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俠 第一六二節 黃雀在後

作者 ︰ 寒山士

「什麼?!」宗主大吃一驚,「消息可靠?」

「千真萬確。」丐幫雖然窮點,辦事卻有板有眼,極少出差錯。

「是神火教中什麼人所為?」

「三大護教長老所為。」

一听這話,宗主氣不打一處來,「這三個老東西,老夫在武當山損兵折將,他們倒好,不知躲在哪個溫柔鄉里風流快活,如今居然干起趁火打劫的勾當來。」他氣得直擂桌子。

「看來他們與咱們不是一條心啊!咱們不得不防。」

「這一點老夫自然知曉。」

「知道那老頭事的人可不多呀!」秦世召拐彎抹角地提醒道。

「看來咱們這里有內奸。」宗主恨恨地說,「可知那老頭被抓到什麼地方去了?」

「往北而去,估計是回總壇。」

「可恨,著實可恨!」宗主咬牙切齒地吼道,「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哼!想拆老夫的台,他們還女敕了點。」

「不過,屬下也得到一個好消息。」

「什麼消息?」

「神火教的黑白無常二位老鬼在荊州找到了那把刀的下落,不日即將返程。」

「好哇!刀是他們找到的,卻是老夫要的,哼!他們做得了初一,咱們就做得了十五。」宗主拳頭攥得咯吱直響,「查明他們幾日起程?在何處落腳?」他吩咐道。

「屬下這就去辦。」秦世召一拱手,正要退出去。

「慢著!」

「宗主還有何吩咐?」

「那小子可有眉目?」他指的是壞了他大好事的鄧關。

「曾經有人看到他出現在揚州附近,近來並無消息。」言外之意就是跟丟了。

「刀出現在荊州,可人卻在揚州,這不尋常啊!」宗主一時也想不明白。

「還有,神火教四大神君之老三‘貪財鬼’突然之間身負重傷,不知為何?」秦世召居然連這個都知道,這丐幫的勢力可見一斑。

「在哪兒負的傷?為何人所傷?」

「也是在揚州附近。」

宗主笑了笑,「不會是他們之間已經打起來了吧?哈!」

「接下來屬下該怎麼做?」

「繼續打探!」宗主的命令從來簡單明了。

「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你說說看,你是不是把我當成朋友?」晴兒騎在牛上興致頗高,當然不是說她喜歡騎牛,主要是鄧關就坐在她身後,這時候她才覺得買牛是多麼正確的決定。

鄧關沒念過多少書,總共也就是三年的私塾,還被他氣走了四個教書先生,他可講不出多少「之乎者也」,撓著後腦勺,窘得滿臉通紅,所幸晴兒並沒回頭看一眼。

「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听,非禮勿動,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麼?」

「這個我明白,就是兒子說,人家在非禮的時候,不要看、不要听,更不要去瞎摻和,不招災、不惹禍。」鄧關說道。

晴兒一听這話,差點沒笑岔了氣,好不容易才止住,「哎呀呀!跟著你混就有一個好處,不愁找不著樂子,你這些胡言亂語是從哪兒學來的呀?你氣死了幾個教書先生?」

「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鄧關大惑不解。

「當然不是啦!這意思是說呀不要到處亂看、亂听和亂說,明白了吧?」

「子曰︰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鄧關實在搞不懂她說這些廢話是什麼意思,他絞盡腦汁想,還真被他想出了一句,學著晴兒的模樣,搖頭晃腦地給念了出來,「子曰,食色,性也。」

話音剛落,他被從牛背上一肘子給頂了下來。

一男一女共騎一牛,這天底下怕再沒比這更招眼的事了,別人想當沒看見都不成。「報!啟稟教主,屬下已發現那王八蛋的蹤跡。」

「在何處?」一听這話,柴仇就呼吸急促。

「在靈壁!」……

「稟宗主,屬下已打探到那小子的行蹤。」

「何處?」宗主一听這消息就喘不過氣來。

「在靈壁!」……

鄧關牽著牛,一身潔白素紗的晴兒則端坐牛背,遠遠望去,宛如觀音在世。他們在前邊不快不慢地走著,而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有一隊人馬,正快馬加鞭地緊趕著。在他們身後不足一里的地方,又有一個老頭緊趕慢趕的。離靈壁城南三十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座石崖,高三十余丈,仿佛從天而降的一塊玉壁,直插在運河之畔,這里原本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包,當年隋煬帝修建運河之時,恰逢此山擋道,就命人將此山挖去,可挖到一半的時候,發現里邊居然是整塊的巨石,無奈之下,只得運河繞道而行,留下了這「半壁江山」。運河水繞山腳而過,為了方便拉龍舟的縴夫行走,煬帝命人在山腰開出一條便道來,久而久之,這里就成了官道。由于一邊是削壁,一邊是懸崖,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也就成了剪徑的強盜,結伙的山賊打家劫舍的好去處,萬一失敗,往運河一跳就跑了。此處地勢延綿起伏,官道在這兒繞了好幾個彎,這在中原一帶是不常見的。神火教的人埋伏在山崖末端大概半里地左右,人只要通過了險要之地就會放松警惕,這時正好出手。而大明宗的人也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這個地方,他們埋伏的地點卻是山崖前邊大概一里遠的地方,從這里恰好可以望見山崖的全貌,自然無法看到神火教埋伏之地。反正對手也只有兩個人,不用費太大勁。可跟在鄧關後頭不遠的又是什麼人呢?他們其實就是黑白無常二人,另帶著十八個精干的手下,正披星戴月地往回趕,已經在馬背上顛了半個多月了,人人都歸心似箭,本來他們是打算找一個鎮子歇一個晚上的,可是身邊老是有丐幫的人賊頭賊腦地盯著,為防夜長夢多,黑白無常下令,務必于三天之內到達少林寺。

