩個媽媽做的!」
「嗯!」賀擎天心里酸酸的。他一定要問清楚,給杜子鳶一個交代,給流掉的他們的孩子一個交代!
終于,在飯後,賀擎天把母親拉到了院子里,問她︰「媽,車牌號是xxxx的那輛車子是你的嗎?」
李惠利愣了下,點點頭,帶著疑惑問道︰「對啊,是我名下的。怎麼了?」
「媽!你真的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什麼知道不知道?」李惠利有些錯愕。
「那輛車子現在在那里?」
「在***景房你的車庫里啊!
賀擎天猛然一驚,在他的車庫里?那個車庫的鑰匙,還有另外一個人有!
他呆住了!
那個人?!
是安柔!!!
賀擎天不知道心里什麼滋味,這麼說,不是媽媽了。那麼是安柔嗎?
安柔不是住在醫院里嗎?她怎麼會有機會?他腦子里突然感到很亂,原來,原來不管怎樣,孩子都是自己害的!他害了孩子,害了杜子鳶。
他突然腦海里閃過了什麼!
怪不得南宮里澤讓人守住了安柔,怪不得南宮里澤說放了安柔你別後悔,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不是我說了讓安柔放在你那里的嗎?你忘記了啊?」李惠利問他。
賀擎天又看了眼母親。「媽,你多久沒見過那輛車子了?」
「我一直沒見啊,就買來,安柔載著我去做了一次頭發,自那以後就沒見過,我也用不著!怎麼了?」
「沒事。沒事!」搖著頭,賀擎天否認,面色蒼白。
那就是安柔了!賀擎天迎風而立著,飛揚的黑發下,一張俊逸的面容如同被覆上了冰柔一般。冷傲的沒有一絲溫/熱的氣息,「媽,我有事走了,幫我跟子鳶說一聲!」
他又急匆匆離開了。
李惠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杜子鳶也走了出來,看著賀擎天開車離開,她疑惑著,心頭思緒都有些焦躁,賀擎天今天的行為讓她莫名的感覺到了煩躁。
「子鳶,擎天剛才讓我告訴你一聲,他有事先走!」李惠利開口道。
「嗯,我知道了,媽!」杜子鳶點點頭。
「真是奇怪了,這孩子問我車子的事情!真是莫名其妙!我又不會開車!」李惠利自言自語的說道。
杜子鳶一愣,幾乎是下意識的問︰「什麼車子呀?」
「哦!沒什麼,是我以前買的車子,給安柔買的!」李惠利笑笑,「不過安柔也沒開幾次,都在車庫放著呢!今天擎天提起來,我才想起來!」
「安柔的?」
「你會開嗎?」李惠利突然問道。
「不會!」杜子鳶搖頭。
「你去學一個駕照,媽媽給你買一輛,以後開著方便!」
「不用了!謝謝媽!」杜子鳶道謝。
「去學吧,年輕人就該朝氣蓬勃,學會了好載著我和你媽去休閑娛樂,雖然有司機,但那里有自己人方便呀!」李惠利嘆息了一聲。
杜子鳶心里一暖,「那好,我去學一個!」
「這就對了!」李惠利拍拍她的肩膀,「走吧,進屋去!」
「嗯!好的!」杜子鳶點點頭。
望著離去的布加迪,杜子鳶的心頭閃過什麼,心頭的煩躁因為李惠利的話愈加的濃烈,杜子鳶快速的進屋,拿了包告訴他們一聲,也跟著出去了。
听到車子時,她心里就閃過了一個念頭,聯想賀擎天的表情,她想著,會不會是那個肇事者?
難道是找到了?
他不想自己想起來那天流產而難過,所以他沒告訴自己,想去自己處理?
精神病醫院。
賀擎天的到來,讓安柔又一次興奮異常。「擎,你又來看我嗎?」
賀擎天神色復雜的看著她,直接面對著安柔的臉龐,意味深長的開口︰「南宮什麼時候派人看著你的?」
安柔一愣,立刻警覺,然後笑著道︰「一直啊,我都忘記了。怎麼了?」
她笑了笑,依然笑得高貴而淡雅,像極了蘭花,她有著柔媚的氣質。她看起來還是他認識的哪個安柔,可是賀擎天知道,安柔變了!或許他從來就沒有真正認識過安柔這個人!
