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小弟我就多謝文清師兄啦!」
「嗯!等一下你們就將這幾鍋湯分送給各處的弟兄,你們要親自看著他們喝下去。」
「如果他們不喝呢?」
「你真是豬腦子,你不會勸他們喝呀!要麼你就帶頭喝。」
「那豈不一下子就露餡了?」
「這是解藥,你們幾個可以先服下`。」說罷這文清將一小包東西放到這伙頭手上。
兩人正聊著呢,鄧關一掌將門拍開了,這二人沒想到這里會突然冒出一個人來,紛紛抄起家伙要與他拼命,可身邊一時又沒有稱心如意的家伙,結果一個抄起了漏勺,一個抄起了水瓢,擺開了架式。「既然被你听到了,你就別想活著出去。」文清惡狠狠地說。
鄧關大手一揮,滿不在乎地說︰「你們想干什麼呀?我是奉三平道長之命來這兒取吃的東西的,咱們三大護教法王在下邊洞子里喝著西北風,都快餓得吃人肉啦!你讓我怎麼說你們武當好呢,你們好歹也是堂堂的一方霸主,卻連一點待客之道也沒有,你們在上邊吃香喝辣,卻讓咱們喝涼水,你說你們小氣到了什麼地步!這事要傳揚出去,還要不要做人!」鄧關指著文清的鼻子,狠狠地將他罵了一頓。
這個文清被罵得無地自容,只得腆著臉,強拉著笑臉,不住地點頭哈腰、賠禮道歉,「是是是!今日千頭萬緒,照顧不周,還望多多海涵!」這家伙一邊說著,兩眼卻極不老實地往鄧關身上瞅。
「怎麼啦?我哪兒多了一塊呀?」鄧關惱怒地吼道。
「不!不敢,只、只是,老兄的這身穿著打扮……嘿嘿!」他想說又不敢隨便開口。
「什麼意思!我這穿著不對嗎?」鄧關盛氣凌人地說道。
「說出來您可別不高興,說實在的,就老兄這打扮,怎麼看都不像不聖教的。」
「你以為我想啊!這是秘密行動,你讓我聖教之人全都穿戴整齊、渾身披掛、全副武裝來打你們武當呀!我說你怎麼就頂了這麼大一個豬腦子呀!我這是好的啦!就咱們聖教三大法王,那穿得就跟要飯的似的,比丐幫還要寒磣。」
「是是是!貧道考慮不周,切莫見怪,切莫見怪。」挨了臭罵的文清還得一個勁地賠笑臉,那模樣比哭還要難看。
「行啦!你們這里有什麼是人吃的呀?」鄧關亂發了一通脾氣後還登鼻子上臉啦!
「有是有,只是剛剛下了藥,你們怎麼能吃呀?」文清兩手一攤。
「我說你還真是笨到家了,放點解藥不就成啦!」他還頗不耐煩。
「這位爺說的也是這個理,文師兄,就給他們盛點,多放點解藥就是了。」那個伙夫幫著出主意。
鄧關可不管那麼多,拿起勺就往一只大陶瓷盆里盛湯,盛了滿滿一大盆,「解藥!」他左手一伸,文清明白自己惹不起,正要將解藥往盆里倒,讓鄧關給攔住了,他一把奪過解藥,「這東西還是爺親自放。」說罷他就將解藥揣到了懷里,端起湯盆揚長而去,那兩個愣了好一陣子神,誰也不知道這小子來自哪里,也不知道他要將這一盆湯端哪里去,反正稀里糊涂地就讓他給端走了。
他端著這盆湯還在附近轉了一下,順便看了一下紫宵殿的地形。
洞中,神火教的人正在發牢騷,「他媽的,什麼玩藝,大年三十就讓咱們在這兒呆著呀?沒點好吃好喝的,來年一定霉運當頭、掃把星高照呀!」
「誰說不是呢,他這麼就是明擺著讓咱們在這兒喝西北風,他上去喝熱湯。」
「什麼狗屁三平四平,到時候老夫將他一劍削平。」
「不用著急,等咱們攻下武當,順帶也揍他一頓出出這口鳥氣。」
「到時候,咱們將什麼鳥紫宵殿劈了當柴燒。」
「沒錯,咱們在太上老君跟前烤肉吃。」……
