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人想滅武當。」
「唉!你們呀,他出道才多久呀?半年不到,你們是成名幾十年的風雲人物,你們怎麼能這樣做呢?萬一他又出了危險怎麼辦?誰去救他?」晴兒越說越氣憤,「不行,我得去找他。」
望著她著急的模樣,百花大師說了句,「緣分天注定,半點不由人啊!」
這老頭手腳還真麻利,沒多久就弄了一桌子菜,大碗的肉,大碗的蘿卜白菜,還有就是大杯的酒,熱氣騰騰、香味四溢。「來,鄧少俠,咱爺倆先干一杯。」老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才不想當什麼俠客,不過酒還得照喝。」鄧關也一口干個底朝天。
「行啊!那老朽就稱你一聲‘小哥’,今天可多虧了你呀,要不老朽一時半會兒還真到不了家呀。」
「哪的話,舉手之勞,再說了,今天你可是救了我一條小命呀,救命之恩無以回報,我就拿你的酒敬你一杯。」鄧關想起那要飯的就發麻。
「那咱倆就誰也不欠誰的啦!喝!」又一杯滾燙的酒下了肚。
一連干了幾杯,酒氣上來,話也就多了,「呀!老丈呀!你貴姓呀?」
「咳咳!什麼貴姓呀?老朽姓柳,今年有六十多啦!」
「六十多了?看起來都像八十多,你就一個人住呀?」
「可不是嘛,本來老朽膝下有一兒一女,兒今年參加會試去啦!估計要明年才會回來,至于小女嘛……唉!不提也罷。」這老頭心事重重。
「你姑娘怎麼了?剛才你不還說我喜歡你家傻丫頭麼?」鄧關都有點要醉了。
「唉!如果我那傻丫頭還在人世,老朽一定招你為婿。」
「啊!是這麼回事呀!我不知道,你也別見怪。」
「實話跟你說吧,十九年前的八月初三,老朽中年得女,那是何等高興呀!不瞞你說,老朽整天抱著都不肯撒手,你是沒見過老朽那姑娘,就她五歲那時候,長得那叫一個漂亮,那叫一個聰明,人見人愛呀!可也就那年七月十五,就這個日子,老朽到死都記得,記得那天中午時分,有一大隊人馬打門前路過,那天氣可真夠熱的,馬上的人熱得跟狗一樣喘著粗氣,有幾個上我家討水喝的,我那口子心善,就招呼這些人喝水,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幫人狼子野心呀!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將我那丫頭給擄走了,我追了幾里地都沒追得上,後來呀!我那婆子也變得神志不清的,沒過兩年就去了,這麼多年來,老朽一直在追查這幫人的下落,老朽遍游天下,一邊靠說書賺錢,一邊打听我那苦命的傻丫頭的下落,期望老天能開開眼,可憐可憐我這糟老頭子,讓咱們父女還有個相逢之日。」說到此處,老頭已是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呀,你也別太傷心,既然是被人擄走了,就不一定會死,說不定什麼時候她就回來找你了呢!」鄧關笨嘴笨舌也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唉!老朽也就指望這個活下去了,你經常在江湖上走動,如果遇到我那傻丫頭,務必將她送回見老朽最後一面如何?」這老頭也是病急亂投醫,天下如此之天,他倆撞到一起的機會能有多大喲?