她看著自己的神情是安靜的,笑得那麼無辜。
當年,她遇到自己的時候曾有過這樣的表情,那時的她笑的璀璨而幸福,宛如墜入幸福里的小丫頭,只是因為突然多了個弟弟。可是如今,賀擎天再一次的看見安柔臉龐上那種情愫,感到心底晦澀暗沉。
半響後沒有回話。賀擎天內心一陣苦澀,卻依舊寬容的笑了起來,看著安柔。「你之前出去過嗎?」
「什麼出去?」安柔依然很無辜,「我也想出去啊!昨天又去警局,完了又被送了這里。我做了口供,警方還是堅持要起訴我!我想我是要坐牢的!」
「柔,兩個月前,你去過海邊嗎?開著車子?」
「擎,我……」听著那寬容而溫和的話,安柔剛要開口,卻被賀擎天抬手制止住。修長的手指按住安柔的肩頭溫柔的笑了起來,清澈的眼中一如多年來的寵溺,卻壓抑著底部的凌厲︰「告訴我,你去過嗎?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讓你難以忘記的事情?」
沒有人可以傷害他的子鳶,即使是安柔。也不行,必要時,他寧可采取非常手段,也不會讓安柔再傷害杜子鳶了。
安柔怔忪了一下,眼神有些復雜︰「擎。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樣問我,我也想去看海,可是我好像出不去了!我怎麼可能去海邊呢?」
「你撒謊!」突然的,賀擎天一聲爆吼,緊接著,他的眸子里升騰起怒火,大手猛地一顫,緊緊卡住安柔的脖子。
「啊——」安柔立刻感到要窒息了!
賀擎天拖著他強壓她在牆壁上,手上的力道幾乎一個用力就將她柔美的脖子扭斷,他嘴角擒起一抹冷笑,沉聲命令道︰「說,我要實話,你開著那輛車子,牌照xxxxx的車子撞了誰?還不肯說嗎?!」
他俊美的臉龐如大理石般冰冷肅然,黑色的雙眸里隱隱有冰焰在跳動。
安柔震懾于他周身散發出來噬骨冷意,眼神閃過驚慌,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因為他卡的她脖子好緊。
「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是不是?」他瞪著她,一字一句冷冷說道,眼神冷漠殘忍,迅速將視線轉向別處,厭惡不屑于看她一眼。
安柔眉頭緊蹙,僅剩的自尊,讓她無法抑制心中冉冉升起的悵然,失去的挫敗感。
他薄唇抿唇,狠狠卡住她,其力道,足以將她的骨頭捏碎,但他卻松了一點,狠聲道︰「快說!」
安柔忽然有種悵然失去的感覺,賀擎天一直以來都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他的獨立,他的剛硬冷漠,讓安柔從來沒辦法真的得到他。
她甚至找不到賀擎天身上到底有什麼吸引自己,可他整個人站在眼前,她就是有種想跟他在一起的感覺。
寂寞蔓延開來,片刻後。
「我不是故意的!」安柔低聲道。
聞言,賀擎天踉蹌了一下,差點站不穩。
沉默了良久,賀擎天傲然而立,視線一緊,緩緩的望向窗外,靜靜的看著湛藍的天際,真的是她,她承認了!他的孩子就是這樣撞沒了的!
