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大陸傳奇 第八章 陋室而居

作者 ︰ 靈犀一周

第二日清晨,奚洛水從宿醉中醒來,念及昨晚所思,一時間興致大發,決定給自己的宅子取個名字。他倒了一杯酒,飲下肚去,登時靈感來了,搖頭晃腦吟著不知從哪里听來的人界名句︰「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這句話大對他胃口,于是他愉快地定下了自己的宅名︰陋室。其實他私心底對這個命名還有別樣的意思,陋室,不就是破舊的房屋麼,這是在隱隱表示對舊屋小隊的懷念,雖然曾經的舊屋小隊,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走了,從此天各一方,但有些記憶,真沒法洗去,哪怕是用酒也澆不去,反而愈漸濃烈。

奚洛水定下名字後,馬上付諸行動,從後山樹林里砍下幾段好木頭,鋸成木板,做成牌匾,用白漆刷過,倒像一方雪白的宣紙。他隨即興沖沖地去鎮上買了一管狼毫大筆,一瓶墨汁,稍加湮沒,就借著酒興,揮毫潑墨,在牌匾上龍飛鳳舞寫下了「陋室而居」四個大字,然後找錘子、釘子,爬上樓梯,端端正正釘在了大門上方正中央。

奚洛水撤了梯子,站在下面抬頭望去,越看越是歡喜,忍不住直接拿了一壺酒,對著壺嘴狂飲,一邊哈哈大笑,手舞足蹈高吟︰「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孔子雲︰何陋之有。」他的狂笑遠遠傳了出去。

至此,奚洛水就在這間陋室安居下來,每日里飲酒鋤花,醉了就睡,醒了又醉,時常大地當床,蒼天為被,好不瀟灑快哉。然而沒過多少日子,奚洛水就傻了眼,瀟灑快哉不起來了。原因很簡單,沒錢。

他買下這棟宅子已經花去了幾乎所有的積蓄,現在雖然有菜有柴,但油鹽醬醋米得買吧,就算這些花的是小錢,但架不住這廝還嗜酒,每天酒當水喝,這一來二去的,剩下的那點家底子,就變成最後幾壇酒擺在屋里,喝完這幾壇,以後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下奚洛水愁了,真愁了,他搬條板凳坐門外,愁眉苦臉看西風,心里一邊嘀咕著︰那些個詩人,出口盡是美景良辰,怎麼不見他們抱怨餓肚子沒酒喝啊,難道他們拿詩去賣換酒?那我有什麼可賣,賣菜?打死也不干,我不能丟了舊屋小隊的人啊,否則老伍長會氣得爬出來揍我。

他在這里愁腸千結,愣是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于是繼續他的日常工作,喝酒。酒酣耳熱之余,又開始了他的保留項目,吟詩,吟別人的詩。「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他在神情朗誦傳說中人界詩仙的名句了,而且進了狀態,鼻孔朝天,搖頭晃腦。

忽然間,一陣掌聲傳來,奚洛水大驚失色,半醉之下咕咚栽倒在地,摔了個七葷八素。暈頭轉向之下,他看到一只素手伸了過來,一人在旁邊嘻嘻一笑道︰「奚伍長,又見面了。」

奚洛水沒有去拉那只手,自己爬了起來,看著眼前一張素面朝天的年輕笑臉,昏沉沉的腦海里想著︰這女子,有些面熟啊。

「奚伍長,就不認識我了麼?我是小孟,孟雲瑕啊!」那女子眨了眨眼,提醒道。

奚洛水終于想了起來,自己還在部隊當伍長之時,在一次戰斗中救了被怨靈獸圍攻的這女子全家,而正是這次戰斗,他被怨靈獸的利爪抓斷了筋脈,然後被勒令退伍,他笑了笑,道︰「這麼巧啊!」

「是啊,是啊,我從這路過,听到有人吟詩,沒想到是奚伍長你,好巧。想不到奚伍長還會吟詩,真是文武雙全啊!」這個叫孟雲瑕的女子笑吟吟道,其實她是听到奚洛水因傷退伍後,深感自責,一路探尋消息而來的,她知道奚洛水是因為救護自己全家而負傷退伍,總感覺自己要做些什麼來報答一下。

奚洛水听到孟雲瑕的夸贊,老臉一紅,端起酒壺飲酒掩飾,哪知酒壺里沒有酒水流出,他更是尷尬,晃了晃酒壺,揭開蓋子看了看,酒已經喝光了。

孟雲瑕劈手奪過他手里的酒壺,笑道︰「酒在哪,我去給你打。」

奚洛水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說道︰「在屋內酒壇子里。」

孟雲瑕二話不說,提著酒壺往屋里走去,不一會兒她就走了出來,哭笑不得道︰「酒壇都空了。要去哪打酒?」

奚洛水模了模腦袋,苦著臉道︰「算了,沒錢買酒了。」

孟雲瑕一怔,想要說我去買,但擔心奚洛水心高氣傲不肯接受,于是問道︰「奚伍長,那你平時靠什麼掙錢呢?」

奚洛水直愣愣道︰「我沒地方掙錢啊。」

暈了,坐吃山空啊!孟雲瑕總算明白過來,她略一沉思,噗嗤笑道︰「奚伍長你這麼喜歡喝酒,不如就開個酒館客棧啥的,既能賺點錢養活自己,又能自己喝個飽。怎麼樣?」

奚洛水的眼楮立時就亮了,賺不賺錢他是不在乎的,關鍵是自己有的酒喝,這才是重點,他一拍大腿,贊道︰「妹子你說的是,我這地方大,改當客棧什麼的再合適不過了。不過,啟動資金到哪弄去。」

