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俠 第四十節 忘年之交

作者 ︰ 寒山士

見鄧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就一定要將這作用告訴他,「我跟你說,你們中原人的祖先在上古的時候曾經鑄了九個大鼎,你知道吧?這就是人人都想得到的天下至寶呀!誰得到了就能做天下之主,明白了吧?」老頭非常期待。

「哦!原來你也想要呀!就算你真的找到了那些巨鼎,你打算一個人扛回家呀?」鄧關揶揄道。

「你難道就真的不想要?」古都爾還真的沒見過對這樣的寶物都不動心的人。

「哈哈!我有軒轅刀和蠻王弓就行啦!要那些東西干什麼?」鄧關正在張弓瞄準一只大雁,但听「呼」的一聲,大雁應聲而落。

「嗯!箭法還馬馬虎虎,你怎麼不多射幾只呢?」古都爾有點貪心,他完全沒注意鄧關的弓上沒有箭。

「一只大雁十多斤,咱們三人吃足夠了,要那麼多干嘛?」對于這一點,鄧關向來不貪。

「廢話,當然是留著吃啦!」可見這老頭多貪婪。

「我說你這人白活了幾十年,你難道就不知道東西越新鮮越好吃嗎?」

「老子還用得著你教嗎?老子是怕明天沒有,咱們吃什麼?」這老頭挨了罵,氣焰低了不少。

「天底下就只有大雁可以吃呀?」鄧關沒好氣的堵道。

古都爾知道與他斗嘴一時半會兒贏不了,就換個話題,「你們父子這是要去哪呀?」

「廢話,當然是前邊啦!」朵朵答道。

「你這臭小子,老子忍了你好久啦!你要再敢亂插嘴當心老子像拍蒼蠅一樣拍死你,哼!」他的確有點惱這小子,跟他斗嘴就沒贏過。

「我問你,為什麼今天早上你一定要殺了我們?我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麼?」鄧關今天不怎麼搭理他就為了這個問題。

「告訴你們也無妨,反正你們遲早要死在老子手上的,也讓你們做個明白鬼。老子是誰?古都爾!西域的平頭天子,一字並肩王,從來都是橫著走的,什麼時候像昨天那麼窩囊過,這一切偏偏就讓你們看到了,老夫的小辮子被你揪住,如果哪天你們說出去,今後老子還怎麼在中原混?老子從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老子細心籌劃了十多年,還是被你們中原人給時暗算了,那幫害我的黑衣人,哼!老子遲早會找到他們,扒了他們的狗皮。」他越說越激動,滿臉濃密虯須的臉漲得通紅,一掌將一棵碗口粗的樹攔腰拍折。

「別一口一個老子,有小孩在身邊吶!」鄧關訓道。

老頭白了他一眼,「行!不說就不說。」

「他們在哪暗算的你呀?」鄧關有點擔心他剛結拜的大哥火龍丐。

「涵谷驛站,還有你們中原什麼狗屁門派的人都有。」他不屑一顧。

「什麼?你說中原門派的人也都被人暗算啦?」鄧關大驚。

「你著的什麼急呀,跟你也有關系?」古都爾警覺起來。

「我爹的意思是咱們也要從那里過,萬一遇到那些黑衣人怎麼辦?」還是朵朵腦子靈光。

鄧關也發覺自己有點失態,他明白自己現在不是古都爾的對手,將來可能也不是,他可不想將自己和兒子的性命稀里糊涂地斷送在這個什麼平頭天子手上。「我兒子說的沒錯,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萬一踫上了那幫人那就麻煩了,你又是個傷兵。」鄧關垂頭喪氣。

「哼,你也太小瞧人啦!老子是誰?平頭天子古都爾,一字並肩王,你們的命是老子的,沒老、沒我同意,誰敢動你們一根指頭就是不給我面子。」他大包大攬。他倆听了這話直搖頭。

範大人一行現在卻踫上了大麻煩,他們被一條黃河給擋住了去路,此時正值黃河秋汛,波濤洶涌,吼聲震天,風陵渡口的所有大大小小的渡船被沖得無影無蹤,渭河也決了好幾個大口子,丁大人還稀里糊涂的掉進了黃河,喝了一肚子混水,一天到晚拉十幾次,根本沒法走。眼巴巴的望著對岸就是過不去,範大人憂心如焚。

