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晃得暈頭倒腦的丁大人鑽出大轎,手搭涼棚往一瞧,果然見高高的樹冠下邊露出一點金黃,「沒錯,那正是聖旨,快!快去取下來。」他吩咐道。
「大人,您先看清這樹再說吧。」阮天雄道。
丁大人模模樹皮,「哼!哼哼!好一棵金絲楠木,足有千余歲了吧,可遇不可求哇!阮老弟,這不算太難取吧。」他有點不屑地道。
「大人有所不知,樹洞中的家伙才厲害呢!在下的鞋還在里邊吶!」說罷他指了指還光著的右腳。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居然找到了那天在山崖上戲耍他的那只大白猿,又買了一大堆桃子,將聖旨和這一大堆桃子放在了一起,猿猴正是不折不扣的吃貨,桃子沒吃完,它是絕不會輕易走掉的。
「難道還有什麼高人不成?」
「是不是有什麼機關?」
「這個嘛,阮某實在沒看清楚,反正在下爬了三次,全給打了下來,那家伙如鬼一般,來無影、去無蹤,在下慚愧,無地自容,三次交手,居然連他是男是女都沒弄清楚。」說著阮天雄就低下了頭,仿佛沒臉見人。
此言一出,那四大金剛就對他更不屑了,「阮教主,貴教雄居嶺南,莫非一入中原就虎頭蛇尾啦?」
阮天雄並不生氣,「四位若不信,大可向前一試,反正在下是被打怕了。」說罷他兩手一抄,後退三丈,等著看好戲。
「噫!天乘法師怎麼沒來?」丁大人問道。
「回稟大人,天乘法師丟了老臉,怕是沒臉見人了,昨日一大早就見他帶著兩個徒弟走了。」四大金剛之老大--金面虎道。
「什麼狗屁大師!連只猴子都打不過,三日前,在縣衙門口,在下就看到他被那只猿猴‘ ! ! !’蹬了好幾腳,全打臉上了,那張老臉被揍得完全沒了人形,他現在哪還有臉呆在這兒,哼!」老三粉面狼道。
「既然大師不在,四位可否為老夫取回聖旨?」
四大金剛之老四--青面獠,最是脾氣暴躁,但見他大吼一聲,施展‘梯雲縱’一擰腰,順著樹干幾個回旋,直沖而上,地上的兵丁從未見過如此絕技,紛紛大叫︰「好!好!好!」
青面獠難得顯擺一番。可丁大人卻大罵︰「混賬東西!」原來,剛才青面獠突然的大吼一聲,差點沒將他嚇尿了,在這等人跡罕至的深山密林之中,難免心里不有點發毛。
眼見著就要夠得著聖旨了,他深吸一口氣,又拔升三尺,朝那個黑咕隆咚的洞口撲去。也不知是他用力過猛,還是有什麼東西在上邊「拉」了他一把,反正大家看到的是,他突然之間如箭一般「哧溜!」一下子就撞了進去。
「好!」下邊又是一陣呼喝。可另三大「金剛」卻有點納悶,老覺得哪兒不對勁,「噫!老大,老四怎麼進去啦?」老三粉面狼問道。
「老四何時有這身手?莫非真人不露相?」老大笑面虎狐疑地搖搖頭。
「不、不會是著了道吧!」老二綠眼熊捏著下巴上本來就不多的幾根胡須道。
突然間,半空中傳來「啊!啊!」賅人的慘叫聲,由于這聲音是從洞內發出的,更顯得奪人心魄、毛骨悚然。眾人驚慌地抬頭一瞧,但見樹洞里噴出很多五顏六色的衣服、帽子、鞋襪等等,還傳來「呯呯!」的打斗聲。下邊的人一個個目瞪口呆,轉眼間,打斗聲就沒有了,一切歸于平靜,仿佛從來沒發生過,眾人皆仰著頭,扯著脖子,驚恐地望著上邊黑乎乎的大洞口,里邊一點聲息都沒有,靜的是如此的可怕,以至于眾人皆拔出了明晃晃的家伙,全神戒備,空氣緊張得幾乎要爆裂開來一般,突然間,洞口白光一閃,「 !」的一聲,仿佛有人肚子極不舒服一般,一團白白淨淨的東西從洞口「屙」了出來,眾人仔細一瞧,卻是個光著身子的大胖子。
「不好,那是老四。」笑面虎大叫。眼見青面獠就要砸到地面了,三大金剛同發一掌,借這一掌之力,青面獠總算軟著陸了,卻面如金紙,氣若游絲,渾身一絲不掛,命根處血肉模糊,如此熊樣,著實太丟人。
