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個巨大的由骨骼盤繞而成的大門出現在眾人視野的時候,無論獵手小隊還是陋室小隊都吃驚萬分。荒僻的沼澤里出現這樣一道門,顯得極其詭異,更恐怖的是,門上那顆珠子,如同眼楮一樣老遠就轉向他們,一股寒氣自每個人心底升起。
雲歌和奚洛水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到對方眼中訝異的興奮之意。雲歌找到陋室,所交托的任務就是尋找存在的怨靈時空之門,而眼前這座,就有極大可能是大伙兒所要尋找的目標。
眾人沒有望門止步,不斷前進,終于看到了圍繞著這座大門的一圈由骨骼堆成的塔林,和站在塔林之中那個灰袍的高瘦男子,袍子上的兜帽遮住了他的容顏,沒人能看清。
「沙娜,目標。」陳鐵衣冷靜地呼叫沙娜使用她天賦異能的第三只眼。
沙娜額頭上的紋飾又綻放開來,睜開了那只靈氣逼人的眼,望著眼前的景象,語氣中有了些凝重︰「這里的怨靈氣息很重,那個灰袍人是個怨靈巫師,那些骨塔有著很邪惡的怨靈氣息,那座門……我察覺不出來它到底是什麼。」
陳鐵衣將目光投向隊伍中一直保持沉默,神秘而無存在感的兩名隊員之一「陰陽師」,問道︰「怎麼看?」
陰陽師面無表情道︰「這是個陣法,里面有很重的陰氣,而陣眼就是那座門,所有的力量都由那座門提供。我們沒有辦法毀掉那個陣眼,只有從外圍強攻,拆掉那些骨塔。」雲歌听得暗自訝異,原來這個陰陽師是個精通陣法的高手,他仔細一看那些骨塔和怨靈之門的關系,果然如陰陽師所說。
陳鐵衣點頭道︰「那就先強攻拆塔。」
這時,那個灰袍的怨靈巫師發出桀桀的怪笑︰「你們終于來了,我等你們好久了,這時我為你們選好的墳場,你們可還滿意?」隨著他的笑聲響起,沼澤里影影綽綽鑽出許多身影,分明就是那些水殤怨靈、火殤怨靈、土殤怨靈、毒殤怨靈、兵殤怨靈,數量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封住了眾人的退路。
陋室眾人已經有過這樣的經歷,縱然沒有實際遭受什麼損害,也難免心頭發毛,可他們發現獵手小隊面對這麼多怨靈,竟然連眉頭也不曾皺上那麼一下,實在是冷靜到令人汗顏。
陳鐵衣他們冷冷看著怨靈巫師,沒有理會他的廢話,那模樣,就像是在瞧一個白痴,一個死人。
這樣的藐視成功地激怒了怨靈巫師,「撕碎他們!」他吼道,在他的命令下,各種怨靈圍了上來,緩緩朝眾人逼近。
陰陽師掏出一張看起來十分精致的符紙,上面畫滿了各色符紋,甚至雲歌都認不出來畫的是什麼。只听得陰陽師喝道︰「魑魅魍魎,陰附汝身,縛其魂靈,為我所征,叱!」符紙無火自燃,化為灰燼,而以陰陽師為中心,風起雲涌,一種莫可言狀的氣息遍布全場,那些怨靈怔怔地停下了腳步。陋室眾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片茫然。
陰陽師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然而隨著他伸手一指,那大片大片的怨靈居然轉向朝骨塔沖去。
「這不可能!」怨靈巫師的叫聲中流露出無法掩蓋的驚訝,從來就只有怨靈操縱活物或是尸體的份,現在就在他眼前,怨靈被人類反操縱這種事居然發生了,這讓他無法想象。
獵手小隊的人沒有流露出什麼驚訝,顯然是他們早知道陰陽師的本事,陋室小隊可是被震得不輕,他們之前面對如此多的怨靈都是拼命防御,還派人突圍報信,結果到了人家獵手小隊手里,只一張符紙一句吟唱,就讓怨靈變節成為了自己的先鋒,這,這也太離奇了。
怨靈們蜂擁而上,朝著那片骨塔林發起了沖擊。骨塔的頂端,紛紛亮起了綠幽幽的燈火,搖曳著,跳躍著,綠色的光芒連成一片光幕,護住了怨靈之門和整個塔林。怨靈門不管不顧,朝著綠色光幕發起了攻擊,一時間,冰箭、火焰、飛沙、毒瘴紛紛落在綠色光幕上,使得光幕一陣蕩漾,雖然沒有被破開,但也有些搖搖欲墜,畢竟,怨靈的數量太多了。
怨靈巫師眼看自己召喚出來的怨靈居然被對手利用,成了敵人的利器,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哇哇大叫著,揚起了枯瘦如柴的手臂,他的手心,一個水晶球綻放出了幽幽的光芒。