「咱們在這都耽擱了十多天了,這可如何是好?」丁大人雖然快拉得不成人形,心里卻樂開了花,只要拖到韓將軍病亡,他就大功告成。

「丁大人還是安心養病要緊,其他的事就不用擔心,範某已經派了得力之人強渡黃河,總得先給韓將軍一個準信才行。」範大人無奈地說。

「還是範大人想得周到,只是不知這秋雨什麼時候才能停呀?唉,走得早也不一定是好事呀!」丁大人唉聲嘆氣。

範大人怎能听不出他的弦外音?「丁大人,這老天的心思可不是你我能猜透的,你說呢?」

丁大人心情復雜的點了點頭,「興許是吧!天意不可違。」

「天作孽,尤可違。」範大人糾正道,後邊那句話,他就不說了。

「父帥,您今天好了點沒?」韓風將軍關切的問道。

「咳!咳!軍中情況怎樣啦?為父只怕是過不了這關了。」韓將軍伸出枯瘦的手無力的晃了晃。

「爹,您現在可千萬不能這麼想呀,軍中有些人巴不得您早日……」韓風說到此已泣不成聲。

「胡說!怎麼會有人盼著你父帥早死呢?你要記住,軍中永遠都不會有這樣的人,就算有,你也要裝作看不見,明白嗎?」

「孩兒記住了,可他們已經封閉了四周的城門,只要是南方口音的人根本進不了城,城里的南方人也全給抓了起來,爹,咱們不能不防呀!」

「他們干嘛抓南方人?」韓將軍模不著頭腦,關西橋不是南方的呀!

「孩兒得到一個消息,讓是當年關西橋曾收了個弟子,那個弟子就是南方人。」其實這消息是丐幫傳出的,丐幫人嘴「賤」,比長舌婦還要厲害。鄧關出現在君山,丐幫的人是知道他要去西北的,就將他們與這事給扯了關系,「爹,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你就寫篇奏章吧。」

「兒啊!不是為父不想上奏章,而是不能上啊!他們狼子野心,如何為父寫了奏章,聖上必命我回京養病,你想想看,大散關十萬精兵會落誰手上啊?為父這關要是過不了,馬革裹尸也就對得起聖上的知遇之恩,為今之際,能拖一天是一天,只要我還沒死,他們就休想輕舉妄動。」

「爹,老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呀!他們天天催逼您升帳,我都快撐不住了。」

「怕什麼!你是代行主將之職,為父還要留著這口氣等範大人到來。你只要記住一件事,千萬要替聖上掌握好這西北的大權。範大人不日就可到前線,聖上一定是要他來掌權的,這幾天你一定要盯得緊緊的。」

「爹,您都能豁出去,我還怕什麼?就算掉腦袋,這十天半個月我能保證不出大事。」韓風抹了把眼淚。

「混賬!人都沒有了還怎麼替聖上掌權?」韓將軍大怒,要不是起不來,他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另一邊,另一大幫人卻在喝酒吃肉,「來!大家干了這杯,祝這個韓老鬼過不了這關。」程參將舉杯道。

「哈哈!程將軍此言差矣,咱們應該要祝韓老鬼早過這一關才對,只是過的是鬼門關。」另一參將附和道。

「高見!干!」眾人齊齊舉杯痛飲。

「這次多虧了丁大人,他這肚子一拉就是十多天,加上黃河秋汛,渭河又被咱們掘了幾個大口子,範大人到這兒的時候只怕黃花菜都涼嘍!哈哈!」這是那個被革職的監軍說的。

「範大人乃一文官,手無縛雞之力,只會紙上談兵,從未履踐軍務,到這兒也只是個飯桶罷了。」

「監軍大人說的是,他就是咱們的一個玩偶,咱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老子想把他捏個方的,他就不敢是個圓的,哈哈哈哈!」程參將仰天大笑,儼然已大權在握。

「我已不是什麼監軍啦!真正的監軍丁大人馬上就到,咱們可不能玩丁大人喲!」這話又惹來一頓哄笑。

「只要韓老鬼不死,咱們就不能大意,那四座城門可要看牢嘍!」程參將已然大傳「軍令」。

「放心吧,一只南方的蚊子也休想進來。」

「哼!從南方來這兒只有那麼幾條道,在下早就派出三百里啦!尤其牢牢把住涵谷關的出口,我沒那麼仁慈,見到南方人就殺,不分男女老少,哼!」

「將軍的這招的確高明,前些日子關西橋的弟子曾現身丐幫,是父子倆,很好辨認,這兩個人曾在襄陽出現過,將軍守涵谷這條道算是守對了。」

「哼!想從本將軍手下過,哪怕是死人我也要給他幾刀。」看來他們還不知道涵谷驛站的事。

經過三天的相處,朵朵已經將古都爾的傷治得七七八八,雖然那些「小嘴」還沒完全閉合,背上的那條嚇死人刀口還外露著骨頭,卻沒以前那麼蒼白,起碼是粉紅色的。古都爾的脾氣也沒了往日的暴戾,不再開口閉口殺人,自稱「老子」的時候也大大減少。「喂!我的小大夫,我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好呀?」古都爾反倒性急起來。

