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目法王無比羞愧,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柴仇望著剛才一言不發的金杖與銀輪二位護法,雖然罵的是三護法,其實他們二人心里又何嘗是個滋味,「你們二位對此事有何看法?」
「屬下慚愧!」二人無言以對。
「二位的傷是否痊愈?」
「謝教主關心,屬下的傷已然全好了,功力非但沒有減退,反而增進了不少。」
「如此甚好,鄧關之事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將勞煩二位,而今聖教一敗再敗,你們可有良策?」
「屬下以為,目前鄧關奪下了少林寺,可以說是手執天下武林之牛耳,雖然用的是一些下三濫的手段,不明就里的江湖中人還是有很多會以他馬首是瞻,可以說鄧關這小子如今正如日中天,在這個時候,我教新敗,士氣低落,目前不宜與其硬踫硬,咱們得避其鋒芒,在沒有明白他下一個目標前,盡量不與其發生正面沖突。」金杖歷來穩重,這也是柴仇倚重他的主要原因。
「我不同意大哥的意見,鄧關這次在咱們手中搶回了少林寺,從他的手段來看,此人怕沒多少真本事,加上他屢挫我聖教威嚴,此時他的尾巴應是翹得天高,驕傲得不得了,俗話說的好,驕兵必敗,咱們就應在其如日中天的時候給他個下馬威,徹底滅了他的囂張氣焰,至于那些想改換門庭的小門小派,咱們切不可心慈手軟,而應殺一儆百,好讓那些尚在搖擺之中的人看清楚形勢,與聖教為敵是什麼下場!」這是銀輪的一貫作風,「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此乃武夫之見,咱們殺,鄧關救,要不了多久,天下所有人都只知道有鄧關,而不知有聖教,正如此番一般,鄧關在中原如魚得水,而咱們寸步難行,就連大明宗都處處與我教為敵,鄧關是可殺,但絕不是現在,況且,他對咱們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金杖訓道。
「還好事呢!你怎麼不去問問貪財老鬼?」銀輪與金杖每次都差不多三句話就能爭個你死我活。
「你又不是沒看到,與他對仗的所有人有幾個賺到了便宜的?林鋒如此信誓旦旦地說這小子已被他斃于‘玄雲掌’下,可結果呢!不到兩個月,武當山那事就被他給攪黃了!我們還一直以為他死了呢!貪財二神君就更不用說,在沒弄清楚這小子的來歷以前,咱們還是小心為要。」
「你老是說要小心,就是因為咱們太小心啦!以至于被他各個擊破,我看,越是現在這個時候,就越要大起膽子來,干他幾件轟轟烈烈的大事,也好讓天下人都明白明白,神火教不是好惹的。」
針金杖沒有再繼續跟著他瞎鬧,而是換了一個話題,「教主,這小子之所以能在中原如入無人之境,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這事屬下想了好久才想明白。」
「哦!是什麼原因?」柴仇來了興趣,金杖這人雖然長得不怎樣,卻心細如絲,向來有點楮之筆。
「前些年咱們之所以能屢敗中原各大門派,主要是中原武林一盤散沙、各自為政,各大山頭都打著自己的那點小算盤,見死不救、斤斤計較,且冥頑不靈、固步自封,咱們正好各個擊破之,可自打去年涵谷關客棧那一仗,中原幾乎所有的老一輩高手都被一網打盡,剩下的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年輕人,他們自然沒老家伙一般老謀深算,年輕人義氣用事,容易拉幫結伙,而這個時候,鄧關恰好出現,沒了老頑固們的阻滯,他自可如魚得水,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咱們掃清了鄧關腳下的道路,替他將頑石除去,在整個中原武林極為悲觀失望的時刻,他連干了幾件大事,狠狠打擊了大明宗與我聖教的銳氣,尤其是大明宗,一敗丐幫君山總壇,二敗武當山下,無一不令其損兵折將、灰頭土臉,而他做了這些事情之後,又故作神秘,讓咱們與大明宗的失敗來證明他的存在,咱們無意之中成了他揚名立萬的工具,這是多麼高明的招數哇!」金杖從來不夸贊人的,這次對鄧關卻不吝「溢美」之辭,也可以說他是氣憤到了極點。
「你是說他居然有如此城府?」柴仇可是見過鄧關的,怎麼看都不像是有如此心機的奸詐之徒。
