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俠 第一九五節

作者 ︰ 寒山士

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當然都給 嚓了唄!」銀輪若無其事地說。

「你們的意思是老朽早晚也得走那條路?」鄧大夫嚇了一跳。

「你不同,如今偌大的聖教就你一個大夫,不管情形如何,咱們兄弟二人都會保你比較完整地出來。」金杖拍著他肩膀保證道。

「啊!你們好狠的心吶!你們是要將老朽往死路上逼呀!死沒良心的。」鄧大夫指著他們的鼻子罵道,罵完了撥腿就走。

金杖一把將他抓住了,「哎!既然你來了,就說明跟咱有緣,你死了對咱們也沒什麼好處,反正今天你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說罷不由分說就將他拎了進去。

柴仇的寢宮內,雖然他只是個小小神火教教主,可這寢宮的奢華程度一點也沒比皇帝的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柴仇此時已經沉沉地睡著了,打著粗重的、急促的鼾聲。金杖與銀輪拎著鄧大夫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離他有三丈左右的地方停住了,因為再近就容易被柴仇發覺,在這麼個時候、這麼個地方被逮到,下場只有一個,肯定會被「拆」得七零八落。銀輪朝前邊指了指,鄧大夫當然明白他想要自己干什麼,他也不傻,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表示自己不去,去就會被「 嚓」掉。他不去,他們自然拿他沒辦法,互相瞧了瞧,一把將鄧大夫推了過去,然後閃身出了大殿,將大門給帶上了。鄧大夫幾乎摔倒在柴仇床前,他悄悄抬眼望了一眼躺在龍床之上的柴仇,他心里不禁咯 一聲,心道︰天下怎麼會有如此美艷絕倫的男子漢呢?這分明就是個美人坯子,但見他長得無一處不是個標準的美人,他那副男人的面孔居然是畫出來的,能明顯地看到他本來的面目。細膩的肌膚,幾可吹彈即破。輕柔的毛發,正隨著呼吸聲微微擾動著,時不時輕蹙峨眉,顯得是那樣的柔弱。這個時候的他顯得順眼多了,最起碼不會亂發脾氣、動輒要死要活、要砍要殺。不過他此時的模樣還是相當駭人的,但見他呼吸急促,輕一聲、重一聲,輕的時候氣若游絲,重的時候如天降巨雷,且渾身赤紅,散發出一種奇特的味道,說香不香、說臭不臭,極是難聞。隨著呼吸的節奏,偶爾還睜開眼楮,透出血紅的目光,自然將鄧大夫嚇得三魂出竅。他只呆了一小會兒,就如作賊一般捏著鼻子,輕手輕腳地出來了,出得宮來,長吁一口氣,「啊--!好險!」一看這兩老頭居然如門神一般站在旁邊,氣不打一處來,他一把揪住銀輪,罵道︰「你這個天殺的,你是要我死啊!」

「別別別!老頭,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銀輪急于月兌身,卻又不敢用強,只得結結巴巴求饒似的哀求著。

「鄧老弟!消消氣,咱們兄弟要是有法子,還用勞煩你嗎?」金杖也在一旁幫著銀輪說好話,要是往常,鄧大夫早就上閻羅王那兒報到去了。

「哼!」鄧大夫恨恨地將銀輪推到柱子下邊,「還好,老夫活著出來了。」他終究是放開了銀輪。銀輪卻還是心有余悸。

「老弟,教主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呀?」金杖問道,也不知什麼時候,鄧大夫就成了他老弟,要論輩分排下來,鄧大夫都成了神火教的「四護法」。