「轟」一陣劇烈的轟鳴聲中,那座巨大的怨靈之門被打開了,眾人的目光全部被那座大門吸引,門內,是一團深不見底的黑暗。忽然,黑暗之中,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響聲越來越大,猛地一團又一團的黑影從門內沖了出來,那是怎樣一種怪物,他們有著一對可以扇動的骨翼,在空中飛翔,他們的身軀就是一堆骨骼,不見血肉,他們的頭上卻戴有金屬的面罩,他們手中握著寒光閃閃的利刃,殺氣騰騰,他們的尾巴像是一條鏈槍,又像是一條活動的毒蛇。
「讓你們見識下怨靈戰士的厲害吧!」怨靈巫師高聲笑道。他的笑聲中,怨靈戰士們如疾風一樣振翼朝眾人沖去。
「保護好陰陽師!」陳鐵衣大喝,攔在了陰陽師的身前,他身上的鐵甲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響。
余人聞言迅速將陰陽師圍在正中,陰陽師不為所動,依舊屏氣凝神,操縱者怨靈攻擊那片陣法。
「刷」一個怨靈戰士如風掠過,奚洛水只來得及揮刀一擋,格開了當胸一槍,卻被怨靈戰士的骨翼在手臂上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橫流。
「哎呀!」霍香鍋舉著黑色的大鐵鍋「當當當」擋下了一連串攻擊,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
安康更是靠打滾才避開了怨靈戰士的攻擊,狼狽不堪。
孟雲瑕無力防御這等近身突刺,靠著左木揮刀支援才逃過一劫。
雲歌一劍化開怨靈戰士的攻勢,反手一劍刺去卻刺了個空。
于淡淡持短杖一揮,壓根不去招架,直接給自己加了個護持術法,層層疊疊的羽毛包裹住了他全身,靠著這翼盾他硬挨怨靈戰士的攻擊。
相比起陋室成員的吃力防守,獵手小隊就輕松多了。霍桑一揮手,一個巨大的泥土石塊凝結成的盾牌擋在了幾個人身前,陳鐵衣的鐵棍舞得如同風車一般,潑水不入,徑直將怨靈戰士的刺槍反彈開去。他們兩人就抵擋住了大部分的攻擊,使得陰陽師可以安心地施法,其他人可以有余暇反擊。
沙娜躲在防守圈內,揮舞一根長鞭一樣的藤蔓,一旦某個怨靈戰士被她卷住,身形一滯,那個滿臉絡腮胡卻一聲不吭的斧頭張就沉默地揮出手中的短柄斧,斧出,怪落。他的斧頭招數沒有半點華麗,像他的人一樣,樸實、簡練,然而來去如風的怨靈偏生就是避不開那仿佛自然而然降臨的一斧頭,斧頭總是準確地落在它們身上,準確地剖開它們的軀體,將它們斬落塵埃。
奚洛水無意中看到這邊的情況,一時間有些呆住了,令他震驚的不僅僅是沙娜和斧頭張的配合,更讓他目眩神馳的是斧頭張那簡簡單單,不造作的斬擊,這種凝練、簡樸,上升到一種藝術的美,比他這個沙場老兵的招數更直接有效,這不就是他夢寐以求的發展方向麼?他決定呆會找斧頭張問問,他這樣的斧頭是怎樣練成的。
這邊獵手小隊和陋室小隊成功地擋下了怨靈戰士連綿的攻擊,雲歌甚至還能空出手來朝那片塔林上空丟幾個法術,這樣一來,原本就被眾多反水怨靈攻擊的那片綠色光幕更是搖搖欲墜,漸漸支撐不住,最終支離破碎。
興奮的怨靈們如同螞蟻般一擁而上,如潮的怨靈淹沒了塔林,將那些用骨骼堆成的骨塔拆成了碎片,塔尖上綠幽幽的燈火也搖曳著熄滅了。然而沖向怨靈巫師和怨靈之門的怨靈,都只發出一聲哀鳴便化作了一團青煙。
被怨靈潮圍在當中怨靈巫師抬起了頭,兜帽往後滑落,露出了他猙獰的臉和怨毒的眼神︰「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擊敗我麼?在我的背後,有……」他的話被打斷了,一道犀利的棍罡從遠處劈破斬浪般襲來,正中怨靈巫師的胸口。流星趕月!正是陳鐵衣發出的至強一擊。
怨靈巫師呆呆地看著自己被棍罡搗碎的胸口,里面沒有血液,破碎的骨片紛飛,他的眼中一片惘然和難以置信,仿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最終沒能說出口,他眸中綠幽幽的火焰終于熄滅,黯淡了下去,他的身軀被風一吹,像被風化了一般片片消散。
場中一片死寂,怨靈們漫無目的地停了下來,只有一座怨靈之門依舊敞開在眾人面前,露出了黑漆漆如同遠古洪荒巨獸嘴巴的門口,但是此刻眾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座門身上,而都把目光投向陳鐵衣。剛才那破空一棍,直接擊斃怨靈巫師,實在是太過驚艷了,令人印象深刻。
「不要這樣看著我,」陳鐵衣面對眾人震驚崇拜的眼神,無奈地聳了聳肩,「是他太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