正說著,鄧關打開門,端著一大盆湯進來了,還沒放下就彎腰行禮,「嘿嘿嘿嘿!你們都餓壞了吧,沒事,三平道長命小的給你們送湯來啦!」
「什麼鳥人?就一盆湯呀?」銀輪大怒,恨不能一腳踹飛他。
「是、是、是!就只剩一盆湯了,其他的都吃完啦!再說了,給你們做也要時間不是?不過你們可別小瞧了這盆湯,里邊可放有不少的大補藥吶!只要一碗,保準你們到了明晚上也不餓。」鄧關完全是一個伙夫的口氣。
「就清湯寡水的將咱們給打發啦!你還說得這麼隆重。」星目法王望著鄧關奚落道。
「你們就趁熱喝吧,涼了就變味啦!」鄧關催促道。
「管他娘的,有總比沒有好。」說罷,銀輪帶頭臼了一大碗。
鄧關忙幫著臼湯,沒多久,若大的一盆湯就喝得底朝天。「呔!小子,這湯味道還真不錯,你上去看看,還有別的吃的沒有?」銀輪整個一餓鬼投胎。
「好的,小的這就去看看包子蒸好了沒有。」鄧關要的就是這句話。他夾起大盆飛速閃進門內,將石門從內關住,又用好些大石塊將門後邊塞得死死的,最後,滾了幾塊足有五百余斤的大石頭壓在了門上邊,就算神火教三大護法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從這兒上來。
鄧關封死了洞門之後也悄悄地沿著小道上去了,出口在一株高大的雪松旁邊,環抱粗的雪松將洞口遮得嚴嚴實實,剛才出去還嚇了一大跳呢。在這里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知道只要他一轉身就會看到那個道士,他還是蹲子,悄悄地溜出洞口,發現那個道士非常稱職地守在洞口,只是背對著大洞,鄧關沒打擾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輕輕地與他擦身而過。沿著天柱峰的下盤山小道他迅速地模到了紫宵殿後,此時大殿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武當山上有九成的守山弟子都匯聚到了這兒,準備親嘗最後一道美味的「漱口湯」。「大家靜一靜,我武當年年夜飯的最後一道菜就是這一道美味的‘漱口湯’,今年我武當可謂是流年不利,掌門師兄下落不明,到如今全無消息,咱們在喝著如此可口的湯,同時要想著掌門還在哪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受難,他這是在為咱們受難,喝完湯就是大年初一啦!貧道代表掌門師兄在這兒給大家拜個年,祝我武當山來年香火旺盛、早日找到掌門師兄。」三平道長居然代掌門傳令了,要知道,當時武當掌門離山之前已經將山上的大小事物都交由他的大弟子喬木瑞打理,他才有資格代理掌門一職,這些話理當由他說才對,可大家都熱盼著早點喝湯,沒幾個在意他的這番話已經越俎代庖。
別人無所謂,喬木瑞卻不得不再加兩句,「剛才師叔所言極是,咱們明年的第一要務就是要找到掌門師父,可眼下最要緊的是守住武當山,打跑山下的賊寇,今天是大年三十,他們必定以為咱們防備松懈,今晚攻上山來的可能性最大,從兄弟趕快喝完這湯就各司其職,萬勿讓賊人有半點可乘之機。」說罷他第一個帶頭端起大碗,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幾下就喝得一干二淨。