黃昏時分,黑白無常的隊伍已經趕上了鄧關牽的牛,早春時節,天黑得早,他們都打著火把,見後邊來了一長溜的火把,將鄧關嚇了一跳,他本能地將牛牽到了路旁,讓他們過去。黑白無常也沒料到都這麼晚了路上居然有行人,「呔!小子,這兒離靈壁城還有多遠?」問路的是白無常。

鄧關偷偷地瞅了一眼,見是他,立馬就將頭低下了,正了正斗笠,朝前一指,「哦!不遠,就在前邊,大概還有幾十里路程,快點的話個把時辰就到了。」其實他哪曉得靈壁在什麼地方,告訴他們不遠了就是防止他們糾纏。

「哎!我說你們兩口子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就不怕強盜將你這小美人搶走呀?」白無常還有心思打趣。

「瞧您說的,咱們這里從沒見過山賊,再說了,拐個彎,就到家啦!」鄧關道。

白無常一門心思只想著早點趕到靈壁,並未起什麼疑心,打馬走了。見他們走遠了,晴兒一抹冷汗,「好險!」

「看來走夜路也有好處。」鄧關慶幸道。

「咱們不能走大路啦!能繞就繞唄!」晴兒提醒道。

「好吧!」說罷,剛好前邊有一條小路往山下而去,他們就沿著小路走了。這條小路直通運河岸,就是在石崖下邊還有一條剛好容一人走過的羊腸小道,與官道一上一下平行,相距不足十丈,上下也就相差三丈來遠。黑白無常見前邊地勢險峻,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就他們這樣的高手來說,一般的山賊想打秋風是不可能的,方圓十丈之內,哪怕有只老鼠的心跳也逃不過他的耳朵。山上埋伏的這些人,不用看他就能感知到有多少個,遂冷哼一聲︰「山上是哪路朋友?何必藏頭露尾呢?」黑無常孤傲地說。

如果他不聲不響地過去了,山上人的自然不會找他的麻煩,畢竟這不是目標,可他一開口就壞事嘍,山上的人想假裝沒看見都難,「本大爺今天心情好,放你們過去,還不快滾!」一個聲音遠遠地傳來。

如果他們就這樣「滾」了,也一點事都沒有了,可黑白無常哪能咽得下這口氣,大怒︰「好你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有種的出來與你家大爺單挑。」

話都說到這個分上了,要是再不出來,就是示弱了,江湖中人輸人不輸陣,丟命不丟臉,呼啦一聲涌出二十多號黑衣蒙面之人來,將他們二十人圍在當中,其實兩邊的人數半斤八兩,打起來多半也是捉對撕殺,誰也幫不了誰。

「大哥,看來有人想打劫。」白無常側目小聲地說。

「那就讓他們好好見識見識咱哥倆的本事。」黑無常根本就沒將這些人放在眼里,只是他沒想到這些人里邊居然有丐幫副幫主秦世召,還有另一個絕世高手長白頭陀金昭太。這金昭太是認識黑白無常二人的,見他倆將一個包袱看得緊緊的,知曉里邊是什麼東西,沒想到在這兒踫到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呀!「哼!老夫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們兩塊料,不想死就將東西交出來。」

秦世召現在也知道對手是誰了,心中一陣狂喜,待收拾了這幫人,再去打發那小子也不遲,他大手一揮,沉聲道︰「弟兄們,將那東西搶過來。」他這是明著搶了。

頓時山崖上殺聲四起,四十幾號人混戰一團,不斷有人被挑下山崖,慘叫著摔得粉身碎骨,還有的直接掉到了運河之中,濺起的水花足有三丈多高。鄧關牽著牛在羊腸小道上一步一挪地往前走,這路也太小了,可以說根本就不是路,就是從石壁上鑿出的一排巴掌大的「眼」,為防止隨牛一起掉入河中,晴兒也下來了,跟在牛**後頭,捂著鼻子趕路。