「老四被蛇咬啦!」粉面狼道。
「廢話,蛇還沒松口呢。」笑面虎一把抓住咬住老四命根的銀色小蛇猛地一扯,「啊!」青面獠疼得醒過來,又暈了過去。這蛇死也要拉個墊背的,老大的這一扯,帶走了青面獠的半條命根,就算醫好了也是殘廢。
老三粉面狼大怒︰「呔!哪條道上的,裝神弄鬼,給老子納命來。」他正要動身上樹,猛然間鼻子一陣劇痛,一模,模了一手的血,但見地上有帶血的球狀物正滴溜溜亂轉,他明白了,自己遭了「暗算」,拾起這玩藝一瞧,頓時氣炸了肺,這可不是什麼暗器,而是一枚桃核。他抹了一把鼻血,而後張開四肢,一運勁,施展開「壁虎游牆術」,沿著樹干盤旋而上,他的那對「爪子」很不一般,居然在這株如鐵一般堅硬的千歲金絲楠木上留下了一排排寸把深的小洞洞,江湖上很多人的腦袋就是被他像抓雞蛋似的給抓了個一蹋糊涂、面目全非。離洞口不到三尺遠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前車之鑒,他可不想敗得不明不白。他萬分小心地將左手插入一個大樹突之中,兩腿叉開,尋了一個穩穩當當的落腳之處,正想來一招四兩撥千斤,突然間,一聲厲嘯從洞中傳出,好像是響箭的聲音,緊接著飛出圓溜溜的一物件,有西瓜般大小,黑乎乎的,好像是鐵球,直沖面門打來,如果被這東西打中,鐵定會被砸下去。可他這個位置卻無法閃避,就這麼個東西當然難不住他,他右手閃電伸出,手腕一轉,這東西就被他牢牢地抓在手中,感覺很輕,沒什麼分量,絕不是鐵球。他冷笑一聲,一運勁,抓個粉碎,正要高興呢,感覺到右手傳來一陣劇痛,不由得慘叫一聲。
「嗡--!」
「娘喂!」他抓碎的竟是一個虎蜂窩,被激怒的虎蜂可不管他是什麼武林高手,「嗡!」的一聲就將他團團圍住了,然後展開了無情的敢死沖鋒。在這種情況下縱然他神功蓋世,也無半點施展的機會,只見其活像一只肚皮朝天的大螃蟹,朝後一翻,「呀呀!」慘叫著,「呯!」地砸中地面,陷沒尺余。身上的衣服都摔了個四分五裂。這個時候還有人不知是怎麼回事,紛紛湊近來看個究竟,丁大人更是急不可耐,喝道︰「滾開!通通給本大人滾開。」眾人忙讓開一條道來,一陣微風拂過,他還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听「嗡!」的一聲,暗叫不好,剛想著要躲閃,卻還是慢了半拍,惹毛了的虎蜂聞風而動、見人就蜇,這玩藝可不比武林高手,一對一單挑。虎蜂鋪天蓋地而來,就算當年令武林黑白兩道皆聞風喪膽的武林皇帝在世,見了這東西也只有抱頭鼠竄的命。四大金剛好歹也算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可對于這種「見縫插針」的虎蜂卻也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最慘的莫過細皮女敕肉的丁謂父子了,靠著搬弄是非、溜須拍馬起家的他自是天天山珍海味、美酒佳肴,養得白白胖胖、肥肥女敕女敕,而又成天涂脂抹粉、描眉畫目,搞得香氣撲鼻,衣服穿得也少,很容易「招蜂引蝶」。一團一團的虎蜂就追著他父子倆叮咬,一叮一個青紫的大包,弄得那兩張白白淨淨的臉活像掛了一串串熟透葡萄。眾人皆自顧不暇,誰還有這個本事來救他倆呀!雖然八抬大轎就在身旁,可他們已是腫得連眼都睜不開了,只剩得慘嚎連連、滿地打滾的分。阮天雄有成百上千的法子不讓虎蜂找他的麻煩,可現在他也得裝模作樣的四處躲避,少不了被叮幾下,不過絕大多數的包是他易容上去的,看起來他比丁謂父子還要「嚴重」。他瞧著這爺倆被蜇得有上氣沒了下氣,應該也差不多了,要真鬧出人命來,可就全賠了。