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這時候也看出來了,皇帝根本不想找他的麻煩,她張開了嘴,玉尺被她嚼碎了,只得先用只筷子代替,一看那個瘤子,不大,也就大拇指般大小,長得還真是地方,正在舌頭與喉嚨的結合部、正中間,那模樣紅得發亮,亮得發紫,模樣蠻好看的,與黑珍珠一般,上邊還有一個不大的白點,這模樣估計有個四五天,不用開刀也能爛穿了。
「鄧太醫,你看此瘤子不動刀能醫好否?」皇帝問道。
「啟稟皇上,不動刀也能醫好,只是時間稍長了些,要個五六天,待瘤子自動穿孔,膿汁流盡,再用個三五天的藥,必定藥到病除。」
「這還用得著你來看呀!他們都是這麼說的,要是照這個方法,本宮豈不要餓上十來天,要萬一餓出個好歹來你擔得起這責嗎?」皇後一听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
「可否有快點的法子?」皇帝問道。
「臣有一祖傳秘方,用之不超過三日定能完好如初。」他莫測高深地說。
「還不快用?」太子催促道。
鄧大夫笑了笑,但見他從袖子里緩緩掏出一只嶄新的毛筆,「這就是臣的祖傳秘方,只有用這毛筆在瘤子上輕輕掃動,十成可好八成。」一听這話,皇後早早地將嘴張得大大的。
鄧大夫對準那瘤子上的白點輕輕一掃,皇後頓感喉嚨里一股異味沖來,倒在床沿上不斷地嘔吐,直嘔出大半碗膿血來方才止住。嘿!皇帝心道這老頭還真有兩下子呀,那麼多的太醫都束手無策,他沒用刀子沒用藥,毛筆一掃就掃好了,這不能不令他刮目相看。「鄧太醫,這是什麼神藥呀?居然如此神奇,說給朕听听。」皇帝來了興趣。
鄧大夫跪下請罪,「臣有罪,還望皇上恕罪。」
「太醫醫好了皇後的病,何罪之有呀?起來說話,朕恕你無罪就是了。」
「謝皇上,其實這事說出來就不新鮮了,臣不敢欺瞞皇上,這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毛筆,微臣只是在里邊藏了一根銀針,娘娘宅心仁厚,怕見刀光,臣就用這銀針刺破了瘤子,令膿血流出,僅此而已。」
「哈哈哈哈!鄧先生好一招‘綿里藏針’、‘瞞天過海’之計!」皇帝龍顏大悅。
「雕蟲小技,有污皇上法眼,微臣該死。」
「行啦!來人,賞!」皇帝毫不吝嗇地賞了他一根金燦燦的金尺,分量足有半斤,當然,還有一些其它的賞賜,皇帝還特別恩準,將他的級別加兩級,為從七品。
皇帝與鄧大夫離開後,皇後就開始埋怨這個不懂事的太子,「你呀!做事還是如此毛糙,剛才你那一嗓子,不但將你父皇嚇一跳,本宮我也嚇得不輕,你嚷什麼呀?他一個大夫要謀害本宮,你見過有當著皇帝和太子的面謀害皇後的嗎?你呀,害得本宮都不得不替你打圓場,差點殺了這太醫,如果他真死了,本宮豈不要餓上十來天,這兩三天,本宮尚且度日如年,你就忍心看著你母後挨餓呀?」皇後狠狠地訓了他一頓。
大年三十,武當山下的五龍觀中,大明宗主正布置著晚上進攻武當山的任務,各方面的人都安排好了自然也包括神火教的三大護教法王,他們的任務最輕松,後山就由他們攻佔,因為這里有三平道長親自接應,他們只要平安到達石洞中,這事就算成功了一大半。以他們三人的無上本領,這點小事根本難不到他們,那隊被鄧關利用過了的扶桑劍士由于與神火教金杖法王有淵源,也就隨他們一起行動。這時候宗主還不知道鐵衣衛已經被扶桑人給打殘了,扶桑人也沒出現在這道觀之中。