「你該死!」賀擎天沉聲吼道,聲音痛苦而難過。
他堅定的話語,清晰的傳進了安柔的耳中,寂寥的身影顫抖了一下,安柔閉上眼楮,一滴淚滑落。
「擎,難道我在你心里就是如此的不堪嗎?」
一個包藏禍心的女人,他根本不需要同情她,冷冷抽回手,嗓音里不帶一絲情緒,淡淡道︰「說吧,你想要怎樣的死法?」
「擎……」安柔渾身一抖,臉色刷白,「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不說?那我替你決定。「
賀擎天眸色一暗,森冷的目光,像是冬柔覆蓋,寒氣刺骨,「掐死你?還是撞死你?」
安柔雙目瞠大,驚恐的看著賀擎天。癱在地上,嘴里尖叫道︰「我是冤枉的!為什麼你不信?我不是故意的撞上她的……」
賀擎天蹙眉,陰冷殘酷的聲音響起,「你不是故意。那是刻意,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我為什麼到現在才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呢?我真是瞎了眼了!」
安柔雙眼含恨,落下連串滾燙的淚水,「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
「那我掐死你,也告訴你,我不是故意的!」他一彎腰,直接掐住她脖子,將人提了上來。
「你掐死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我說了不是故意的。你們不信,都不信,那就掐死我好了,與其這樣痛苦的活著,不如死去!不如死去好了。」
她自殺過二次!都沒死。到今天還是想死!活著也很痛苦,不如死去。
一想到那個畫面,杜子鳶的身子被撞飛,那鮮血汩汩流出來,是他們的孩子,就那樣流掉了,賀擎天就感覺到了心被撕扯的疼痛。俊朗的面容上再也維持不了鎮定自若。
又得到安柔親自承認的消息,只感覺心頭再一次的被針扎了一下,讓他原本就淡漠的面容,此刻覆蓋上了一層寒霜。
突然的,賀擎天冷峻的面容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在所有的一切事情都發生之後。他真的想親手掐死安柔,很想很想,為了杜子鳶,為了失去的孩子而報仇!可是,那個罪魁禍首是他自己啊。
迎向賀擎天疏遠而鋒利的目光。安柔挺直了後背,「動手吧,我不反抗!」
賀擎天微微挑眉,嘴含冷笑,淡淡道︰「你覺得我不敢?」
安柔抬起眸子,睜大眼看著他,眼中柔情似水,「死在你手里,我覺得也是我的幸福!畢竟死在心愛的人手里,對我來說,要比死在我自己手里更有意義!」
賀擎天對她的話不予置評,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大手溫柔的撫上她的頰,「安柔,我們認識多久了?」
「十二年!」安柔嬌美的臉上,存著一絲奢望,但看到他冷冰的眼神,心頓時涼了半截。
「那我的脾氣,你應該是十分清楚!」賀擎天的眼中,閃出冰冷的光芒,鉗住她脖子的力道再度的收緊。
「知道,不要讓你失望,失望了就該承受結果。「安柔臉色一僵,又安靜下來。
「安柔,我一直當你是姐姐,我縱容你,可是你卻殘害了我的孩子!」賀擎天眼中閃過暴戾之色,殘忍的話語如冰錐般傷人,「那麼,現在,我就親手掐死你,為子鳶報仇,為我的孩子報仇!」
聞言,安柔一怔,閉上了眼楮。「那正是我希望的!可是,你掐死我,也是要償命的!你舍得你的女人?」
「你——」賀擎天憤怒,冰冷的聲音,不帶任何的溫度,「我一再念及我們的姐弟情意,你卻不知悔改,暗藏心機,你以為我不敢?」
「你愛怎樣就怎樣,我說了,我想死!」安柔又睜開眼楮,眼淚從眼中掉落。
「我說了我不是故意撞她的,我也沒想到她會突然跑出來,我根本不知道她在那里,我根本不知道!」
「安柔,你敢給我裝?!」賀擎天手改由握住安柔的肩膀使勁兒的搖晃。怒目而視,口氣十分不悅,臉色陰沉得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陰霾天空。
「我沒裝!為什麼我說真話,你們都不信?」安柔尖叫道。
而門外,南宮里澤派來的兩個人一看這陣勢,立刻撥打電話給南宮里澤。
走廊上,杜子鳶卻從一邊走來,她並不知道賀擎天來了這里,她只是突然想起來安柔,想來看看她,如此而已。
「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想我現在明白了!」
安柔梨花帶雨的嬌容,楚楚可憐,但卻撼動不了賀擎天分毫。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坦白交代!」賀擎天面容冷凝,抬起頭,寒聲道︰「你非要到了無可挽回時才醒悟嗎?」
安柔流著淚得臉,淡淡挑眉,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我說了,不是故意的,你不信,那就是故意的。你殺了我好了!」
賀擎天既震驚又憤怒,手顫抖的又卡住她的脖子,大聲怒斥︰「既然如此,那我就掐死你!」
賀擎天面色變得猙擰。牙根緊咬,怒不可遏的望著安柔,低吼道︰「你害死了我和子鳶的孩子,她要是知道是你,只怕一輩子都不肯原諒我了,我掐死你,也難消我心頭之恨!但我非要掐死你,我要親自給我和杜子鳶以及我們的孩子一個交代!你去死吧!」
安柔頹子,淚眼婆娑的美眸一顫,她看向賀擎天。不說話,只流淚!