想到這兒,他就裝模作樣地、大呼小叫地揮舞著寬袍大袖趕了過去,撿起剛掉下來的破聖旨,喘著粗氣一把攙起丁謂父子,「大、大人,快、快進大轎。」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將他倆扔進了轎子。然後他也鑽了進去,從身上掏出一些瓶子幫已經沒了多少氣息的丁謂父子倆上藥。他心道︰丁大人啊!可別怪阮某現在才救你,我也是被逼無奈,好幾萬兩銀子,買賣難做哇!也別以為他這藥是什麼特效藥,這些只能保著他倆還有呼吸而已,至于減輕痛楚,那是想都別想,不加重已是「格外開恩」,要一下子就醫好了,丁謂也不會拿他當回事。
聖旨總算是找著了,可這聖旨污穢不堪,上邊什麼東西都有,估計是那挨千刀的猿猴吃完了桃子,抹了嘴又擦了**,總之這東西就四個字--「臭不可聞!」「大人,聖旨總算找回來了。」阮天雄還不忘「報功」。
「哎--喲!這、這次可多虧了阮先生喲!」躺在病榻之上的丁大人哼哼嘰嘰地說著,實在是疼啊!渾身上蟣uo睹灰豢楹玫愕牡胤劍?靶睪蟊場 油範й鋇澆瘧常??且桓齦齟笮﹝壞鵲那嘧洗蟀???枚 階?膊皇娣??疽采?郟?梢彩蘢錚?懇材壓??嗖豢把裕??庹爬狹騁丫?耆?床懷瞿氖潛親幽氖茄郟?嘧系拇蟀?桓鮫?乓桓觶?叩推鴟??安懵偷?幀保?餿釤煨劭燒婀歡糾鋇摹 br />
「在下無能,讓大人受累,罪該萬死。」阮天雄還不忘了「請罪」。
「先生客氣,要不是先生,本官烏紗不保事小,只怕這腦袋也沒了,也就用不著躺這兒遭罪喲!」丁大人痛得直發抖,哆哆嗦嗦地說了這麼多話,還真難為他了,要知道,他的兩塊嘴皮子都腫成了一堆兒,踫一下都疼得要死要活,喝水都只能沾一點,讓其慢慢滲進去。
「萬幸的是,聖旨終于找著了,恩師您可以安心養傷。」李知縣直呼慶幸,他也沒少長包,只是他比較聰明,虎蜂一起,他就立馬趴下了,好歹保住了「顏面」。
「知縣大人,丁大人傷成這般模樣,可有良策?」阮天雄「關切」地問道,他當然知道沒有良策。
「這、……」李知縣直冒冷汗,「下、下官已請來城中所有大夫,全力醫治恩師的傷,只、只是,效、效果並、並不理想,唉!」
「此乃虎蜂造的孽,等閑之人怕是奈何不得。」阮天雄捏著下巴直搖頭,他是最清楚虎蜂毒性的了。
「阮先生走南闖北,自是有非同尋常之經歷,可有良策?」李知縣問道,他也明白,靈蛇教之人個個是使毒高手,這點小事應該難不倒才對。
「唉!」阮天雄長嘆一聲,指著自己那張也「起伏不定」的臉,「要是在下有解毒之法,又何嘗要忍受如此痛楚?」「大公子可好?」他突然問起這家伙來了。
李知縣痛苦得直擺手,倒是旁邊的師爺開口了,他也一臉爹死娘嫁人的表情,仿佛不忍往下說,「啊喲!更慘!整張臉都平了,‘油光水滑’的,透亮透亮的。」
「這、這可如何是好?」阮天雄兩手一攤。
「如果阮先生都沒轍,這天下還有誰能救得恩師!」李縣令萬念俱灰地說道。
「卑職突然起起一個人來,指不定能行。」師爺開口了。
「誰?」阮天雄問道,在這地界上能解虎蜂之毒的人,他還真想見識見識。
「此地往南五十余里有個甘溪村,那里住著一位姓鄧的老大夫,听聞此人頗有起死回生之術。」他是想將鄧大夫招來,好將鄧關給弄出去,他是明白鄧大夫的脾氣的,要論討價還價的本領,完全是「奸商」一個,怕比阮天雄也只高不低。
「啊!」阮天雄還真吃了一驚,沒想到那老頭還有如此名氣。
「鄧先生數次為家母醫病,雖不能起死回生,卻也能藥到病除,阮先生莫非認識?」原來鄧大夫曾給李縣令老母醫過病。
「沒有!既有此高人,還不快快差人去請!不管要多少銀子,阮某全包了。」阮天雄倒也大方。
鄧大夫心情忐忑地來到縣衙,畢竟不知是什麼事,他還以為是鄧關已經招了偷拿聖旨的事。可縣衙上上下下對他卻畢恭畢敬,還引入後院去了,他想興許又是縣令的老娘得了什麼傷風感冒而已。縣令已在後堂等候多時,「有勞鄧先生跋涉至此,李某感懷在心。」