「這次行動務必要一鼓作氣拿下武當紫宵殿,各路人馬都各就各位,唯有鐵衣衛在途中,估計再有個把時辰也能趕到這里,待拿下武當山後,老夫在紫宵殿內大擺宴席款待諸位有功之人,老夫要論功行賞。」宗主躊躇滿志,如果武當能順利拿下,這中原武林的三大支柱就算全都倒了,放眼中原武林,將再也沒哪個有這個威望能一呼百應。
「如此,咱們先謝過尊主。」眾人齊齊跪謝,唯有神火教的人只是抱抱拳,拱拱手而已。
正在這眾人高興的勁頭上,報喪的來了,一個披頭散發的道士模樣的人急急忙忙跑進來,高叫著,「稟宗主,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宗主這個惱怒勁就甭提了,恨不得一掌斃了這個喪門星,「所為何事?如此驚慌?」
「鐵衣衛在南河被人偷襲,兩船沉沒,無一生還。」
「什麼?」宗主如五雷擊頂,一個踉蹌,幾乎站立不穩。
「不是還有第三船嗎?」金昭太著急地問道。
「剩下的一船完好無損,他們在調頭逃跑的時候誤入淺灘,丐幫弟子正在設法營救,能否參加今天晚上的行動,全看老天了。」原來剩下的那艘船見前邊的非死即沉,嚇得肝膽皆裂,不管三七二十一,調頭就跑,沒想到誤入河岔,沖進淤泥灘中數十丈,能否參加行動,看來也只能靠天了。說是說丐幫在營救,其實呢,他們一看那船就知道,怎麼救都白搭,船沖進了河中間的淺灘,離兩邊的河岸都有幾十丈遠,船前邊是沖積的石堆,露出水面雖只有不到一尺高,卻有半里路長。船後邊也是沒入水中的沙灘,上邊蓋有一層薄薄的淤泥,這船實際是夾在兩條長長的沙洲中間了。就算往後邊拉,可上哪兒找那幾百丈長的繩子呀?所以要救這船只有兩個法子︰一,河水漲起來,可這是隆冬時節,這只是小河,又不是大海,哪能說漲就漲呀!第二個法子就是挖開淤泥,開出一條水道讓船出來,可要在這麼短的時間開出一條河道來,除非丐幫所有精干結實的弟子都在這兒,要不也沒戲。所以,要鐵衣衛上武當,起碼也要等到來年三月的桃花汛。宗主明白,這鐵衣衛是指望不上了,「說,誰干的?」他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問道。
「是一幫身著奇裝異服的人干的,從他們遺留在河中的尸體來看,應該是扶桑人。」金杖一听這話就明白了,難怪喜佑衛門那小子說起那「英雄事跡」來眉飛色舞、口若懸河、唾沫飛濺,原來他們干翻了丞相的船。
「他們有多少人?」
「起碼有三十多人。」
「噫呀!」宗主氣得捶胸頓足,大吼大叫,「他們本來是老夫請來相助的,為何要與老夫的船過不去呀?」宗主都快氣糊涂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據老夫所知,這扶桑人本來不想與宗主的人過不去,是有個姓關的小子誘導他們干的,這小子說自己是丐幫的人。」出了這事,金杖不得不出面打個圓場。
「屁話!我丐幫什麼時候出過這樣的人啦?」丐幫副幫主一听這話就急了。
大明宗是在丐幫吃過虧的,別人未必會信,反正宗主是相信了,「混賬!上次鐵衣衛莫名其妙敗在了君山,這次又稀里糊涂地兵敗南河,你還說不是你們丐幫中人所為嗎?」宗主指著秦世召的鼻子大怒。
「這、這,屬下實在不知呀!」秦世召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你這也不知那也不知,本尊要你有何用?滾!」丞相氣極了。