賀擎天眸中掠過一道紅光,冰冷的手,使勁的卡住她的脖子,在慢慢得收緊。慢慢得用力,如此美麗的面容,她的紅唇,粉潤飽滿,嬌艷欲滴,可是心地卻是如此歹毒,死不悔改。「去死吧!」
他的手勁在用力。安柔的臉色已經在泛白,慢慢得憋得漲紅了起來,又變得青紫了!
賀擎天的眸子里是嗜血的陰冷,他眼中狠色盡現。
安柔的淚滑出來卻沒有求饒,或許此刻,她是真的想死。或許是真的生不如死!
眼前的景物在飄忽,意識在飄忽……
臨近死亡的煎熬,讓安柔全身的細胞都在哆嗦,她在絕望中暈眩,在生命的最後幾秒。救生欲來得又快又猛,安柔頂著劇痛,雙手伸向胸口處,抓住賀擎天的手,使出全身僅有的力氣,想要掙扎。
賀擎天蹙眉怒吼︰「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掐死你,掐死你!」
賀擎天的手還是緊卡著安柔不放,眼中的恨意,如排山倒海襲來,「不是想死嗎?我成全你,成全你!」
「唔——」安柔發出微弱的呼聲。
「毒婦,毒婦!」賀擎天怒呵,更加用力。
安柔渾身猛地一怔,瞳孔放大,腦中一片空白。
她感到了無法呼吸,背脊竄起一股駭然的冷意,瞬間席卷全身,讓她的心髒幾近麻痹,全身都跟著抽/搐起來,死亡的恐懼襲來,竟讓她想要逃離。
「唔!不……」安柔使出全身力氣推拒他,身體劇瑞扭動、掙扎,雙腿慌亂的撲騰,她不想死了!不想死!
原來被別人動手比自己動手還要痛苦!
「我殺了你這個毒婦!」賀擎天黑眸緊眯,眼神凶殘無比,再加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嘴角漸漸扭曲。
安柔張著嘴,吐著舌,近乎窒息的感覺讓她恐慌,雙手攥住他的雙手,不讓這力道來得更為猛烈,沒多久,眼前的一切突然扭曲,變形,景象在模糊與清晰中交替。
門砰地一聲被踢開,杜子鳶呆怔著,眉頭緊鎖,大叫一聲,上前制止道︰「賀大哥,快松手!快啊,你要掐死她了!」
「子鳶——」賀擎天此時完全沒想到杜子鳶來,而他已經瘋了,被安柔刺激瘋了。
「我掐死她,我掐死她向你謝罪!」
賀擎天眼神像一頭野獸,緊緊的盯著安柔,陰霾狂怒的的波濤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魔性嗜血的眼眸,涌出血紅,以及冉冉升起的恨意︰「我掐死她,我要掐死她!」
「快點松手,快點松手!賀大哥,不要當殺人凶手啊!」杜子鳶大急,拍著賀擎天的手。
「你們快來啊,快來制止他!」杜子鳶對著門口大喊道。
門外的兩個人這才進來,把賀擎天給拉走,可是他還是不松手,無奈,其中一個卻掰開他的手。「賀先生,再掐下去真的出人命了!」
安柔幾乎要昏死過去了。
「別拉我!」賀擎天黑眸泛起狂烈的恨意。
「賀大哥,松手!」杜子鳶使勁拍打著賀擎天的手臂,她嚇壞了,開始她听到了與賀擎天和安柔的話,她都呆掉了,沒想到賀擎天真的要掐死她,他幾乎失去了理智。
「賀大哥,松手,不要這樣,快點松開啊!」杜子鳶拍打著,好幾個人合力終于把賀擎天制止。
手一松,安柔整個人癱軟了下去,順著牆壁往下癱去,發出一陣咳嗽聲︰「咳咳咳——」
賀擎天黑眸緊眯,還要再上去,杜子鳶見狀一把抱住他的身子,阻止他犯傻。「別這樣,賀大哥!」
「子鳶,她真的該死!」
賀擎天毫無情緒的冰冷視線,像把利刃。切割著安柔身上的每寸肌膚,「她不死,大家都沒好日子過!」
「她做了什麼,自有法律來嚴懲她。你沒這個權力,賀大哥!」
「子鳶——」賀擎天的眸光在轉向杜子鳶是,化成了歉疚心疼的神色,有著千言萬語的情緒在,高大的背影挺立的筆直,面容糾結︰「對不起!」
沒有任何的言語,杜子鳶的心感覺到了一絲的疼痛,她听到了,撞了自己的那人是安柔,孩子流掉了。安柔說她不是故意的。
杜子鳶無力的抱住了賀擎天,隱約的有什麼從眼角滑過,酸澀的,有著點點的痛苦,讓她開始感覺到了呼吸的壓抑。
杜子鳶深深的呼吸著。抬手擦過眼角,冰冷的淚珠消融在手掌之上,他們的孩子,那樣消失了,沒有了,怨誰都沒有用了,孩子回不來了!