「嗖!」的從上邊飛下來一黑乎乎的東西,鄧關伸手抓住,軟軟的,湊近一瞧,原來一只斷手,「媽的!晦氣。」隨手丟河里。

接著又飛來一大塊東西,接住一看,一條毛絨絨的大腿,「惡心!」隨手又往河里一丟。

晴兒更是差點被一顆飛起的人頭砸中,惡心得直冒酸水。「這上邊怎麼回事呀?五馬分尸吶?」晴兒潔白的紗裙上已經灑了好多的血水,密密麻麻的看著都反胃。

「噓!小聲點,上邊兩幫地痞流氓在打群架呢!」鄧關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上邊高手較量就是不一樣,轉眼之間已折去一大半,死的當然都是一些二、三流角色。秦世召與黑無常戰成一團,金昭太與白無常戰成一塊,雙方之間你來我往,各自施展成名絕技,皆想將對方至于死地。論招式,四人之中金昭太最強,他身負武林人士談之色變的「秋風劍法」,要說內力,則秦世召最深厚,他是鐵幫主的得意門生,盡得其真傳,如果他不另立一個淨衣派的話,丐幫這個天下第一大幫也就名符其實了。黑白無常作為神火教四大神君之老大老二,本事自然不弱,如果他們四人湊成一塊兒,足以收拾天下最厲害的武林高手,古都爾就曾在他們四人手上栽過跟頭。當然,也不是說他們就沒在古都爾手上栽過,就看他們四人的門牙就明白,這門牙就是他們落單的時候被古都爾「拿」走的。而現在的局面是黑白無常二人要同時對付本事與自己不相上下、甚至還要高出些許的高手就有些被動了,尤其是白無常,他身上還背著那把買來的破刀,而且這刀是用一個與之極不相稱的精美盒子裝著,這盒子又大又長又沉,無形之中又限制了功夫的發揮,與金昭太捉對廝殺就更落下風,果不其然,在他倆交手五十多招的時候,感覺到背上一輕,他立馬明白過來,「寶貝被搶走了。」

沒想到在這兒被搶了,他大吃一驚,「大哥!東西被搶!」

黑無常一听這話,也吃驚不小,手上一停頓,秦世召趁機月兌離打斗,飛身掠到金昭太身邊,全神戒備。「大膽,竟敢搶老子的東西!你們知道這是誰的東西嗎?」黑無常嚇唬道。

「當然是咱們的!」秦世召指著自己的鼻子狂傲地說。

「有種的報個萬兒來!」白無常恨恨地說。

「告訴死人有什麼用!」金昭太輕蔑地說。

「老子就先送你上西天。」黑無常說罷即刻出手。

「兄弟!拿好!」金昭太將盒子遞給身旁不足五尺遠的秦世召,他伸手一接,卻什麼也沒接到,兩人伸出胳膊都能模到對方,可他愣是沒接到任何東西,他還以為金昭太沒給他呢!金昭太也傻了眼,明明遞出的東西,可秦世召手中卻空空如也,「怎麼回事?」他吃驚地問道。

「被、被人劫走了。」秦世召指著山崖上一道似有似無的黑影,結結巴巴地說。

黑白無常也停止了進攻,全都傻傻地望著那道一閃即逝的黑影發呆。

「好、好、好!」金昭太連說三個「好」字,可別以為他在贊嘆,他是給氣的,好不容易才搶得的「軒轅刀」,看都沒看一眼,模都沒模一下,轉眼之間就成了人家的。

「好身手!」秦世召這話是發自內心的。

「你、你認識他?」金昭太好像還沒回過神來,傻傻地問道。「古都爾!」秦世召一字一句地說道,這身法他太熟悉了,先是一道淡灰色的、詭異的影子晃過,接著一陣「微風」吹來,「寶貝」就沒了,在武當山,他一條眉毛,半條胡子就是這麼弄丟的。

一听是這號煞星,金昭太泄了氣,兩手一攤,「這下好啦!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朝古都爾消失的方向指了指。

「還我刀來!」白無常大怒。

「那兒呢!」秦世召也朝雲遮霧繞的石壁指了指。

白無常扭頭一瞧,但見一道細細的黑影一閃即逝。「喲!你們也被人打劫啦!奇聞吶!」他奚落道,顯然他並不知道這人就是古都爾,雖然他們也是不共戴天的仇家。

秦世召並沒回答他,而是大罵︰「他媽的,這老雜毛什麼時候跟在咱們身後的?」

「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東西是你們搶去的,到時候找你家主子要。」黑無常大概明白了他們是什麼人。

「哼!搶了就搶了,要是怕你們就不會搶,你們盡管去要好了。」金昭太撇下這句話,帶著人要走。

「哼!想想走?可沒那麼容易。」白無常殺氣騰騰。

「怎麼?就憑你這塊料也阻止得了老夫?」金昭太自從少林寺喝了「白開水」以來,對神火教的人就沒半點好感。

這時,探子來報,在金昭太耳邊嘀咕一番,听得他臉色數變。那邊也一樣,來了一個探子,在黑無常耳邊耳語一番,听得他血脈賁張。「哼!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次老夫認栽,下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咱們走!」黑無常竟然帶著人先走了,這大出金昭太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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