鄧大夫搖搖頭,「目前來看,不好判斷,治病少不了望聞問切,可老朽就只遠遠地瞧了一眼,哪曉得是哪門子鬼上身呀?」

「那怎麼辦?」金杖兩手一攤。

「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的,對不對?」銀輪再也不敢隨便揪他了。

「稍稍有些許眉目,不敢肯定。」鄧大夫捋著胡子,莫測高深地說。

「有了眉目就好,那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呢?」金杖非常著急。

「以前那些大夫給你們教主看病,可有脈案留下?」

「這個好像有,我這就去取。」說罷一陣微風拂過,金杖就失去了身影。沒多久,一道淡淡的陰影閃過,金杖又站到了鄧大夫眼前,一本脈案交到他手上,臉不紅氣不喘。

「好快呀!」鄧大夫若無其事地贊了一聲,翻開來粗略地看了一遍,良久,打嘴里冒出了一句,「原來如此。」

「什麼病?」銀輪非常期待。

鄧大夫瞟了他一眼,「你就這麼想要你家教主得病呀?」

「你、你小聲點,我什麼時候期待教主得病啦?」銀輪低聲辯解道。

「老二,你別急,看他怎麼說。」金杖比較沉穩。

「無藥可醫。」鄧大夫緩緩道。

「什麼?無藥可醫!那就是絕癥啦?唉!」銀輪急得直砸手。

「這不是一般的病,好像是心病。」

「心病!?」

「沒錯!心病還須心藥治。」

「呔!老頭,你說點有用的行不?」銀輪實在忍不住了。

「待他安靜下來,老朽再來給他號號脈。」說罷,鄧大夫倒背著雙手,大搖大擺地走了。

銀輪指著他遠去的背影,「你……!」

柴仇又撒瘋了,柳絕無自然也沒個好臉色,柳老頭恭恭敬敬地站在她跟前,「你說,你到底給耶律不花吃了什麼藥?為什麼他突然之間就喜歡上了教主呢?」

「听那老頭說,這藥並沒毒性,吃下去後就有那麼一丁點輕微的頭疼腦熱,過後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柳老頭緩緩道來。

「沒吃這藥的時候他天天上奴家這兒來,那模樣,掰都掰不開,轟也轟不走,現在到好,見到奴家就想吐,扭扭捏捏,連嗓音都變得不男不女,與前些日子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會不會是咱們的藥下得太猛,將他腦子燒糊了?」柳老頭揣測道。

「奴家雖是女兒身,頗懂岐黃之術,這藥的輕重能分辨不出來嗎!」

「莫非這個耶律公子有龍陽之癖?」

「胡說!耶律不花妻妾成群,何來的龍陽之癖!」

「教主畢竟異于常人,您與教主站到一塊兒,說句不中听的話,簡直就是兩姐妹。」

「你再敢胡說,我就殺了你!」柳絕無見他越說越離譜,不得不出言訓斥,免得他稀里糊涂丟了小命,「你說,會不會是這個大夫故意使壞?」

「絕無可能!當初老朽也怕他使毒,特意牽來一頭狗,給它吃了一點,根本就沒什麼事,退一萬步說,他真想使壞心眼,毒死耶律公子豈不更強?」

「可教主為了此事心力交瘁,以至如今渾渾噩噩。」

「莫非耶律公子對你家教主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兩個大男子漢能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就算耶律不花有這個膽,教主難道就願意呀!」柳絕無深吸了口氣。

「听說你們教主為了這事瘋了,是否確有其事?」柳老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話是從哪兒听來的!聖教主豈能為了這事而瘋,只是近來有些神不守舍而已,唉!」柳絕無長長地嘆了口氣。

「要不要再找那個大夫瞧瞧?」

「唉!罷了,為何不見耶律公子?」柳絕無問道。

「就前日,他被那幾個部下生拉硬扯給弄了回去,出了這麼大的丑,估計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到中原來了。」也就這樣,縱橫大漠草原十數載、給大宋帶來無數殺戮的耶律不花,如流星一般突然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史書上也再無有關他的半點記載。

「看你們的樣子,一定沒抓著,對吧?」太子望著如落湯雞一般的曹少莊主,輕蔑地說。

「殿下英明!屬下該死!」曹少莊主真不知如何開口,只得請罪。

「哼!你死又有何用!看看,誰來了?」他朝旁邊指了指。

曹少莊主抬頭一瞧,但見屏風後邊走出一個人來,「啊!黃老三,你、你好啦?」

「屬下參見太子殿下,見過少莊主。」

「平身吧!」

「謝殿下!」

「太好了,黃老三,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痊愈了。」曹少莊主自是萬分欣喜,其實也不算快,都耗費了大半年的光景。

「老夫多謝少莊主掛懷。」

「你跟我還客氣什麼!你來了就好,把你打成重傷的小子正在京城,咱們可以報仇雪恨啦!」有這麼一個厲害幫手,曹莊主自是非常開心,剛才的滿腔怒火也拋到了九宵雲外。

黃老三緩緩道︰「那小子的事老朽听老莊主講過了,老朽此番正為此事而來。」

「既然你都知道了,這就好辦多了。」曹少莊主如釋重負,心說要是早听他要來,又何必如此著急去找鄧關麻煩,弄得自己這般狼狽。

「看少莊主此番模樣,應是與那小子大戰了一場,是吧?」黃老三問道。

他問的是句大實話,可曹少莊主听了就極不是滋味,心說你也寒磣我呀!心里頭有氣,也就實話實說了,「都怪在下無用,被他誘進了汴河之中,而他則逃之夭夭。」

黃老三當然听得出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在鄧關手上栽過跟頭的人,「老朽不是這意思,那小子最善故弄玄虛、裝腔作勢,且詭計多端、狡猾無比,少莊主中計也在情理之中,想當初……唉!」他又想起撞門窗那事來,那是他這一輩子丟的最大的丑,這次前來,他是鐵了心要稱稱鄧關的斤兩。