三平道長見他如此痛快地喝下了湯,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他也端起碗,「來!眾位弟兄,如果山下賊人今晚殺上山來,這可能是咱們這輩子喝的最後一碗湯啦!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咱們豁出去啦!」
大家一听這話,都知道一場血戰在所難免,不禁豪氣干雲、熱血沸騰,紛紛一飲而盡,轉身將碗碎個粉碎,表示有死無生。
「好!好!好!」三平道長見狀大叫三聲好,大家都喝得干干淨淨,對于他來說當然再好不過了,眼看著他就要大功告成,心里不禁有一種莫名的快感、熱血沸騰。
「來人,敲鐘!」三平大喝一聲。
文清疾步奔出紫宵殿,轉身到了左邊的鐘樓,武當山就這個鐘掛得有點特別,有什麼特別呢?就是掛得比較高,人昂著頭都能從下邊走過去,鐘掛得高,撞木就更高了,兩根鐵鏈拴著撞木兩頭,靠近鐘的那一條有根繩子垂下來,撞鐘人拽住繩子用力拉就行了。文清拽住繩子猛地一用勁,鐘沒撞響,自己卻像耍猴似的拽著繩子沖出了鐘樓外,在外邊萬丈懸崖上滴溜溜轉了一圈又甩了回來,「梆」一聲撞在柱子上,摔得他頭暈目眩、金星亂竄,額角頓時烏青一片,腫起好大一個包。他一邊用手揉著頭上的包,一邊抬頭往上瞧,就看了一眼,頓時就傻了,但見上邊空空如也,那根水桶粗的撞木不翼而飛,這可邪了門,難不成有人看上了這木頭,偷了去,這話說出去誰信呀?可沒了那根撞木,又如何能撞響那重達千斤的大銅鐘呢?他勉強站起身來,四處尋找那根莫名消失的木頭,可他翻遍了整個鐘樓也沒找著一根比手杖要粗的木棍,卻故意氣人似的翻出一大把筷子來,氣得他抓起筷子就甩到了鐘上,結果一點聲音都沒有。既然木頭沒找著,那就拿石頭砸!武當山上當然不缺石頭,可小石頭不頂事,大石頭又搬不動,急得他團團轉。
大殿內,喬木瑞抓起寶劍就要率眾兄弟沖出去,突然,腳底一軟,眼前一黑,他就結結實實地摔地板上了,其他人也不例外, 直栽倒下來,眾人大驚失色,「大師兄,大事不好,有人下毒。」有人大叫道。
喬木瑞艱難地抬起頭,正要叫一聲「師叔」,猛然間發覺就他一人站著,抄著手,冷笑著望著他們,他全明白過來了,「師、師叔,你這是何苦呢?」他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哼!大佷子,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杰,貧道只是順應天意而已。」
「好一個順應天意,難道師叔對武當幾百年的基業就不管不顧了嗎?」喬木瑞虎目暴張,恨不得生吞了他。
「哼!貧道為了武當,當牛做馬、起早貪黑,辛辛苦苦地干了大半輩子,武當能有今天的成就,貧道是出了大力的,可事到如今,我又得到了什麼?掌門師兄偏心,居然讓你一個乳臭未干的娃兒代行掌門之職,這不明擺著給我難堪嗎?」原來他是為了這個。
「師叔呀,您誤解掌門的意思啦,我根本就不是作掌門的料,這掌門之位早晚是你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時呢?」
「哼!貧道就是信了掌門師兄的花言巧語才落到這個地步,連你也來騙我。」說罷他狠狠地抽了喬木瑞一個大嘴巴,將他抽得凌空翻起,撞碎兩張桃木桌子。
他艱難地翻過身來,抹掉嘴角的血跡,咬牙切齒地罵道︰「無恥鼠輩,難怪掌門說你心術不正,虧我還替你在掌門面前百般遮掩,掌門是何等的英明啊!早就看出了你的狼子野心,可惜,掌門一直對你心存幻想,以致有今日滅門之禍。」
