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就是將軍府,破破爛爛。」鄧關朝前一指。
「將軍就住這麼個破破房子呀?不會有人想陷害咱們吧?」朵朵說。
「要不你喊兩聲瞧瞧?」鄧關道。
「你真要我喊呀?你為什麼自己不喊呀?」
「就因為你是個小孩子,萬一喊錯了,人家大不了揍你一頓,要不了命。」
「啊!你是不是我親爹?有這麼害親生兒子的嗎?」朵朵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喊不喊嘛?」鄧關眉頭一皺。
正當大家完全放棄了希望的時候,門口傳來了稚女敕的童音︰「藥到病除,專治疑難雜癥,死馬權當活馬醫嘍!」
「大膽!」韓少將軍听了這喊聲,勃然大怒,撥劍在手,就要出去拼命。
「天下沒有哪個游方郎中敢這麼吆喝的!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咱們都出去,好好幫將軍出出這口惡氣。」下人們立馬轉身要走。
韓將軍一听這吆喝,宛如喝了長生湯一般,馬上睜開眼,原本無神的眼楮立馬放出奇異的光彩,就如一個行將渴斃之人在沙漠中突然發現了一汪清泉。
「都給我站住!」他命令道。
見老將軍醒了,眾人立馬又圍了上來,「爹,您醒啦!太好啦!」
「去把外邊的大夫給請進來,記住,千萬不要失了禮數。」
「可、可您听听,那是人說的話嗎?」
「哈哈!天無絕人之路哇!老天可憐我呀!」老將軍老淚縱橫。
大家一听有門,全都呼啦一聲朝門口涌去,將三扇大門齊刷刷擠月兌。
而此時的鄧關父子正與門口的兵丁吵架,「哎,我說你們這兩個刁民,有你們這麼喊的嗎?你們知道這里住的是誰嗎?還死馬當做活馬醫,你們要是再不滾就讓你們即刻變成死馬。」
「我懶得跟你嗦,你要再不進去稟報,當心將軍扒你褲子打**。」朵朵也毫不示弱。
「呔!你個小王八蛋是怎麼說話的呢?老子先收拾了你再說。」說罷那兵丁舉槍就要刺。
鄧關拔刀在手,「有種你試試!」
「試試就試試!你當本大爺是嚇大的,再不滾,大爺就讓你再也滾不了。」
「你要再不去稟報,你家將軍就要滾了。」
「大膽!弟兄們,上!」
正在這時候,門內一大幫人涌了出來,當中一個年輕人問道︰「剛才是你們兩個在吆喝麼?」
朵朵兩手一抄,小下巴一揚,「正是我們兩個。」說罷他還用大拇指朝旁邊的鄧關指了指。
「在下韓風,剛才多有得罪,還望二位大夫莫怪,二位里邊請。」說罷人群朝兩邊分開,讓出中間一條道來。
韓風朝家丁命令道︰「你們就在這里守著,除了潘將軍,任何人都不得入內。」
「爹!二位大夫帶到。」說罷,眾人讓開道來,將鄧關父子引到韓將軍床前。
韓將軍扭頭狐疑地望著這一大一小兩個看起來都不怎麼正經的人,顫抖著手,指著他們,「你、你們就是大夫?」他兀自不太相信,看這兩人,雖然喬裝打扮一番,大的也不過三十歲,小的胎毛未月兌、乳臭未干。
「嘿嘿!別小瞧人嘛!咱們可是貨真價實的大夫,關西橋的親傳弟子。」鄧關道。
一听是他的徒子徒孫,韓將軍長吁一口氣,「啊!那就不會有假的了。」
「這位大夫,就請先替家父醫病吧。」韓風朝鄧關道。
鄧關沒有答話,只用手指了指朵朵。
「啊!是他呀?」這可把大家給嚇住了,他們還滿以為是大人呢。
「沒錯!他才是大夫。」鄧關道。
「這大夫多大年紀啦?」
「再過兩年,估計有十三四歲了吧。」鄧關撇著嘴道。
「這位小大夫就是傳說中的關生死--關西橋的弟子?」狄夫人疑惑的問道。
「他是我的師祖,是我爺爺的師父,公孫不活是我的師叔祖。」朵朵不卑不亢的回答,如果不把這二位「抬」出來,很難讓人相信。
「夫人,你就不用懷疑啦!他在門口喊的是我與關大夫的暗號,除了他們,沒哪個游方郎中敢在病人的門口那樣說,小大夫,就請過來吧!」螻蟻尚且惜命,韓將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朵朵走了過去,將他的小手搭在韓將軍的手腕上,小眉頭立馬皺成了一團。
「兒子,將軍脈相怎麼樣啦?」鄧關問道。
朵朵搖搖小腦瓜。
「什麼意思?」
「沒脈相。」
「什麼?!!!」眾人大吃一驚,一個人沒了脈相,就等于他已經走到了奈何橋頭。
「這是當年你師祖給將軍治病的病案,你先瞧瞧。」韓夫人將一卷書交給朵朵。
朵朵邊看邊搖頭,看得大家膽顫心驚,「書上說如果將軍到了這個癥狀,就已經回天乏術嘍。」他話音剛落,屋內就哭聲一片。
「小子,你說什麼呢?當心我揍你,難道我們跑了幾千里就白跑啦?」鄧關急得臉紅脖子粗,韓將軍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又把藥給弄丟了,他老爹非將他活剝了不可。
「當年關大夫曾說過,要替老夫配一副解藥,不知配好沒有?」這恐怕是韓將軍最後的一絲希望。