一听這話,鄧大夫放心了,原來是你娘老子又病了,嚇我一跳,「大人客氣,老夫人年事已高,有點小病小災不是什麼壞事……」
「咳咳!鄧大夫,這次不是老夫人生病。」李知縣臉色非常難看,心說你這不是咒我老娘死麼。
「草民該死!」鄧大夫忙告罪。
「大夫里邊請。」師爺頭前領路,走著走著,師爺趁人不備,悄悄與鄧大夫咬了一下耳朵。哪想到這個時候阮天雄突然冒了出來,將鄧大夫嚇了一跳,「你……!」阮天雄忙朝他呶嘴擠眼使眼色。「你、你有病呀?」鄧大夫忙改口。
阮天雄一听這話就不爽,「你才有病呢!」
丁大人病榻前,鄧大夫正眯著眼,用心地號著脈。阮天雄小心翼翼地在一旁陪著,「大夫,您看這傷,嚴不嚴重?」他裝模作樣地問道。
鄧大夫也會裝,他重重地「嗯!」了一聲,瞟了他一眼,心說這不會是你使的壞吧!「好--毒--哇!」這話沒頭沒尾,誰心里有鬼,誰明白。
「是、是夠毒的。」阮天雄非常尷尬。
「這傷……」鄧大夫瞟了一眼腫成了一團的丁大人,「難吶!唉!」他長嘆一聲。
「這、這沒希望啦?」李知縣嚇得臉色煞白,如果丁大人死在這兒,雖然是被蜇死的,可他也月兌不了干系,再說了,牆倒眾人推,他這個「得意門生」也得遭受池魚之殃。
「要說難也不難,要說不難,也難。」他捋著胡須,莫測高深。
「你這話很含糊,能不能說得明白點。」縣令眼巴巴地望著他。
「兩天前你是不是抓了個年輕人?還被你打得半死?」
「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是老朽那不成氣的兒子,前日去趕集,听人說被人打了悶棍,拿麻袋給套來了。」
「大人,您看這聖旨已然找著,想必那小子定是冤枉的,此時不放,更待何時!」師爺催道。
「不行,他有偷盜聖旨的巨大嫌疑。」李縣令道,他想留著鄧關當個替死鬼,畢竟那聖旨都爛成了廢紙,皇帝要是追究起來,這可是個不錯的擋箭牌。
「什麼!你兒子被抓了?」阮天雄嚇了一跳。
「都是你干的好事,你還想當好人呀!」鄧大夫氣不打一處來,他以為是阮天雄通風報信。
「這關我什麼事呀!」他兩手一攤,一臉的無辜。
「你們兩個熟哇!」李縣令也頗為吃驚。
阮天雄見要壞事,忙埋怨道︰「要早知道你們逮著了人,我才懶得幫你們找聖旨呢!你們慢慢忙,老夫告辭。」說罷,拔腿假裝要「開溜」。
「阮先生不能走,沒用的廢物,還不趕快放人,你就這樣報答老夫的嗎!不學無術、胡作非為,隨便找個老百姓,栽贓嫁禍,意圖交差了事是吧!」丁謂實在是疼得受不了,顫微微地將李縣令訓了個狗血噴頭。
「學生不敢,學生該死,學生這就放人。」李縣令忙跪下請罪。
「你以為把人放了就行啦!廢物,老夫是怎麼教你的呀!不但要趕快放人,還得賠禮道歉,得花銀子,得讓老百姓氣順,哎咳咳咳!」丁謂大概是被嗆著了。
「是!學生一定加倍賠償。」說罷,他趕快吩咐師爺去牢里放人,待一切安排妥當,「大夫,可否開始診治?」李縣令腆著臉,小心翼翼地問道。
「都說武陵縣的大牢好比鬼門關,老朽得先去看看。」他說要去,沒人敢攔著,要知道,丁謂的小命說不定就攥在這老頭手心里。
鄧關的情況相當「糟」,據牢頭說,自打昨晚上起,他就處于深深的「昏迷」之中,這牢頭可比縣令要緊張多了,萬一這家伙倒在這兒,他的日子也就不多了。
一見到這個令人操心的兒子,幾乎都不敢相認了,渾身稀爛、滿臉傷痕,臉慘白慘白的,完全不是以前的那個黑小子,鄧大夫顫抖著走過去,再也忍不住了,「兒哇!」他大叫一聲撲了上去,一號脈,發覺似有似無,時強時弱,感情相當「嚴重」,急火攻心,也沒細想,啕啕大哭,「兒哇!你可不能有事呀!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老頭子也不活啦!」