「哼!你就痛痛快快地罵個夠吧,等鐘聲響起,山下的武林同道殺上山來,我看你還嘴硬不。」他揪著喬木瑞的下巴,心滿意足地嘲弄著。
「叛賊!你不得好死!」
「狗東西!算我瞎了眼。」
「你這個武當的敗類!」……
一時間,大殿內罵聲一片,還有人捶胸頓足地啕啕大哭。
「哈哈哈哈!」三平仰天大笑,「你們就罵吧,到時候你們全都會乖乖兒地跪下來求我的。」他攥著拳頭,殘酷地冷笑著。
「咳!咳咳!哎咳咳!」大殿外突傳奇怪的咳嗽聲,這聲音非常的詭異,雖然聲音不是太大,卻讓每個人都听見了。
大殿內的人一听到這聲音,全都停止了哭罵,一時鴉雀無聲,順著聲音往外瞧,但見一個身背奇特包袱、身著破道袍的漢子手舉一只大號的、熊熊燃燒的香無比詭異地站在大殿外,但見他的頭低低的,完全無視殿內的一切,其實是他被那只香冒出的濃煙給嗆著了,正低頭大聲咳嗽著,還抹著眼淚。
「你是誰?」三平指著他喝道。
這人並沒答話,只是抬腳往里走,大概這道袍太長的緣故,他一腳踩住了前襟,慘叫一聲,「哎喲!媽呀!」他一跤就跌進殿內。這個人就是鄧關,他剛才在後邊偷了一件道袍穿上,沒想到這東西太長了,害得他跌了一跤,他氣急敗壞地爬起來,想一把扯掉這害人的道袍,可這東西還蠻結實,弄得他手忙腳亂了好一陣子才摘了下來,他狠狠地將道袍摔在地上,又狠狠地跺了幾腳解恨。
「來者是敵是友?」三平道長不知道他是哪路神佛,他得問清楚,免得大水沖了龍王廟。
「吾乃丐幫八袋長老。」說罷他將一塊竹片露了出來,四處晃晃,顯擺顯擺。
大家一听是丐幫的八袋都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哇……!」
「哼!既是丐幫的人,為何不去討飯?而要在這兒搗亂。」三平也看出來了這家伙來者不善。
「吾特來武當討飯。」鄧關戲謔地說。
「哼!只怕武當的飯菜不合閣下的胃口吧!」
「此言差矣!起碼最後這道湯就令在下回味無窮哇!」說罷他還無限向往地咂著嘴,擺出一副極為享受、意猶未盡的饞貓樣子。
一听這話,三平的臉就拉了下來,大叫︰「來人!來人!」
「別喊啦!大過年的哪有像你這般大呼小叫的?實話告訴你吧,就算你喊破了喉嚨他們也听不見,你那個弟子文清呀,他去找棰子敲鐘去嘍!知道吧,那麼沉的大笨種我是搬不動,哈哈!我把那根撞鐘的大木頭扛到了鼓樓上,剛才就從下邊大搖大擺地走過去的,你們愣是沒看見。就你那徒弟文清,就算想破了那個碩大的豬腦袋也想不到那根木頭會在鼓樓內,呆會兒咱們就東風吹,戰鼓擂,如今天下誰怕誰?」
「你是來搗亂的!」三平的模樣恨不得從他身上扒下幾塊肉來。
「你說的也對,也不對,我只是來攪局的。」
「哼!就憑你也想壞本道爺的好事!」三平也太小瞧這個丐幫的「八袋長老」了。
「要不咱們先試試看。」鄧關哪能被他嚇住。
「哼!小子,本道爺今晚的事多著呢,識相的就乖乖滾蛋,否則,惹火了本道爺我,只怕你沒救著這些人,反倒搭上了你的小命。」
「你的意思是我救不了他們?」鄧關朝地上一指。
「他們中了唐門的獨家秘方十香軟筋散,沒有唐門的解藥,就是神仙也束手無策,解藥就在貧道身上。」
「哈哈!巧啦!我也有,是你那個不成氣的文清親自交給我的。」說罷他將手中的巨香晃了晃,深深地吸了口氣,「哇!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