「賀大哥。我不要你殺人!」雖然宛如心頭缺失了一角,杜子鳶無助的依靠在賀擎天的身旁,很是無助,可是還是勸解他,「我們沒權利結束她的命,就算有。她只怕也罪不至死!」
「子鳶,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害的你差點死掉!」賀擎天心痛難忍。
「我知道了!」杜子鳶壓抑著心痛,淡淡的說道。
如今說什麼都沒意思了!說什麼都不能讓孩子回來。
「嗚嗚嗚……我不是故意的……」安柔癱坐在牆角,咳嗽著。低喃著,眼中滿是淚。
南宮里澤帶著夏美子趕來時,就看到了屋子里的這一幕。
「發生什麼事情了?」夏美子先開口,她看到了安柔坐在牆角,滿臉的淚痕。
賀擎天擁著杜子鳶,也一臉的哀慟。
南宮里澤還沒說話,安柔一下子爬起來,直接朝他沖過去,還沒來得及躲,安柔已經沖到了他懷里,手緊緊地摟住南宮里澤的脖子大哭著︰「里澤,我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擎他不信我!」
「松開!」南宮里澤的聲音不高,卻透著刻骨的冷漠,「請把你的罪惡的手拿開!」
夏美子也呆了呆,她看到安柔沖過來抱住南宮里澤時,眉頭下意識的一皺,沒想到還沒說話,南宮已經拉開了安柔的手臂,直接將她推倒在地。
「啊——」安柔發出一聲低叫。
「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是與不是,都造成了這樣無法彌補的後果,而你沒有積極補救,反而選擇隱瞞事實,到此刻還在逃月兌責任!」南宮里澤高大的身影埋了一步,蹲下來,在她面前,「安柔,看來這兩個月的類似囚禁,還沒能讓你看清楚一切,看清楚現實啊!」
「為什麼你們都不信任我?」安柔高聲喊道。
「因為你實在是可惡之極!」賀擎天漫著血霧的眼神,在望向安柔時,依舊凶殘如豹,嗓音帶著歷經劫難的沙啞,「你不知悔改,不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就算死,你也要下地獄!」
「你信嗎?杜子鳶,我不是故意要撞上你的!」安柔突然抬起眸子看杜子鳶。
杜子鳶也望向她,淡淡的搖頭。「你逃逸了,肇事逃逸的後果也很嚴重,無論怎樣,我都不會為你講情,對不起,我要告你!讓法律來嚴懲你的行為。」
而安柔一下子癱了般空洞了一雙眼楮,只余下一張臉垂頭喪氣的盯著地面。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安柔的病房里,幾個人站在那里,莫名讓空氣里多出幾分壓抑。
所有人都不說話,都望著安柔,而安柔怔愣的看著眼前的南宮里澤,半晌後,她開始抑制不住顫抖。
杜子鳶很安靜,或者說她沉浸在悲傷和震驚里,怎麼就是安柔撞了自己呢?可是那天,自己是有責任的,如果她沒有那樣拒絕賀擎天,如果她乖乖的坐上他的車子回去,也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了!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什麼事情都沒有如果,不會讓你重新來一次,不會給你機會,就是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悔,什麼是痛徹心扉,什麼是追悔莫及,因為這是給每個任性的人以嚴懲!
不管是不是故意,都造成了無法改變的後果。相信安柔也會受到嚴懲,無論是法律的,還是心靈的。
賀擎天擔心的攬住她的身子,給予支撐。
夏美子的視線落在南宮里澤的臉上。她看到他的眸子里,看著安柔的那種眼神里,有著一種特別復雜的情緒——有心疼,有憐惜,也有無可奈何!
