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悍婦 第九章 月下舞

作者 ︰ 瘦貓銅魚

順心臉上仍保持著不變的淡淡微笑,但眼神卻似石入春水,不知何事惹起一片漣漪。安然看在眼中,心中微微一動。

不過是轉瞬間的失神,順心很快又恢復了往日的淡然

「說多了,姑娘想必也听厭了吧。」

安然搖頭笑笑,輕聲低吟,「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這是一首出自嚴蕊的《卜算子》,不過也是一個不甘受命運擺布的倔強女子。此時此景,安然不由自主地背了出來。

不料順心聞言不由自主地輕聲重復著,「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眼神有些迷離,「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看向安然的眼神中竟有種動容,「姑娘當真覺得青樓女子有這樣的人嗎?」

安然被她的話問得不由得微微一愣,有嗎?她心中有些迷茫,便是現在自己看似能堅守本心,但出淤泥而不染,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即便是作為清倌在他人眼中和一般的青樓女子又有和不同呢?

一直如此淡然的順心竟似有些偏執,定定地看著安然,安然不知自己到底哪句話觸動了她的內心,但安然知道也許順心並不像她一直所見的那樣淡然如水,人非石頭怎能一直無情。

「為何不能呢?」安然一笑,她指著窗外的梨樹說道,「看那梨樹落葉紛飛、枯木迎冬時和那普通的樹木有何不同,但是待到滿樹梨花飄香時,人們必將能看到它的不同。」似在對順心說,更似在安慰自己說道,「不在乎冬日有多久,只要它堅持到春天的來到。」

看著安然看向窗外秀眉清目自然流露的華彩,順心不由得有些驚訝,那個穿著紅綢短襖的女子,那個笑著指點窗外梨樹的女子,滿身陽光,巧笑嫣然,那樣充滿希望。♀自己與她不同,是的,自己與她是不同的,可是為何,她處于這樣的境地,卻仍然能笑得如此自然,笑得如此明朗,仿佛陽光都能照到她的眼中。

順心有些狼狽地慌忙站起身來,一時卻又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些什麼。那雙眼楮看著自己有些吃驚,順心也知道自己的失態,輕輕呼出一口氣,扯動著臉上的笑容,原本簡單的偽裝在這個女子面前為何開始變得困難了呢。順心看向安然的眼中竟流露出一絲惶恐。

「姑娘想必也累了吧,登台之事容後再議吧。」也許她不必走這條路,順心竟有一絲動搖,雖然她知道這樣的想法是有都不該有的。不等安然反應過來,順心卻已匆匆離去。

安然訝然,看向窗外的梨樹,身邊的小蓮小聲說道,「小姐,你把順心姑娘好像嚇跑了。」

安然有些無奈地看了小蓮一眼,嘆了口氣。

「你覺得她不應這麼早登台麼?」嫣娘以一種審視的眼神盯著面前垂手而立的順心,「這是她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口吻中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

順心心中微微一沉,握著錦帕的手微微握緊,那個窗前指著梨樹巧笑嫣然的女子又出現在她的腦海。再抬起頭時,眼中卻已恢復往日的當然,臉上仍是那一份不變的淺笑,「是我的看法。」

窗外風打枝頭,窗外秋風的嗚咽遮蓋了房中人的談話。另一側小蓮也幫著安然緊掩上窗子,「小姐,起風了,恐怕這夜里又要有雨了呢。」

安然懶懶地微微點了點頭,心中卻有絲傷感。♀算算日子,自己在這個陌生的時空卻也呆了半個多月,若是按陰歷算,明日便是自己的生日了。想到自己的生日,安然不由得想起,每年吃的母親煮的壽面,母親每次都要在里面臥兩個雞蛋,說是要好事成雙。

其實,她從未和母親說過,自己更喜歡吃生日蛋糕,小時候是羨慕別的小孩有生日蛋糕,而自己沒有,長大後才知道是因為生日蛋糕太貴。而慢慢的,自己也好像習慣了只有壽面陪伴的日子了。

「小姐,你在想什麼?」小蓮有些奇怪,順著小姐的眼光看去,為何小姐今日這麼奇怪,竟然盯著窗外一棵梨樹看了一天,而且眼圈還微微發紅?