眾人連忙勸住,「宗主息怒,如今乃用人之際,切不可意氣用事呀!」
「是啊!就算沒鐵衣衛,咱們也能將武當給您端上來不是?」
「秦幫主素無大錯,丐幫本來就是一幫烏合之眾,正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他本事再大也只執掌淨衣一派,這事指不定就是污衣派的人干的,目的就是挑起咱們內訌,宗主萬不可上了他人的大當呀!」
「宗主,這事秦某定當給您個滿意的答復,秦某定要親手抓住這小子,任您處置。」秦世召伸長了脖子,擺出一副心甘情願挨刀的模樣。
既然他也認了錯,大家也給了一個台階,宗主也就借坡下驢了,「好,本尊就給你一個月時間,到時交不出人來,哼!你知道該怎麼辦。」宗主恨恨地說。
「多謝宗主不殺之恩。」秦副幫主抹了一腦門子的冷汗。
鐵衣衛沒了,可武當還是照樣要打,既然鐵衣衛死于扶桑劍隊之手,那麼他們的任務也就由扶桑劍隊承擔,他們承擔的是攻打武當的門戶老君廟。後山就交給神火教三大護教法王,以他們的本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何況他們還帶有十八個貼身侍衛。這種事宗主不宜拋頭露面,他就在後山觀戰。
當晚,武當山上的道士在三平道長的帶領下祭拜了太上老君與歷代祖師的長生牌位後在天柱峰下的紫宵殿舉行了盛大的齋宴,但凡在武當山上的所有弟子都參加,那些巡夜的劍士也都由專人送到他們的崗位上,吃完齋宴後照例會有一道湯,這道湯是由產自山上的松茸、猴頭菇、木耳、女敕豆腐、蘿卜、白菜外加十幾味名貴的中草藥材熬制而成,飲後即可緩解齋宴後的干渴,又能延年益壽,因此這湯所有人都得喝,也都會喝,本來有好些道士早就吃飽了,為了喝上這道湯他們還是沒先行離開。
此時武當山的大廚正在熱氣騰騰的伙房中費力地攪拌著幾個特大的鐵鼎,里邊就熬著這道湯。三平道長帶著徒弟文清來到伙房後邊,轉身交給他一包東西,低聲說︰「這是十香軟筋散,呆會兒悄悄地下到湯中,現在離子時還有一個半時辰,我先去洞中看看他們來了沒有。」
洞中,本來鄧關正養精蓄銳地睡得好好的,猛然間,洞中突然熱鬧起來,就著洞口微弱的光線,發現有好多黑乎乎的人影晃動著,然後洞中的密門打開了,從中走出一個老道,手持一盞風燈。
「你就是三平道長?」黑影問道。鄧關一听這聲音就嚇了一跳,這不就是昨天在三岔口遇見的那些人嗎?听說還是神火教的三大護法,乖乖,不得了。
「正是貧道,敢問閣下是……」
「老夫三人乃聖教三大護教法王,特來助爾一臂之力。」黑影答道。
「原來是三位高人,貧道有眼無珠,望勿見怪。」
「好說,咱們什麼時候上去?」
「不忙,待貧道擺平上邊的人後就請幾位上去,到時候咱們以鐘聲為號,請問你們來了多少人?」
「加上咱們三個,總共二十一人。」三平道長听後就開始點數,「一、二、三……噫!怎麼有二十二人?」他發覺多了個人。
「怎麼可能,你若大個人連數都不會數呀?加上你不就二十二個嗎?」銀輪極為惱火。
「不對,你們自己數數看,我沒算上我自己呀!」
「邪門了,我來數,一、二、三、四……噫!怎麼只有二十個?」銀輪數著也不對。
「老二,你把你自己忘了吧?」老大金杖提醒道。
「哦!有可能吧。」他尷尬地模模脖子。
