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悍婦 第三十章 解羅衫(下)

作者 ︰ 瘦貓銅魚

「啊——阿嚏!」安然不好意思地接過煌遞予她的干布巾。一路濕噠噠地被煌領著進了一間客房,盯著自己腳下一攤子的水,雖有屏風隔著安然臉上也微微發熱。

听到屏風那頭煌歉意地解釋道,「府上人手不多,尤其女眷更少,一會就讓碧兒侍候你入浴更衣。」

碧兒是個低眉順眼的丫頭,若非剛才三人都落了水,恐怕安然在東府連這麼個人影都見不到。安然不由得有些奇怪,這偌大的東府總不至于就這麼幾個人在打理吧。

想到煌此時還濕著身子,安然催促道,「你也快點換了濕衣裳吧。」隨即又怕自己的語氣太過曖昧,又輕輕嗓子補了一句,「別在這兒礙著我入浴了。」可是又發現更為不妥,一著急不住輕咳。

「可是感了風寒?」煌的聲音中竟有些緊張,安然听著卻不答,心中竟有些發甜。不等他再問,卻听門外傳來腳步聲。

「公子,您的浴湯和干淨衣服已準備好了。」碧兒托著托盤進了屋子,胰子、香薰、浴巾在托盤中擺放得整整齊齊,可是臉上微露難色。

「何事?」煌觀人入微,碧兒臉上的難色逃不過他的眼楮。

「公子,府上女裝只有下人的衣衫了……」碧兒恭敬地回稟道,但是語氣上卻顯露出難意。看來煌所言非虛,這東府也真真奇怪,滿府不見花草,處處青竹翠柳,便是連個女人也少有,不過安然卻也非常樂得見煌潔身自好,不去沾花惹草。

煌凝眉沉思片刻,側頭與屏風後的安然商量,「便暫用我新定制來的男子衣衫可行?」

男裝?安然卻也不介意。更何況是煌定制的新衣服,不知誰說過,若是問卷調查男子最愛看女友穿什麼樣的衣裳,百分之六七說願意看女友穿自己的衣衫。這個放在現代叫中性美,至于在古代叫啥,安然卻也懶得操心。

浴湯里放上秋海棠,碧波飄花倒也應景,氤氳的水汽蒸騰著安然的臉頰,不知是因為水暖還是什麼的,面上顯出一朵紅雲。侍候安然沐浴的碧兒看得真切,縴手輕輕隔著布巾為安然輕輕捏按,低垂的眼眸中似有一絲笑意。

燻香用的是煌慣用的香料,滿屋子縈繞起絲絲清淡的檀香,安然由著碧兒侍候穿衣,寬大的袍袖蓋住了五指,玉帶束緊顯現出她玲瓏的腰條,銀絲緞帶將微干的頭發綁好,不多時在銅鏡中便映出了一個玉面俊笑顏的俊俏後生。

安然斂了臉上的笑,握拳輕咳了一聲,只見那鏡中的俊後生眉清目秀,威嚴間更顯幾分書生意氣。挑了挑眉,安然伸手撫了撫垂于胸前的如瀑黑發,頭上冠著一塊潔白美玉,倒真有股貴家子弟的風流。

「若是有把折扇就更像了。」安然甚是滿意碧兒的一番巧手,隨口嘀咕了一句,卻不想這碧兒果然是極體貼的,不知從哪拿來了一把烏木骨扇,恭敬地遞于安然手中。

安然一愣,這折扇看似有些分量,但入手輕便,扇面上草書寫著些文字安然卻也看不甚懂,但是「噗啦」一聲打開,拿在手中輕搖倒有種風雅味道。

卻听門外有人拍手笑道,「倒真有幾分以假亂真啊,真映了那句‘豬鼻子插大蔥’裝得挺像。」

安然連頭都不用回,也知道這樣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是誰。冷哼一聲,折扇輕搖,卻以扇點指著斜倚在門上的廷鈞說道,「唯小人與怨婦難養也。」