「別喊!還早著呢!」鄧關睜開一只眼楮,狡黠地眨了一下。
鄧大夫差點心沒蹦出來,氣得他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肩膀上。
「爹,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可他一看這情形不對,忙住嘴了。
「這是縣令請來瞧病的,順道帶你回去,沒事了。」阮天雄瞧鄧關擠了擠眼。
「哦!」鄧關站了起來,阮天雄忙扶住他,「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他!」鄧關朝牢頭一指。
牢頭嚇了一跳,忙不迭地賠罪,「小人該死,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人斗膽請問,這就是神醫?」
鄧關點點頭。
「太好了,神醫,您給瞧瞧,小人的病是否有救?」他還真拉得下臉。
鄧大夫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沒救了。」冷冰冰地說。
「啊--!神醫,您可得救救我呀!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多給您銀子。」說罷還真掏出一只元寶硬塞入鄧大夫手里。
鄧大夫又將銀子還給他,「給你銀子,準備後事吧!」
「您就忍心看著小人死嗎?」這牢頭都絕望了。
「你這病是無藥可醫,今後那些黃湯子馬尿,盡量不喝,興許還能活個三五年。」都說醫者父母心,鄧大夫終究給了他一條活路。
由于在大牢里耽誤了半個時辰,丁謂別提有多窩心了,堂堂二品大員,被人像曬肉干一樣晾在那里,任其「自生自滅」,尤其這渾身上下又痛又癢,著實生不如死,不禁哀嘆,「唉!龍游淺底遭蝦戲,虎落平川被犬欺。」
好在他們並未耽擱太久,「大夫,您看還有沒有得治?」李縣令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被丁謂听到。
「試試看吧!筆墨侍候。」鄧大夫不緊不慢地吩咐道,兒子被弄成這般模樣,他還哪有心情治病,不下毒就不錯了。
「快、快呈上文房四寶。」李知縣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很快,丫環就端來了這些東西,擺放在八仙桌上。鄧大夫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拿起了兔毫軟筆,飽蘸墨汁,正要下筆,見大伙都圍著自己瞧稀奇,他又停下了,「都讓開點,擋著光,看不見。」
眾人散去,就阮天雄還不死心,抄著手,站在他後邊,「你真的會治?」阮天雄如蚊音一般地問道。
「川貝、田七、茯苓、蜂蜜……」一樣一樣地寫著,看來這個方子還比較長,一張紙還不夠,第一頁揭了過去,遞給了身後表情復雜的阮天雄。這個時候,鄧大夫突然發現,那一沓紙張里邊有張小小的紙條,他也是個好奇之人,抽出來一瞧,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但見上邊用蠅頭小字寫著︰「韓琦老匹夫絕活不過中秋之日,靜候佳音!」從這紙條的寬窄、大小,以及折疊程度可以看出,這必定是飛鴿傳書,有人要謀害韓將軍。鄧大夫不動聲色,悄悄地將這紙條納入衣袖之中。然後又從阮天雄手里抽回了那藥方,涂了個一塌糊涂。
「這、這是何意?」李知縣不解地問道。
「那是草稿。」鄧大夫恨恨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