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知道自己是誰,只知道自己好睏。從它有意識那天起,一直試圖睜開自己的眼楮,可是卻從來沒有成功過。
它好像一直在睡覺,它好像一直睡不醒。它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嗜睡。
這樣的日子似乎過了很多年,是上百年還是上千年,亦或是上萬年,它不知道。它只知道睡啊睡,傻傻地睡不醒。偶爾它覺得自己快要醒了,可是就像掉進了夢魘一樣,怎麼也睜不開眼。
在半夢半醒之間它听到周圍很多竊竊私語,那些聲音最開始是那麼可愛,慢慢開始有些變化,似乎說話的人一天天在變大。起初那些聲音很小,或許是見它總不醒來,也就沒了顧忌,漸漸地有些肆無忌憚。
它雖然睜不開眼,但卻知道她們說的是自己,也從她們的話里听出來,原來自己在她們眼里是個異類,是個不受歡迎的異類。
「它是誰啊?」
「不知道!」
「它好像和我們不一樣啊!」
「當然不一樣!你們看它從來沒有蘇醒過,更別說發芽了。我敢打賭它肯定不是彼岸花!」
「那它為什麼會混在我們中間?如果我們中間長出一個很丑的家伙,豈不是讓人誤會彼岸花也會有不美的?」
「是啊,如果等它醒來,竟是個丑八怪,那一定會壞了我們彼岸花的美譽!要知道,我們可是最美的花啊!」
「說不定它會比我們更美呢。」終于,有個小小的聲音說了一句和眾人不一樣的話,可隨即就遭到眾人的嘲笑和攻擊。
「怎麼可能?你見過比我們更美的花嗎?」
「也許它不是花。」那個小小的聲音低了很多。
「冥界除了彼岸花,長不出別的東西,你個笨蛋!」
「好吧!」
一年一年,它听著這些對話,它努力想睜開眼楮,想看看周圍美麗的彼岸花,也好奇地想看清自己到底是什麼。可惜,始終沒能如願。
它睡的時間太長,長得就連那些曾經圍在它身邊,議論紛紛的彼岸花也漸漸對它失去了興趣。
可是它知道,其實,自己在悄悄地生長。它感覺到自己在這塊沒有什麼養分的土地里越長越大。只不過,它始終沒有長出地面。
冥界的土地是有些燙的,當它第一次有了意識的時候,就覺得自己被包裹在一片高溫中,它感到很不舒服,卻還不得不佩服自己居然能在這樣的高溫中睡得如此香甜。
後來它發現,越往下,土地越涼快,還有很少的一些靈氣像分子一樣混雜在那些涼意里,吸入體內十分舒爽。所以它一邊睡,一邊恣意地將身體往下伸展,吸取著更多的涼意。
在剛有意識的時候,它覺得自己渾身疼得要死,那疼就好似渾身被撕裂了一般,可現在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還是因為這些涼意和靈氣分子的作用,它慢慢沒那麼疼了。
終于有一天,它知道自己要睡醒了。是的,它預感到自己的眼楮就要睜開,那些困擾了它多年的瞌睡漸漸從身上抽離。它的神識越來越清醒,靈台開始清明。
它拼命地在土地里扭動著自己的身軀,不停地嘗試著睜開眼楮。它已經顧不得周圍的炙熱,鑽啊鑽啊,總算是鑽出了地面,平生第一次睜開了自己的眼楮。
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黑白分明的大眼楮看著眼前的世界。,它看到了什麼?
它看到的竟然是一張臉!
是啊,雖然它是第一次睜眼,可它就是知道,此刻在它面前的是一張臉,是一張好看到無法形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