「這或許就是他的高明之處吧!對了,教主,屬下听聞我教最近以來與大明宗有不小的誤會,這是怎麼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大明宗與我教歷來就是相互利用,從來就沒有過真正的合作,這也是明擺著的,不過,拔刀相向這種事卻是最近才有的,這事本尊心里隱隱覺得與鄧關肯定也有些關系,最先引起誤會的是在少林寺的慶功宴會上,那時候天氣比較寒冷,大雪紛飛,本尊在大雄寶殿內宴請大明宗主與長白頭陀金昭太,所有的美味佳肴都是盛放在一個內置有開水的密閉食盒之內,當時大雄寶殿戒備森嚴,可怪事還是出現了,上首的三個食盒內,唯有本尊的食盒是滿的,其余兩個則只有一雙筷子與一碗開水,當時二人就被氣走了。」
「那怎麼會與鄧關扯上關系呢?」銀輪問道。
「當日凌晨,本尊曾在山下的客棧中遇到了鄧關,當時他打扮成一個進山還願的香客,本尊為防消息泄漏,命人悄悄跟在他身後,準備進山後動手將其殺掉,可派去跟蹤的兩個人就此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後來他就假扮成本尊的金牌傳喚使,于黑白無常二神君手中拐走了鐵丐與百花老和尚。」
「這就對了,教主可曾察覺,鄧關這小子行事非常詭異,神龍見首不見尾,每當咱們察覺到他的時候都是他辦完了事,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很久的時刻。而且從他這些日子干的那些缺德事來看,此人行事極為穩妥,從不與人硬拼,一般都是找那些薄弱的關節處下手,瞅準目標,痛下殺招,而且一擊必中、從不落空,更可怕的是,他一般都不拋頭露面,他挑起大明宗與我教殺個兩敗俱傷,他再坐收漁利,時機選擇每次都恰到好處,幾乎無懈可擊。」這個金杖大法王的邏輯推理能力與金昭太有得一拼。
「那咱們就眼睜睜地看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壞咱們的好事?」銀輪道。
「當然不是,他現在正如日中天,就讓他再得意一段日子,咱們現在應該通知各處分壇,讓他們暫時潛伏起來,千萬別與鄧關發生正面沖突,防止過早暴露沖總壇的位置,他現在指不定正愁找不到咱們呢。」
「啊!你讓咱們都當縮頭烏龜呀?」銀輪道。
「金老的意思是讓咱們暫時少在江湖活動,嚴密監視鄧關的一舉一動,找準他的命門,一擊必中。」柴仇道。
「教主英明!他之所以能屢壞咱們的好事,主要是他在暗處,咱們在明處,現在咱們反其道而行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金杖斬釘截鐵地說。
這一天,狂風怒吼、大雨傾盆,杭州城積水三尺,位于虎丘之下的江南首富蘇員外的府門口來了一輛遮掩的嚴嚴實實的豪華馬車,這馬車來到大門口,打車內下來一個精神抖擻的白發老者,打著油紙傘,一張拜貼遞了進去,沒多久,從里邊出來一位華服大胖子,看他那趾高氣揚的模樣,當是這家老爺無疑,他掃視了眼前的老者,眉頭一皺,既而大喜過望,一拱手,「啊!原來是諸葛先生駕臨寒舍,蘇某迎迓來遲,還望先生勿怪。」
「哈哈!蘇老弟,你可又發福啦!」這老者一拱手,打趣道。
「先生請!」
「蘇兄客氣,只是老朽這車……」
「咳!你好歹也是個見過大場面的人,還怕小弟府上無車不成。」蘇老爺戲謔地說。
「當然不是,只是人窮志短,馬瘦毛長,舍不得而已。」
蘇老爺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想必這車內大有名堂,遂一拍掌。但聞一陣「吱吱咯咯」聲,蘇府原本高高在上的門檻竟然陷了下去,直到與外邊的大道齊平,馬車徑直入內。
「哈哈!這全賴先生的鬼斧神工啊!」蘇老爺翹著大拇指道。原來這里有個機關,能將門檻降下去,出自諸葛老頭之手。
內堂密室內,蘇老爺與諸葛玄等人分賓主落座,奴婢送上香茗,寒暄過後,轉入正題。「先生此番前來,想必不是前來游玩的吧?」蘇老爺道。
「蘇兄言笑!老朽的玉梅山莊年久失修,加上曹無客屢次騷擾,弄得老朽沒了住的地方,想來想去,只好來投奔蘇老弟啦!」他開門見山。
「哦!那小弟可是求之不得啊!有先生在此,蘇某當又不至于寂寞啦!」蘇老爺沒想到他是想要留在這兒,記得以前他來府上,都如救火一般,來去匆匆,想留都留不住。
「難道老弟還寂寞不成?」諸葛玄大感意外。
「唉!先生有所不知,去年末,阮天雄這混蛋來了,在後園住了些日子,還有丐幫鐵幫主,少林寺百花大師。」
「這三個人湊到一塊兒怕是熱鬧得緊吧?」諸葛玄道。
「那是當然,還有,小弟要告訴老兄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諸葛玄見他眉飛色舞的樣子,心想這好消息怕是來頭不小,「有什麼天大好消息呀?老朽這些日子可算愁死了。」
蘇老爺湊了過去,神秘兮兮地說︰「不瞞老哥,小弟收了個干兒子,那小子聰明伶俐、機智過人、膽大包天、又加上身手了得,哎呀!小弟是喜歡得不得了呀,你不知道,自打阮天雄三人走後就這小子陪著小弟解悶,那叫一個痛快。」