為免這老頭傷心,他還是答應了,胸脯拍得震天響,信誓旦旦地說︰「老哥盡管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後但遇見你那丫頭,就算賠上這條小命也要保她周全,可你丫頭長的什麼模樣呀?」
「告訴你,我那丫頭胸口上有個如銀杏葉一般的粉色胎記。」
「啊!胸口呀!」鄧關心說我總不能都扒開每個姑娘的胸口仔細地瞧吧。
這老頭酒也喝高了,「嗯!對!就胸口,在、在中間偏左之處,非常醒目。」
「你知道的還蠻詳細的嘛,擄走你丫頭的那幫人是往哪兒走的?」
「就、就那邊,西北方向,你不也去那個方向麼?這大冷天的你為什麼也非去那個方向不可呢?」
「唉!我呀!可倒了血霉了,眼看著年關將近,居然要上武當過年去,你想呀,這大過年的哪里不好呆非得呆武當,整日里清湯寡水的盡吃素,連個葷腥都見不著,這年要是這麼過,來年一定不旺。」
「嗯!有道理,那你就在我這兒過年唄!」
「行了吧,就你那半扇豬肉哪夠咱們兩個吃呀?再說了,今天找咱們麻煩的那幫混蛋也是去那兒,好歹我得瞧瞧熱鬧呀!」
「行!老朽也不留你,今天你就在這兒將就一晚,明早趕路如何?」「當然啦!我不住你這兒還能住哪兒呀?總不能露宿山林吧!」
「嗯!好,那咱們就再多喝幾杯,醉了好睡覺。」
「好久沒醉過啦!借你的酒,我也過過癮。」鄧關將酒壺拿起來嘴對嘴的灌了一氣。
這一路鄧關走的並不輕松,一路上到處是明崗暗哨,五花八門的人物都有,還真叫人防不勝防,這一天,他又到了一座深山老林之中,眼見得天也黑了,肚子也餓了,尋思著山野是不是有什麼獵戶能借宿一晚也好過露宿山林呀,畢竟一路前來時不時的有虎狼當道。可這山里什麼也沒有,連個破廟都找不著,鄧關不得不長嘆一聲,「唉!又得露宿山林嘍!」他好不容易找了個避風的小石縫,上窄下寬,有兩三丈長,寬窄剛好容他一人在里邊睡臥起坐,他將前邊拿皮子一擋,上邊再拿皮子一蓋,還真成了個風雨不透的小窩棚,然後生點小火,里邊頓時曖哄哄的,拿出隨身攜帶的干糧用竹棍穿起來放到火上烤熱了,就著一小半壺酒大吃起來,說起來他也夠辛苦的,跑了一天的路,吃的也就是一些包子饅頭和肉干,這東西要是連吃個三四天,嘴都會爛掉,鄧關就吃了三天了,他現在要一開口,準能燻死蒼蠅。
可就這麼一點包子饅頭還有人不讓他安心地吃,這不,來了四個凶神惡煞的大漢。「呔!里邊的人趕快滾出來,省得老子動粗。」一個破鑼似的嗓音響起。
「他媽的,老子吃個包子也有人眼紅。」鄧關撩起皮子伸出了腦袋。昏暗的雪光照耀下,四張黑乎乎的丑陋無比的臉出現在眼前,那模樣連鄧關這種鬼見愁見了都發愁,這天下怎麼會有如此詭異的人臉呢?這還能叫臉嗎?一張丑過一張,沒有最丑,只有更丑,但見這幾張臉滿臉的棕毛肉瘤還不算,主要是臉上的五官好像是鬧別扭似的東倒西歪、其中就有朝天鼻、大板牙、死魚眼、糞盆嘴、招風耳、吊喪眉,等等等等,不一而足,這模樣就好像全天下最丑之物都集中到了這四個人的臉上,八成上輩子干了不少缺德事,這輩子又在接著干。
「幾位是人是鬼呀?」鄧關明知故問。
「你看呢?」這四人大概是親兄弟,異口同聲哇!