「小蓮,你是怎麼過生日的?」安然輕聲問道。

「過生日?」小蓮有些恍然,有些赧然,「小蓮並不記得自己的生日,當年是夫人救了快要餓死的我,以前的事卻已不記得了。」

安然一愣,小蓮有些不好意思,「那以後今日便是你我共同的生日可好?」安然仰頭看向這個與自己共進退,從不曾退縮的伙伴,心中涌起一股酸澀。

小蓮先是一愣,連忙想要擺手,「奴婢怎——」但面對安然的眼光,竟慢慢放下了手,眼圈也有些發紅,側過身,並未說話,良久有些哽咽,「小姐說什麼都好,今日便是我們共同的生日。」

不管明日怎樣,安然拉起小蓮的手,命外面守著的丫鬟要了一碗壽面,特意囑咐要大碗的,「臥兩個雞蛋。」

拉著小蓮坐了下來,兩人擠在一大碗壽面前。看著里面的雞蛋,安然的眼楮有些濕潤,拿起兩雙筷子,遞給小蓮一雙,「好事成雙,你我一人一個。」

小蓮接過筷子,手指竟有些顫抖,低著頭,眼淚不由得啪啦啪啦掉了下來。安然不由得催促道,「今天是壽辰,怎麼能落淚呢。」

「嗯嗯,嗚嗚。」小蓮趕緊舉筷往嘴里扒拉面條,可是眼淚卻掉得更凶了。

安然用筷子夾起一縷面條,眼楮越過那蒸騰的熱氣仿佛看見母親笑著催促自己多吃的模樣。

陽光從天邊一絲一縷地抽走,天色慢慢暗沉下來,卻不想夜晚的星空竟如洗一般清澈。便是守在屋外的丫鬟也已退守到院外,或許也已回去休息了。這是一個她不熟悉的地方,與她曾經熟識、長大的地方完全不同。

這里是這樣的清冷,不時隨著夜風有遠處絲竹聲響起,她站在月光如洗的院里,從頭到腳都灑上銀白的月光,換上的一身月白緞的衣衫也仿佛被籠上一層銀光。

遠處的絲竹聲撩撥著安然的心聲,「小蓮,我好像唱歌,」她轉頭看向身後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小蓮,「好像大聲地唱。」

安然想起小時候和媽媽在梨樹下手拉手轉著圈的時候,那時候她也是無憂無慮的,不用去想如何還清父親欠下的債務,不用為未婚夫的絕情離開黯然神傷,不用擔心自己的生命不久于人世,不用害怕離開時孤單一人。

「安然,為了我,為了我活下去——」那雙凝望著自己的眼楮,她知道便是隔絕了時空,她不會孤獨,她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小時候自己曾穿著媽媽寬大的衣裙,假裝是電視劇中所演的古代女子,蕩著衣袖就覺得飄飄欲仙。那時候不會那麼在乎別人的眼光,至少不是像長大後那樣對別人的眼光看得那麼重,她只要做到自己心中的最美就好。

輕聲吟唱起來,

松墨初上,

筆落紙簽若雪我寫滿了一襲香……」

遠處傳來的絲竹聲仿佛也是為自己伴舞一般,安然舒廣袖,還記得當初和朋友一起k歌,逸銘還曾開玩笑說自己的嗓子最適合唱這樣的古風的歌曲,卻未想隔絕時空她又唱起她最喜歡的這首《月舞雲袖》。

今夜天心月圓,

更須一壺煮酒青梅琥珀光,

燻風滿簾渡玉蘭香,

耳畔你輕聲唱,

把酒臨風,醉又何妨,

雲袖舞月光,何作沉璧湖心晃……」

想起那時逸銘拉著自己的手,安然眼前漸漸模糊,注定她與他有緣卻終是無份,只判得他在那個時空看到月圓,天涯共此時。

安然就這樣肆意地旋轉著,仿佛要隨著這歌聲拋舍心中全部的思念。

暗來水殿涼一一並舉風荷香,

南燕總北往,無論去何方,

我一直陪在你身旁……」

安然輕輕舒展了衣袖,身姿微微後仰,感受著灑在身上的月光,

夜還那麼長,

露華正濃只為你籠一袖月光,

何日再見也不思量,只想對你清唱……

我一直陪在你身旁,

唱不盡春光,為何偏去唱……」

張開雙臂,月下她翩然旋轉著,仿佛是用生命去舞,小蓮守在門前看著她,卻已然滿臉是淚——

慢慢停了下來,「唱不盡春光,為何偏去唱——」她抬頭看向夜空中的明月,「便是唱盡春光,我也定要唱出屬于我最美的絕唱。」

清冷的月光鋪灑在她的身上,對月輕語,卻不知,青瓦屋檐上正有一人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她的身影正落在那個仿佛連月光都照不進的清冷的眸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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