孟雲瑕嘻嘻一笑,改口稱呼道︰「奚大哥你放心,啟動資金我來墊付,算我入股,我幫你打理,到時賺的錢我們七三分,我三你七。」

奚洛水搖頭道︰「咱們平分好了,我就出了地盤,再加上兩膀子力氣,實在不好意思拿多少。」

孟雲瑕笑道︰「好,那就這麼定了。」

于是兩人定下大計,決定把陋室改造成客棧。奚洛水負責出力改建房屋,孟雲瑕則去鎮上購買酒水食材和相應的物事,沒過多久,陋室變得煥然一新,寬闊的大門上,「陋室而居」的牌匾依舊高高掛起,白底黑字,氣勢非凡。門口,用竹竿高高挑起一面酒旗,在風中招搖飛揚。屋內,被分成兩層,擺上了酒桌長凳,門口有一櫃台負責收賬結算。二樓也設了一些酒桌,可以用屏風隔開,然後是許多居室客房,供給住客打尖休息。

客棧的硬件配置好了,然後要開始軟件建設了,孟雲瑕到了鄰近的幾個村落城鎮,張貼了一些招聘告示,招募廚子店小二賬房等專業人員。因為奚洛水是窮光蛋一枚,孟雲瑕原本帶了些錢財也在重建客棧過程中消耗了七七八八,所剩無幾,所以孟雲瑕的告示中沒敢開高價招人,結果一連幾天,都沒人來應聘,使得兩人心里都有些著急。兩人每天坐在店門口望眼欲穿,終于看到一個英俊瀟灑的男子背著個包袱款款而來,他的腳邊,跟著一只小黃鴨。

英俊男子帶著小黃鴨,走到目瞪口呆的奚洛水、孟雲瑕二人面前,很紳士地行了一個禮道︰「請問這是陋室而居客棧麼?」

奚洛水無語了,自己在牌匾上寫了那麼大的四個字,這家伙看不見麼,難道是個文盲?孟雲瑕微笑應道︰「是的,請問你是來應聘的嗎?」

那英俊男子連忙點頭道︰「是啊是啊,我叫于淡淡,是羽族軍事學院一名魔藥學教師。」

羽族軍事學院教師!奚洛水和孟雲瑕都大吃一驚,他們都是羽人,自然知道學院的名聲,奚洛水還是學院里畢業的呢,瞧不出來,這文盲居然還是個教師吶。

孟雲瑕趕緊行禮道︰「那于老師你為什麼會想到這來應聘呢,你想應聘什麼職位?」

于淡淡尷尬一笑道︰「我在一次魔藥課實驗上發生了爆炸事故,被學院辭退了。嗯啊,我看過你們的告示,想當個廚子行不行?前一陣子,我看了一本叫《舌尖上的祖龍》的書,大有心得,覺得炒菜跟配置魔藥都是一種藝術,像我這樣身具藝術細胞的人,一定能做得非常出色!」

奚洛水和孟雲瑕對望一眼,有點無語,直接讓他進入操作實踐。于淡淡很快做了兩道菜,事實證明,于淡淡確實很有藝術細胞,做的菜的確非常出色,紅的綠的黃的藍的紫的,色彩繽紛,像是人界穿越者口中後現代的抽象畫。然而不幸的是,他的菜除了顏色很突出,就沒有其他值得稱道的地方了。孟雲瑕嘗過了之後還強行保持住微笑,奚洛水吃了一口立馬就跑出去嘔吐了,這家伙,真把菜當魔法藥水了,難吃得那叫一個杯具。

世界上有比來應聘的廚師第一道菜就難吃到讓你嘔吐這更杯具的事麼?還真有,那就是第二道菜更難吃。嘗過第二道菜,孟雲瑕也忍不住跑出去吐了。

「非常遺憾。」孟雲瑕漱完口之後,還克制不住地干嘔了幾下,她柔聲道︰「你不符合我們需要的廚師的條件,希望你不要灰心,再接再厲!」

再接再厲?丫還想讓這家伙再來毒死我們啊。奚洛水在一邊月復誹不已。

「怎麼會呢?」于淡淡他嘗了一口自己做的菜,很干脆地嘔吐了一頓,在一邊手足無措,一邊嘀咕道︰「我明明進行了精確的計算,用了三十二克精鹽,十八克辣椒粉,九克花椒,一勺醬油,一勺醋,在菜炒到七成熟時依次放入,同時三分十二秒後,加入半瓢清水。按理說調配得很完美啊!」他苦惱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听著他的喃喃自語,孟雲瑕和奚洛水對視一眼,然後開口道︰「于老師,請問,你有沒興趣當個店小二或者賬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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