「眼拙,看不出來。」鄧關搖搖頭。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去武當,對吧?」
「嘿!還真讓你們猜著啦!那你們再猜猜看,大爺我去武當是干什麼?」
「看你小子尖嘴猴腮就不是好人,當然是去壞別人的好事啦!」這一定是親兄弟,這些話全是一起說出來的,鄧關心道。
「你們再猜猜,我去壞誰的好事?」
「當然是、當然不告訴你。」一個家伙腦子轉得還挺快。
「你們想怎樣?」
「當然是阻止你去啦!」看來還是直爽人,要干什麼事都明說了,比那些口蜜月復劍的小人要好上千萬倍。
「可你們有四個,而我就一個,這不公平。」鄧關是一個不想吃太多虧的人。
「沒關系,我們湘西四丑是最講公平的,保證童叟無欺,你一個人,是單挑還是群毆,由你挑,打贏了,咱們放你過去,打輸了,你就乖乖地回去,因為你去了也是送死。」
「 !你們還頗講江湖道義嘛!原來你們就是湘西四丑呀!人如其名。」鄧關故作驚訝的說。
「你也認識咱們?」
「現在不就認識了麼,以前,從沒听說過。」鄧關故意氣他們。
「沒關系,等一下咱們就更熟啦!是咱們把你烤熟,你現在可以挑了。」
「這單挑怎麼算?群毆又怎麼算?」
「單挑就是你一人單挑咱們四個,群毆就是咱們四個打你一個。」
一听這話,鄧關鼻子都氣歪了,「這不都一樣麼?」
「不一樣,單挑你先動手,群毆咱們先動,咱們得講江湖規矩。」
「我呸!老子就單挑啦!看招。」鄧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揮刀就上,首先就取最後邊一個。他為什麼要首先取最後邊一個呢?因為他們四個都在這一條石縫中,這石縫上邊窄,下邊寬,鄧關往下一蹲,側身一滑就從前邊三個跟前消失了蹤影。前邊三個但見眼前金光一閃,眼前一片模糊,因為鄧關是背對著火堆的,他突然一蹲下,光火一下子就直照著這三個人的眼楮,一時眼花,當然瞧不見嘍。
「不好!哎喲!」前邊的人一轉身就撞著了後邊的人,後邊的人一轉身腦袋可就撞石壁上了,再硬的腦袋也不經這麼撞呀!最後那個見鄧關身子突然不見了就覺得大禍臨頭,也不管那麼多,擺開了架式,揮掌就拍了過去,就在這時候,倒數第二個剛好暈暈乎乎的轉過身來,這一掌可就拍他身上了,雖然沒要他的命,卻讓他暫時退出了這個游戲,這個挨了一掌的家伙轉了個身,與第二個又撞到了一起,兩人都錯了位,第二個則又撞中了第四個,第三個挨了一掌後與第二個撞了一次,還是沒能站穩身形,又猛地一下將第一個撞進了鄧關苦心搭建好的窩棚內,一**坐在火堆上,弄得火星四濺,鄧關在哪兒呢?其實他哪兒都沒去,就縮成一團蹲在旁邊,他只不過虛晃一槍就害得這四丑在石縫中如無頭蒼蠅似的亂成一團。等他們好不容易解開了這個「死結」,扭頭一瞧,這一下輪到他們的鼻子氣歪了,哦!不能說氣歪,而要說氣正了,因為他們的鼻子沒一個正形的。鄧關就在火堆旁邊,那模樣就好像他根本就沒動一樣。
「小子,看來你有兩下子,老子看走眼啦!」一個家伙捂著額頭直哼哼,還不忘了「夸」鄧關幾句。
「你眼本來就是斜的,怎麼看都是歪的。」鄧關打趣道。
「你打算怎麼著?」
「我還要問你們打算怎麼辦呢?」這一下輪到鄧關為難他們了。
「哼!不跟你玩這些小把戲啦!有種的到外邊開闊之處咱們做個了斷。」這四人發覺在這小小的石縫中與他對打佔不到半點便宜。
林子里邊有片方圓不足半畝的空地,圓溜溜像個大磨盤,此時已經被大雪蓋得嚴嚴實實,又像一個大白面餅子。「小子,這就咱們的比武之地,如果你過了咱們的關,咱們四個都听你的,如果過不了這關,你可得听咱們的,要你向東就不得上西,你看如何?」
