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听了店小二的話,一時間也猶疑不定,是不是雲歌太過小心,有點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雲歌卻不為所動,盯著店小二道︰「那就要靠你來告訴我了。」
店小二搖頭道︰「客官你這樣無理取鬧,叫我很難做啊!」
奚洛水也覺得這樣不好,剛想勸誡下雲歌,卻听得雲歌一字一頓道︰「知道我為什麼懷疑你麼?」
店小二收起了笑容,冷冷說道︰「客官您說,我听著呢。」
雲歌深吸了口氣道︰「這家酒店里,很多東西是我所熟悉的,在我腦海中有印象的。一個離我們相隔一個世界的地方,怎麼會出現熟悉的酒旗,熟悉的桌椅,熟悉的布置?」
眾人一听,四下一望,竟然隱隱從周圍找出各人所見過所記得的一些事物,雖然不全,但仔細一想,還真是可怕。是啊,為什麼怨靈之門里的一家酒店,會出現某個自己見過的特征。陋室的眾人更是臉色鐵青,之前沒發現,被雲歌一提,他們察覺到有不少布置是跟他們陋室一模一樣,這等詭異情景,讓人寒毛倒豎。
「為什麼?」奚洛水把酒水倒在地上,站起身來,握住了腰間佩刀的刀柄。
店小二臉色一變,卻還是冷笑著︰「東西一樣又怎麼了,能說明什麼?你倒是解釋清楚,為什麼啊?」
「因為,」雲歌看了眾人一眼,說道︰「這原本是我們腦海里的記憶,被你盜取了過去。你用我們的記憶編織出這麼一個酒店的場景,實際上我們眼中所見,皆是虛幻。」眾人聞言一陣嘩然,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店小二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他強笑道︰「客官,您可真會說笑。」
雲歌繼續道︰「之前我在看見這家酒店的時候,有過一瞬間的不舒服,就在那個時刻,你入侵了我的腦海,成功地催眠了我,讓我相信你借我自己的記憶編織出來的東西。說實話,我真的信了。」
店小二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冷冷道︰「那你又是怎麼識破的?」
雲歌的嘴角露出一個奇怪的微笑︰「運氣吧,我運氣比較好,莫名地產生了懷疑,是以我偷偷地在一旁和雲雲姐做了點交流,你猜結果怎麼著?」他笑了笑,自己說了出來︰「我和她看到的同一位置的東西,竟然不一樣。很顯然,你是要借著每個人自己的記憶催眠自己,是以每個人腦海中所產生的東西有所差別。」孟雲瑕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她之前被雲歌偷偷問了些問題,當時不知道他的用意,現在看來,居然是這麼嚴重的事情。
雲歌笑道︰「你沒辦法把我們的意識統一成完全相同的一個,所以露出了破綻,到現在你還不承認嗎?」
店小二沉默了片刻,終于開口嘆道︰「你的厲害遠遠出乎我的意料,我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強大的對手,我可以告訴你,我之所以沒辦法把你們的意識統一,正是因為我入侵你腦海時,遭到你強大神識的反彈,壓根沒法改寫,只好順勢而為,用你自己的記憶編織場景,但其他人的場景已經編好了,如果再變更可能一下子就會被識破了,我只好這樣將就下去了。沒料到終究沒能蒙混過關。」
雲歌暗道僥幸,背後給冷汗濕透了,事實上店小二對雲歌的洗腦遭遇的反彈,並不是因為雲歌自身強到那種地步,而是他識海中沉睡的大衍魔主無意識做出的反擊,想不到,這樣一來反而無意間拯救了所有人。
奚洛水看著倒在地上的酒水,惋惜道︰「所以這酒水真的有問題咯,是什麼酒,這麼香?」他到現在都還記掛著眼前的美酒。
店小二微微一笑道︰「很可惜你們沒有飲下面前的美酒,它在你們的世界可是大大的有名,它被喚作‘孟婆湯’!」
孟婆湯?傳說中死去的人進入冥府,要經過忘川,忘川之上有座奈何橋,一個叫孟婆的人在橋上讓經過的人喝下一碗孟婆湯,就能忘掉前世今生。這酒,居然就是孟婆湯?
眾人看著色澤金黃的美酒,臉上色變,想起了眾人之前經過的一條大河,河上有座石橋。難道,那就是忘川和奈何橋?這,這會是冥府?