「唉!」鄧關長長地嘆了口氣,「不瞞您說,這藥我們的確帶來了,卻被你手一個什麼千總騙了去,丟山崖下去了,實在對不住。」
「什麼!呃!」韓將軍終于支撐不住,昏死過去。
韓風將軍虎目含淚,咬牙切齒,拔劍在手,大呼一聲︰「弟兄們,跟我走。」他要去殺人。頓時群起響應,殺聲震天,將軍家的親兵可是精銳中的精銳,他們要是造反,麻煩就大了。
「慢著!希望還是有的,這書上說了,如果有血蟬,尚有起死回生的機會。」朵朵合上書。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氣得鄧關將朵朵翻過來照他那小**就是幾下。
「可哪里有血蟬呢?這東西有誰見過?」韓夫人的這個問題又將大家的心懸了起來。
「夫人請寬心,將軍吉人天相,過襄陽後我們走錯了路,卻陰差陽錯的得到了血蟬。」說罷鄧關從懷中掏出那只白色的犀角來。
「這就是血蟬?」韓風不解的問。
「說實話,那老頭告訴咱們的時候就是這麼個東西,至于血蟬長什麼樣?咱們也沒見過。夫人,就請借你金簪一用。」鄧關接過夫人的金簪,在靈犀角上被堵住的那個小洞挑開,然後交給朵朵。
「那就開始吧!」朵朵把將軍的襪子月兌了,將靈犀角上的小孔對準涌泉穴,一根紫金色的針管由孔內伸出,從涌泉穴刺了進去,鄧關就是被這「針管」扎得渾身如長了「痱子」。
「取艾草半斤煮水,等一下給將軍泡澡。」朵朵吩咐道,家僕領命而去。
朵朵兩手叉著腰在將軍床前走過來,又走過去,還不時的用銀針在將軍身體的各個部位扎來扎去,頗像老大夫的架式。別看血蟬個小,大的也就常人的大拇指大小,可它卻有非常奇特的性能,它針管一樣的鼻子上有兩個小孔,一個進,一個出,別看它小,卻有著超常的吞量,以它的本事,不出兩個時辰,將軍身上的血就可在它的身體里邊過濾一遍,而且血蟬的抗毒性也會進入將軍體內,一天清理三次,用不了兩天,將將軍體內的毒素就將化解得一干二淨,再結合藥草燻蒸,可保永不復發。
當天晚上,將軍的浮腫就消退了,氣色也好了不少,還能下地走動。韓府上下自是喜不自禁,「小大夫,將軍這病什麼時候能痊愈?」韓夫人迫不及待。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怕不是那麼容易。」朵朵捏著尖尖的小下巴,「老氣橫秋」地說。
「大概要多少天?」韓風也等不及了。
朵朵抬頭望著天邊的一輪明月,裝模作樣地掐著手指算了算,「今日乃八月十三,後日乃八月十五中秋之日,乃合家團圓的大好日子,怎能少得了韓將軍呢?」听了這話,鄧關牙都酸倒了,捂著腮幫子,一臉的苦相。
這兩天監軍和程參將等沒來登門搗亂,不是他們不想來,實在是沒臉見人。那天晚上,他們吃飽喝足後在大街上全遭到了莫名其妙的襲擊,一個個全被打得鼻青臉腫,眼歪嘴斜。他們安插在將軍府的幾個奸細這兩天跑得相當勤快,一天到晚不停的買藥,一車一車往里運,仿佛開藥鋪一般。程參將得知韓將軍馬上就要「交賬」,自己很快就要做鎮守使了,喜得夢里都在笑,挨打的事似乎都忘得一干二淨,一天三封密信發給他岳父丁大人。
今日照常升帳,韓風手捧尚方寶劍,端坐于虎皮大椅上,沒精打采。其實他升帳也就是在這兒坐坐而已,並不議事,就算有事,也是他爹的事。都到了這個份上,那些欲篡位奪權之人反而有所忌憚,將自己的部下管得死死的,他們也怕下邊串通一氣。
「諸位可有軍情?」每次升帳他都會問這句話。
「末將並無軍情,如今邊境安寧。」眾將也都是這麼答的。
「末將有軍情。」每次也就他有軍情,他就是潘將軍,他不但有,而且有很多,往往東拉西扯就是大半天,弄得大家敢怒不敢言,誰讓他老子是潘太師呢?誰讓他手握著三萬鐵騎呢?要知道,如果沒拿到大散關的兵符,就算皇帝親臨,也不一定調得動他的部下。
「將軍請講。」韓風還是那麼毫無表情,這些天來,還真多虧他有那麼多沒完沒了的軍情,一來,能將那些蠢蠢欲動的參將們牢牢「拴」在大帳之中,一拴就是大半天。二來,他的軍情就如講故事一般,引經據典、旁征博引,說起話來,手舞足蹈、抑揚頓挫、慷慨激昂、洋洋灑灑,往往能引人入勝,上哪兒找這麼好的說書匠去?
「大將軍近來可好?」他今天突然改變了話題,他隱隱覺得這里頭哪兒不大對勁。
「家父今,日精神不錯,喝了一大碗粥,還與末將說了些話。」
他這話卻讓潘將軍大吃一驚,「即以如此,將軍還不速速回去?」監軍與程參將听了這話後,暗暗得意,一個重病在身、行將就木之人突然之間精神好了,這意味著什麼。
「末將陪將軍回去,如何?」從來都「切不爛、煮不熟」的潘將軍這次可真急了。
「家父有命,誰都不見,待範大人到後,家父將親自升帳。」
潘將軍一听這話,如遭五雷轟頂,一個趔越,幾乎站立不穩,「完了!」他雙手捂著臉,悲嘆一聲,大顆淚珠順著指縫滴落。
韓風強忍著,「潘將軍,請將軍情呈上。」
「罷了,罷啦!」潘將軍仰天長嘆一聲,一拱手,「末將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