「有什麼規矩?」
「很簡單,咱們五個人都進去,誰出了這個圈子就算輸。」
「說白了你們還打算群毆。」以一敵四,鄧關心里還真有點打鼓。
「你單挑也可以。」這四人兩手一抄,吃定了他。
鄧關朝這個「大餅子」掃了一眼,他媽的,看樣子「餅子」里邊有「餡」呀!他是個打獵的,沒少布各種各樣的機關,這次讓人當獵物打啦!不過大家都進來,打誰還真不一定,人越多倒霉的人也就越多,關鍵就看誰先倒霉了。
「那我還是單挑吧!」說完他就飛身跳了進去,穩穩地落在正中間。
「嘿!這小子……」這幾個模著歪下巴,都暗暗吃驚,雖然他這飛身一躍並不高明,可他卻落對了地方,這個大「餅子」唯獨中間一塊巴掌大的地方沒有布置觸動機關的機栝,他兩腿中間就有一條手臂粗的藤杖,這玩藝要是彈起來,他可就得去伺候皇帝了。
「幾位也進來吧,再不玩幾把天就亮啦!」鄧關催促道。
這四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老四,點火把。」幾只大火把熊熊燃燒起來,將方圓幾十丈照得雪亮。
「嘿!」的一聲,這四人也飛身落入「餅」。喲!點上火把看得還真夠清淅的,要不把這東西給滅了,指不定就輸了,想到這兒,他有了主意︰既然是單挑,當然得我先動手呀!想到這兒,鄧關左腳往右腳背上一搭,身子一偏,左手抽出大刀照雪中一挑,「 」的一聲,彈起一塊大竹片,照左邊那人臉上抽去,同時還帶起一片矇的雪霧,他們紛紛揮袖驅趕著,趁著他們忙亂的時刻,鄧關張滿弓,一一將火把射落,林子里頓時又漆黑一片,就剩下中間如玉盤一般的雪地,上邊還有五個晃動的黑影。
「不好,老大,咱們中了這小子的請君入甕之計。」其中一個黑影大叫。
「這本來是咱們給他準備的‘上屋抽梯’。」另一個接著說。
「看來咱們這次要自作自受啦!」
「別著急,都別慌,小心落入他的圈套。」
「咱們已經進來啦!」
「甭管那麼多,咱們先穩住陣腳,咱們給他來個中心開花。」
鄧關可沒給他們留太多講廢話的時間,一時間林子里雪霧迷漫,慘叫聲,機柘發動的「咻咻」聲不絕于耳,板子、藤杖抽在人身上那種「啪啪, ,砰砰」之聲驚心動魄,鬼哭狼嚎的慘嚎之聲讓人寒毛倒豎、毛骨悚然。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響了半盞茶的功夫就消失了,這時候火把又亮了起來,「餅子」上一個人都沒有,五人全都出來了,一個個的趴在地上「哼哼嘰嘰」的起不來。
「一砣,兩砣,三砣,噫!怎麼只有三砣呢?」正在點數的鄧關納悶了,「明明有四砣的呀!」
「混蛋,你下邊還有一砣呢!」一個聲音罵道,看樣子這家伙是氣急了。鄧關低頭一看,哦!把這家伙給忘了,他自己正騎在一個家伙的脖子上,他兩腿從這家伙的肩上繞到後背,腳尖正頂著這家伙的脊梁骨上,弄得他如張開爪的螃蟹一般兩手狂舞,卻誰也傷不著。
「服輸了吧?」鄧關問道。
「呸!咱們都出來了,打個平手。」這個螃蟹還蠻不服氣。
「那咱們就再玩玩唄!轉!」說完,鄧關就帶著這家伙開始打轉,「蹦!」他倆又蹦了起來,鄧關騎在他脖子上沒事,可下邊這人就受不了啦,扛著一個百多斤的人蹦,誰受得了誰蹦去?反正他受不了。這又是轉,又是蹦的比死還難受,一連蹦了十多下,蹦得這家伙雙眼翻白、口吐白沫、金星亂竄,他實在是受不了啦!求饒了,「爺,小爺,大爺,您就高抬貴手,下、下來吧!下來,咱們一切好商量,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