剛才笑自己是美人,現在又罵自己不是小子就是怨婦,廷鈞的面色一寒,這個丫頭還真依仗著有公子撐腰了啊。卻見碧兒在後面側著頭以袖掩口偷樂,廷鈞眉頭一皺,「碧兒姐姐,你跟著外人欺負我。」竟有種撒嬌的味道,听得安然一激靈。

碧兒垂著眸笑著搖了搖頭恭敬回道,「廷鈞小爺你就莫要再為難奴婢了,平日听你將公子欣賞的安然姑娘學的繪聲繪色,卻不見你學姑娘她如何教訓你。」

安然也不由得輕笑,不想這家伙竟還有這麼耍寶的一面,虧他還佩著個寶劍一天到晚在自己面前裝酷。安然合扇輕敲著手掌,裝作便思忖便說道,「便是他想學,恐怕沒有人陪他演。下次若他不安分,不如碧兒姐姐便幫幫他,罵他幾句。」

碧兒淺笑著連連擺手,示意可不敢再參合他們這些主子的笑鬧了。

安然說完卻是越過廷鈞的肩頭,似在找什麼,卻被廷鈞這張大臉擋了回來,「不用看了,公子有事,讓我先送你出府,一會兒恐公子還有需要,你只能自己回醉月軒了。」

難得看這家伙神情一肅,和廷鈞也玩鬧了幾次,雖然有時這小子也愛裝酷板起一張臉,但卻從未見過他如此嚴肅。

安然本想問問究竟是何事,竟讓他如此嚴陣以待,但轉念想想,這樣深宅大院甚至可以影響到京都廷尉的東府恐怕不是一般小事,理智戰勝八卦,選擇不問。點點頭說道,「我便不認識路,想必這府上的馬車也認得,不打緊。」

碧兒聞言也麻利地為安然收拾好換下的衣衫,「待碧兒將衣衫漿洗干淨再送還府上?」

廷鈞瞥了一眼,「你不會就這麼一套能出門的衣裙吧?」

安然瞪了他一眼。

「那就先放這兒吧,免得下次落水又沒得穿。」這小子哼笑了一聲。

安然大窘,這小子就不盼自己點好的,說的好像自己有多莽撞似的,還不是因為他那招火上澆酒才弄得自己如此狼狽麼。

原路返回,安然發現自己這認路的本事倒是見長了,這東府雖大,但若是下次自己來便是自己經過的這些庭院卻也能走個七七八八了。一路上,廷鈞似有心事,一直沉默著,安然卻也不想打擾,寧可自己一人欣賞著這些高牆翠竹。

快到角門了,廷鈞驀地停下腳步,沉著臉說道,「花安然——」

安然一愣,也停了下來,等著看他有何指教,卻見他一臉嚴肅,微微皺起眉頭。

「公子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你是唯一個讓他放肆大笑的人。」他頓了頓,「他看重你,覺得你和一般的青樓女子不一樣。我——我也是這麼覺得,雖然我也和其他青樓女子再有過接觸了。」臉上竟有些發窘,但隨之又板起了臉一副小大人似地說,「你不要辜負了公子。」

安然不知道公子煌到底在後面為自己做了多少,但是她確實感激他的付出,特別是在為她擋了官府的追究後卻沒問一句她與欽犯的關系。以他的心思不一定沒有看出欽犯對自己的異樣,但卻只問她安好,只待她像——像朋友一般。

朋友——這兩個字又刺了安然一下。不要辜負了他對自己的心思?可是他知道嗎,他對自己偏偏就是沒有心思啊。安然低著頭,是啊,前一世她與他只成了朋友,能偷得一條殘命,與他再次相聚,還奢求別的嗎。

安然深吸口氣,抬起頭,「你說的對,我不應負了他,我也不能負了他。」他不願做自己的惜花人,她絕不強求,只希望在這份難得的片刻緣分里與他開心度過就好。

一轉身向門外走去。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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