「他媽的,連個數都不會數,老子來。」說罷,金杖也數起來,他也沒數對,變成二十四個了,足足多出兩個。
「怎麼回事呀?來,報數!」
「一、二、三……」這次沒搞錯,加上三平道長剛好二十二個,
「你看,這就對了吧!」還是星目法王有法子。
「哎呀!剛才嚇死我了。」三平道長撫著胸脯道。
「好啦!你先上去,順便給咱們弄點好吃的,待攻下了武當,咱們當宵夜。」
「貧道這就去辦,諸位就在這里靜候鐘聲響起,切莫過早地出來。」三平道長再三叮囑道。
「嗦,你快去辦你的事吧,免得誤了時辰。」就在他們點數的時候鄧關偷偷地混到了他們中間,難怪他們會一錯再錯,現在的他已經悄悄地溜進了密道,他就趴在一條石縫下邊,他仔細地打量著這密道,其實這不能算是路,只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石頭中間的一條彎彎繞繞的石縫,在這種地方走路要特別注意,磕到石頭尖上可不是鬧著玩的,上邊黑咕隆咚地不知通往何處?下邊就是一條向內開啟的石門,石門由尺把厚的青石鑿成,這門並不是直立地石壁上的,而是斜斜地瓖在上邊,要用力往上拉才能開門,看到這麼一條非常特別的門,鄧關有了主意,你們神火教三大護教法王不是很厲害嗎?我弄幾塊大石頭下去,死死地塞住這道門,我讓你們憋在洞中看猴戲。我讓你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想到這兒他就要下手去搬石頭,可轉念一想,這未免也太便宜他們了,我還是先上去瞧瞧再作打算,听他們的剛才的意思,一時半會兒還打不起來。想到這兒,他就順著石洞悄悄地溜了上去,他並不知道石洞的走向,走著走著,一個拐彎,他突然就冒出了地面,快得想縮回來已是來不及,洞口正巧有一個背劍道士守著,見洞口突然冒出個人來也將他嚇了一大跳,「呔!來者何人?」他一邊喝斥一邊慌亂地伸手要拔背上的寶劍,大概是太緊張的緣故,他手忙腳亂地拔了好幾下也沒能將劍拔出來,氣得他直轉圈,好不容易將劍連劍帶鞘地翻了過來,沒拔出來就指著鄧關,氣呼呼地直喘粗氣。
鄧關見他那猴急的模樣早就樂得不行了,「嘻嘻!小兄弟,我是奉三平道長之命上來取吃的,他難道沒跟你說嗎?」
這小道士將信將疑,「你跟下邊洞里的人是什麼關系?」
「咳!你見過有主子給下人拿吃的嗎?我就一個小角色,咱們三大法王都來啦!在下邊餓得嗷嗷直叫呢,要是把他們給餓壞了,壞了你們道長的好事,當心他捅你幾個窟窿眼喲!」鄧關嚇唬道。
這句話還真將這道士給嚇住了,陪著笑臉道︰「大俠又何必生氣呢,伙房就在那邊,您自己去拿便是,這里還是貧道守著。」說罷他朝前邊指了指。
繞了幾個彎,一陣香味撲鼻而來,眼前露出幾個屋角,聞著這香味就知道前邊的房子是伙房,他繞過幾個崗哨,輕手輕腳來到伙房邊上,「終于能吃點的熱的了!」他大喜過望,從窗紙的破洞中望去,但見若大的一個伙房就兩個在熱火朝天地攪和著幾只大鐵鼎,邊攪邊說著話,「文師兄,你說這十香軟筋散和在這里邊不會化解了藥效,變成大補藥吧?」
「這可是唐門的獨家配方,無色無味,就算當今天下的絕頂高手也聞不出來,只要喝了這湯,非得唐門親自配的解藥方能解。」這個文清完全沒想到居然隔牆有耳。
「藥效有多長時間?」
「這個你放心,他們明天也不見得能緩得過來,事成之後,包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