「我不是故意的!」安柔抬起頭,看著南宮里澤,喃喃低語。
她的脖子青紫一片,那里是賀擎天大手卡住後留下的痕跡,淤青著,可見他當時是鐵了心要掐死她。
南宮里澤深邃的雙眸直逼向安柔。似要將她看穿,冷冽的眼神不夾雜任何感情,仿佛要將安柔吞/噬。空氣在此凝滯,滯的心寒。
安柔的身體卻是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她的思緒很混亂。眼里已經被淚水浸濕了,只不過她的淚水是害怕的淚水。
是的,她在害怕,而且越來越害怕,看到曾經那麼愛自己的南宮,被她折磨的幾乎瘋狂的南宮,如今都不信她了。她害怕了,恐慌了!
沒有人再相信她了!連最溫柔的擎也不會了!
夏美子看到南宮里澤還蹲在那里,目光聚焦在安柔身上,她走到杜子鳶身邊,拉起她手,「杜子鳶。我們出去吧!」
這里的氣氛太差了,杜子鳶又想起來傷心事,她真是擔心。而南宮里澤看著安柔的那種神情,讓她嘴角升騰起一股自嘲,既然有情。又何必放手呢?
杜子鳶點點頭,也把賀擎天拉了出去。
賀擎天跟著杜子鳶身後,腳步放得很慢。
夏美子回頭,搖頭嘆息,「該面對的總要面對。杜子鳶,別難過了。」
她用既痛心又了解的眼神看著她,安慰道,然後又把視線轉向賀擎天。「你先帶她出去,我們一會兒出去說。」
賀擎天默默無言的點點頭,擁著杜子鳶上了車子。
夏美子就在走廊里,跟他站在一起的還有那兩個南宮的手下。
屋子里,很安靜。
「你……我……」安柔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面對眼前曾和她孕育了一個孩子的男人,只有無盡的淚水,能表達出她此刻的心情。
痛!
這種痛仿佛由皮膚滲入骨髓,然後融進身體,將靈魂慢慢侵蝕。她以為自己已經支離破碎。
這個男人,她也失去了!
全部失去了!
這是一個多麼悲哀的結局啊,她怎麼就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呢?
他們都不愛她了,擎,她從來沒得到過,這個深愛她的男人也不愛她了!
她接受不了,突然就哭著罵道︰「南宮里澤,你個王八蛋,你什麼東西,玩夠了是嗎?你不說天天盼著我找你嗎?你不說天天想我想得睡不著覺嗎?純粹全是放屁!你不是說愛我一生一世嗎?你現在也不愛我了是不是?」
就是這個結果嗎,原來感情是這麼的脆弱,如溫室的花朵,弱不禁風。
她受不得南宮里澤給的一點委屈,所有人都可以給她委屈,賀擎天也可以,但就是南宮不行。
是的,他不行。
因為他說過要愛她一輩子的啊!
他說要把愛全部都給她!
她以為,他永遠不會負了她,所以她才那樣肆無忌憚的折磨他,就像一個賭徒一樣,追逐著自己得不到的,而蹂lin著自己已經得到的,可是——
可是到頭來,她發現已經一無所有,連他也給丟了!她接受不了!
「南宮里澤,你說愛我一輩子的,你說謊!你說寵愛我一輩子的!你說謊,你混蛋,王八蛋,你說無論我作什麼你都會愛我的,我現在就要你愛我!要你繼續愛我!我要你的愛情!」
「可是……我累了!」南宮里澤沉聲道,劍眉緊蹙︰「人都有累的那一天!」
屋子外,夏美子听到他們的對話,手突然在身側握成拳。
突然就想起曾經的感情,安柔這種女人,是在踐踏南宮里澤的愛情,拿著別人對她的愛當空氣,當失去時又接受不了,她已經漸漸地病入膏肓,她不是不愛南宮吧,她只是迷失了自己!以為自己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其實愛情真是一種病,每個人都會得的病,或早或晚,也許輕一些,也許重一些,而唯一的藥,便是你的心,控制好你的心,選擇好該愛誰不愛誰。
不要在愛著的時候醉的一塌糊涂,不愛的時候又痛的一塌糊涂,為什麼人不能看清自己的心呢?
可是話說,誰又看得透自己的心呢?
看透了還能控制住自己的心,選擇愛誰和不愛誰嗎?
那注定失去的一切,是宿命!為愛情眾叛親離,值得嗎?
「你說過你愛我的呀,你說一輩子都愛我的呀……南宮里澤,你為什麼不愛我了?為什麼呀?」安柔還在歇斯底里的大吼著。
夏美子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腳尖。
「我不管,你要繼續愛我,繼續……」夏美子看到安柔哭著投進了南宮里澤的懷抱,開始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