「我是大夫還是你是大夫呀?我沒說好的時候你就好不了。」朵朵正在往他背上的大口里倒藥。

「你這是什麼藥呀?效果還蠻不錯的,一抹上就涼溲溲的。」古都爾覺得非常舒坦。

「那當然,這可是我爺爺的師叔祖親自煉的。」在一旁烤野鴨的鄧關听了這話又是好笑又是擔心,謊說多了是要圓謊的,他可沒那腦筋。

「哎!你知道嗎?我很失敗吶!」古都爾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听得他們父子倆都一愣一愣的。

「你還算失敗呀?難道非要找到那什麼九鼎之寶,當上皇帝你才算成功呀?」鄧關實在想不到他哪里失敗了。

「全天下就我踫上你們兩個笨蛋,倆都笨得無可救藥,大概是遺傳吧!」

「喂!沒你這麼罵人的。」鄧關在撥弄著火堆。

「九鼎之寶、軒轅刀、聖弓,這是何等的上古神器,你們倆連藏真圖都不看一眼,還拿個破刀來冒充軒轅刀,這是能隨便冒充的麼?你說你們是不是笨到家了。」

「這樣你就覺得失敗啦?那我和我爹遇上你算是成功還是失敗呢?」

「我說你這個小鬼頭人不大,問的問題怎麼那麼刁呢?這麼說吧,你們遇上我也算徹底的失敗,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哇!不過,你的醫術算成功的。」

「你跟著我們還怎麼去尋你的寶藏呢?」鄧關問道,他就想早點支開他,要不是看在他這一大把年紀,早就給轟走了。

「還尋個屁,你們這兩個笨蛋都不在乎,我這個黃土都埋到脖子根的人還在乎什麼?只是我不甘心,這張藏真圖可是我從波斯尋回的,如果它不落在我手,又沒落在你們兩個笨蛋手中,天下還有誰配擁有呢?」

鄧關很想問問他圖的真假,想想還是忍住了。「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怎麼想到要告訴我們呢?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我們會去亂說嗎?」朵朵這個問題問到了點子上。

「我開始有點羨慕你爹了,因為他雖然很笨,卻有你這麼個聰明的兒子,如今天下知道我有藏真圖的人就只有我、你還有你爹三人,我雖然很不想讓你們知道,卻又非常的想告訴你們,我殺人無數,人人對我恨之入骨,我從來都沒想過讓人救我,也沒想過有人會救,沒想到你們兩個笨蛋卻做了,對!我現在都還在想著怎樣殺死你們,我古都爾人雖然混了點,可我不是個完全沒人性的人,你們什麼都不想要,我無以報答,我不想欠你們人情,人情債是最難還的了,只好把這些事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有這樣的機緣,找到軒轅刀和聖弓開啟寶藏,也不枉我一番心意,我是不想再找啦!我要回西域去。」說這話的時候古都爾像是動了真情,鄧關可以感覺到。

「你這一輩子都在找這寶藏,現在放棄不就前功盡棄了麼?你不覺得可惜嗎?」朵朵說。

「唉!」他模模朵朵的小腦瓜,這可是他第一次踫他,「你說的也不完全對,我的確為此費了很多時間,所以也錯過了很多人生精彩,你知道什麼叫人生精彩嗎?」現在輪到朵朵搖頭了。「就如你們父子一樣,該吃就吃,該睡就睡,到哪座山就吃哪座山的東西、看哪座山的風景,你知道吧!這就是人生精彩,我就錯過啦!你看這滿山的紅葉,清澈的山泉,飄香的果實,為了一個莫須有寶藏,我不都錯過了嗎?」他看起來很失落,鄧關對懂事的老人都有一種天生的好感。

「你這不算太晚,今天不就是一個看中原風光的好日子麼?」

「是啊,能踫上你們兩個笨蛋,這次總算沒白來,這藏真圖就送給你們做個紀念吧。」說罷,就將圖塞在鄧關手里,鄧關掂了掂,看也沒看,隨手一拋,丟進了後邊的小溪里,順水飄走了。古都爾先是一愣,繼而仰天大笑,鄧關也大笑。

「咱倆拜把子吧。」古都爾提議道。

「我已經有個大哥了。」

「沒關系,我比他更大。」

就這樣,兩個年紀天差地遠的人結為了異性兄弟,朵朵又多了個太伯,他現在有兩個太伯,但願這兩個老頭見了面不會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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