「你是誰?這是什麼鬼地方?」陳鐵衣騰地站起身來,手執鐵棍斷喝。
「呵呵,你不是猜到了麼,難道你這麼畏懼自己心中的答案?」店小二詭異的一笑。
「管你是孟婆還是什麼,裝神弄鬼,去死吧!」陳鐵衣再也按捺不住,暴怒出手,一道棍罡掃出,桌椅碗碟、壇壇罐罐,都被一下子絞碎。
店小二的人影在棍罡中忽然崩碎,他卻又出現在了更遠處,笑得很是歡暢︰「歡迎來到冥府,既然來了,那你還想走麼?」
「去死!」眾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紛紛拔刃相向。陳鐵衣和李小心、斧頭張成品字形向店小二撲去,將他圍在當中,然而兵刃落下,砍滅的又是一個幻影。
奚洛水、左木的刀,雲歌的劍,孟雲瑕的箭,霍桑的法術,陰陽師的鬼陣,擊殺困住的,無一不是店小二的幻影。
獵手小隊和陋室諸人,就像困在籠中的猛獸,徒然揮舞著鋒利的爪牙,卻打在了空氣中,渾不著力,大伙兒打碎的一切,包括人和東西,全是幻影,幻影,幻影。
「這樣不行,我們會被活活耗死。他在用虛幻的夢境催眠我們。」陳鐵衣焦急地大叫。
奚洛水也朝雲歌吼道︰「他那麼忌憚你,你好歹做些什麼啊,從精神上牽制他。」
雲歌听得提醒,二話不說,盤膝坐下,開始拼命催動神識,目前他的修為已經是履霜境,而他的神識還遠在境界之上,無比強橫,此刻一旦全力施放出去,登時如同浪潮洶涌。在雲歌的全神貫注下,他終于察覺到空氣中另外一股力量,于是他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神識逼了過去,與之絞殺在一起。
「起作用了!」孟雲瑕發出驚喜的叫聲。在眾人眼前,整個酒店的場景,如同一幅歷經歲月洗禮的油畫,開始斑駁月兌落,畫面像被墨汁浸染了一樣漸漸消退,剩下的只有空洞的黑暗。短短片刻,這座酒店就不復存在了。
店小二的精神力量被雲歌的神識牽扯,再也無力維持幻境,使得幻境消退,真實浮現。而纏住店小二的雲歌,也陷入了苦戰,店小二的精神力量比雲歌的還要強大,在旁人看不見的世界里,店小二化身成渾身火焰,張開六條手臂的怪物,朝雲歌咬來。
「你是什麼怪物?」雲歌在意識里避讓著店小二的攻擊,駭然問道。
「呵呵,本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噬人心魔是也。想不到你們這群人類,居然敢跑進冥府來找死,好久沒嘗過新鮮血肉了,趕緊讓我開開葷吧!」怪物哈哈大笑。
雲歌心神一震︰「這真是冥府?冥府里怎麼會有那麼多怨靈,傳說中的孟婆真的存在嗎?」
「 ,小子話還挺多。冥府連接完美大陸和我們怨靈大陸,已經被我們攻佔了,還能有抵抗之力的冥府的六道轉輪殿、惡鬼煉獄、冥獸城被我們分隔開來了,而這個地方已經完全被我們控制,是我們從怨靈大陸快速調遣部隊的通道。」噬人心魔傲然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十殿閻羅給困在六道轉輪殿,孟婆那個老婆子被我丟進忘川黃泉了,黑白無常那群白痴被隔離在惡鬼煉獄,而牛頭馬面等聰明人已經加入我們怨靈一族,成為了我族大將,你們完美大陸覆滅之時,指日可待了。很可惜你看不到那天了,因為今日你要成為我的食物,哈哈。」噬人心魔怪笑著張開了血盆大口。
雲歌的意識一下子被噬人心魔吞入肚中,他只感覺腦海劇痛,心神失守,意識一陣模糊︰我這就要死了麼?
「雲歌!」「雲歌!」仿佛有人在天邊呼喊他的名字,聲音是那麼的遙遠,遙不可及,雲歌的眼皮沉重地耷拉下來,真想一覺睡去。
在現實中,奚洛水等人面對一片黑暗,無從下手作戰,只能寄希望于雲歌,然而雲歌忽然一頭栽倒,仿佛失去了意識,這讓眾人焦急萬分,抓住他的身軀,使勁地搖晃,想把他喚醒。
「醒醒啊!」「醒醒啊!」無數個聲音從耳朵里鑽入,中間夾雜著噬人心魔桀桀的怪笑。真吵啊!真想睡著不管了,但是……但是還有我的同伴們啊!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浮現在腦海,雲歌忽然想到,這些同伴們,還需要自己的幫助。他竭力地想抬起眼皮,然而眼皮沉重如山。
「小子,你是斗不過我的!」噬人心魔的笑聲如此的刺耳。為什麼,為什麼,完全不是它對手啊,可惡!雲歌掙扎著,心中卻涌現一種深沉的無力感。
「笨蛋,因為你一開始就著了它的道啊!」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仿佛有著很久遠的熟悉。大衍魔主!雲歌驚喜地喊道,這家伙自從幾年前破陣而出時就沉沉睡去,這個時候居然跳了出來。
「嗯啊,我老人家再不出來,你就要變成一個白痴了。」大衍魔主懶洋洋教訓道︰「那個怨靈之門上的圓球,就是噬人心魔放在外面的一只眼楮,從你們看到它眼楮那時起,你們就不知不覺開始被他們催眠了。人家佔了這麼大先手,你怎麼斗得過,不輸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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