「哦!那的確是天大的喜事,老朽應當恭祝老弟才是,老弟可知你這干兒子的來歷?如今天下神鬼難辨,老弟家財億萬……」
蘇老爺明白他要說什麼了,一抬手「打住!小弟自然明白先生的意思,小弟也是個見過大場面的人,如果是宵小之徒,根本就瞞不過小弟的眼楮,實話告訴老哥你吧!這小子是阮天雄的小徒弟,還是丐幫鐵幫主的徒弟的大兒子,我這干兒子的爹又是小女的救命恩人,你說還會有問題嗎?」
「如此甚好,抽個時間老朽一定要見見令公子。」
「那是肯定的,你是蘇某的老哥,他理當稱你一聲太伯才是,哦!對了,你那車上的那兩個姑娘還有一個蒙著面的小孩是何人?」
「其中一個正是老朽的小孫女,另外一個老弟也是見過的,是歐陽庭大人的千金,至于那小孩嘛,時辰一到,老弟自會知曉。」
見他不肯說,蘇老爺也不便多問,不過他心里卻有一個疑問,「老弟有一事不明,不吐不快,還望先生勿怪。」
「你我二人相交已有數十載,有什麼話不能當面直說呢?老弟但說無妨。」
「蘇某心直口快,老哥就多擔待擔待。前些年小弟曾听說老哥的乖孫女腿腳不便,可剛才看起來那兩個小姑娘活蹦亂跳的,絲毫看不出……」
「哦!這事呀!也可以說是大喜事吧!這事還得從去年七月說起,……」他將去年鄧關父子二人因迷路,誤入淨梅山莊,治好了諸葛憐兒腿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只是落掉了鄧關挨揍的那一段,當然也並未直呼其名,只說「那個大的」,「這個小的」來稱呼。
「哦!原來如此呀!這真是大喜事呀!這天下竟然真的有神醫啊!十多年都能完好如初。」蘇老爺自是大感意外。
「哈哈!還有更令老弟意想不到的事,那個大夫也就十來歲,你說神不神?」
「巧啦!小弟干兒子也是個小神醫,就前些日子,小弟府上的大夫都拜他為師啦!」
「哦!竟有這等事!那老哥可要見識見識一下令公子的本事嘍!」
「先生今日旅途勞頓,還是早些歇息吧!明日當攜小子前來拜望太伯,先生所用之物小弟已然備齊,現在應該已送入後院,今日就將就一晚,明日小弟定當大擺宴席,為先生接風洗塵。」
看他說這話的模樣,仿佛有什麼難言之隱,諸葛玄本想打听一番,可想了想,還是罷了。「如此老朽就先行謝過老弟!老朽明日定當叼擾。」
「如此甚好,小弟告退。」
次日大早,蘇府可亂了套嘍!朵朵從來是個睡不夠的種,與他爹一個德性,可今日一大早就有人發現他居然呆坐在後花園中的涼亭內。
「少爺,您今而起得可真早!」澆花的阿榮湊過來請安。
可這朵朵好像不認識他似的,只是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我不是你們的少爺。」說完,扭頭就走。
弄這得阿榮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噫!怪了,小少爺平時可不這樣啊!」
蘇老爺也是個「苦命」人,晚上睡不著,早上又醒得早,他一大早就在荷花池畔的涼亭內打拳,至于是哪門哪派的拳法?這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反正一來好玩,二來消磨時間,還能強身健體。從涼亭旁的小道上走過一個小孩,蘇府那麼大的小孩就一個,不用仔細看,定是朵朵無疑,見他瞟都不瞟自己一眼就來氣,「呔!臭小子,陪干爹練練拳腳。」
可這家伙宛如沒听見一般,倒背著小手,昂著頭,一步一跺地走了,氣得蘇老爺直瞪眼,「嘿!小子,長本事啦!呆會兒再收拾你。」還沒走完一招,沒想到從那邊又冒出一個朵朵來,看樣子他剛爬起來,連衣服還沒換呢!「小子,過來!」蘇老爺招招手。
「干爹,您在打拳呀!」朵朵連蹦帶跳地走了過去。
蘇老爺倒背著手,鼻子冷哼一聲,佯怒道︰「小子,剛才你干爹我叫你為什麼應都不應一聲就跑啦?」
「沒有呀!剛才你叫我,我不就來了嗎?」朵朵撓著後腦勺,怎麼都想不起來有這麼一件事。
「給你干爹我裝糊涂是吧!」蘇老爺揪過朵朵,照那**就是幾下,當然是做個樣子,可朵朵卻稀里糊涂。
「快去,你姐姐早就給你備好了早點,吃飽了來陪干爹我下棋。」朵朵撓著後腦勺,莫名其妙地走了。
諸葛老頭剛起來,他也喜歡溜達,沒想到一出月門,迎頭就踫著一個小孩,「啊!九兒,你怎麼出來啦?快進去,當心讓人看見。」
這小孩見了他也吃了一驚,「你怎麼在這里?」這才是真正的朵朵,沒想到他今天居然也起得很早,其實他是餓醒的,想出來找點東西吃,難怪身上披一塊吊一塊的,他是見過諸葛玄的,可這老頭一時又沒想起來。
「我們昨天一起來的呀!」諸葛玄大感意外,他可沒想到九兒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表情又是如此的吃驚。
「昨晚?你是昨晚來的?」朵朵就更驚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