「他往哪兒去了?」太子問道。

「屬下不知。」曹少莊主恨不能鑽到褲襠里。

「這里是京城,只要咱們守住那幾道城門,再仔細地搜查,不愁找不到蛛絲馬跡。」黃老三道。

「你的意思他還在京城里?」太子問道。

「殿下英明!既然那小野種在他手里,他早晚得上這兒來,只要明白這一點就夠了,咱們正好以逸待勞。」

「可目前最要緊的事是他已經失去了蹤影,你們應該明白,他與八皇叔的關系非同一般。」其實太子最擔心的就是這個,萬一這小子哪根筋不對,跑八王府去了,就是皇帝老子也要不回來。

「這就更好,咱們派人日夜監視著八王府,就等其自投羅網。」

「以屬下愚見,咱們應當雙管齊下,一方面,咱們要嚴密監視那些曾與其有過來往的王公大臣,另一方面,要想法子逼著他現身。」曹少莊主道。

太子細細思量一番,毫無表情地點點頭,「就依此辦理,爾等務要萬分小心,如果再出紕漏,小心腦袋。」他惡狠狠地摞下話就走了,曹少莊主與黃老三面面相覷。

後院密室之中,曹少莊主正在大發脾氣,暴跳如雷、吼聲震天,不但罵該死的鄧關,更咒罵著當朝太子,黃老三在一旁一言不發。「我們一定要找到那個王八蛋,再將他碎尸萬段。」曹少莊主惡狠狠地攥緊著拳頭。

「他一定得死!」他拳頭攥得咯咯直響。

「將所有人都派出去,就算將整個京城都翻過來,也要將那對狗男女給摳出來。」他咬牙切齒,說話都不開口,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擠」。

他廢了那麼多話,黃老三還是一聲不吭,曹少莊主惱火地瞪了他一眼,「黃老三,你怎麼不說話?」

黃老三這才清了清嗓子,「少莊主,殺他不是什麼難事,難的是千萬不能讓他與太子見面。」

「為什麼?」

「因為他們一見面,以鄧關這天殺的個性,說不定會將幕府山莊的事和盤托出,到那個時候,你認為太子會相信誰呢?」

「難道他會相信那小子?」

「最起碼,他也會懷疑咱們。」

「那咱們得如何做呢?」

「找出來,老夫要親自捉刀。」

「什麼意思?難道你被揍得還不夠慘嗎?」

「哈哈!這只不過是老夫一著不慎,著了他的道而已,這些日子以來,老夫日思夜想,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其實他早就想通了,只是想要勸住這個少莊主,這個答案還得讓他親自得出來。

「哦!你也有想不通的時候!」曹少莊主大感意外。

「鄧關的本事不但老夫見識過,少莊主也親眼目睹,既然他如此厲害,為什麼還要費盡心思搞那麼多鬼名堂呢?」

「你可別小看他!」曹少莊主提醒道。

「屬下當然不會小看他,今後更不會高看他。」

「哼!他在大散關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連天乘法師都敗在他手上,那晚你我都在場。」

「那只不過是他耍的小聰明,布了個機關而已。」

「他單挑黨項第一勇士也是耍小聰明?」

「這個另當別論,沒人看到突骨兒是如何敗在他手上的,這事只有問他才知道,可有一點,他並沒殺死他,只奪回了一套盔甲。」

「你被門杠打傷的事呢?」

「這一點老夫剛才說過,只不過中了他的陰謀詭計而已。」至于是什麼機關,他還真說不出口。

「輸就是輸,不管你是如何失敗的,你都敗在了他手下。」曹少莊主頗有教訓的意思。

「當然!老夫認輸,可老夫不甘心,這次老夫前來,就是要好好稱稱他的斤兩。」

「這次就不怕再落入他布下的陷阱?」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

「這有什麼問題?」

「還是剛才那個問題,他既然有翻天的本事,為什麼還要費盡心機布設這些機關?這豈不多此一舉?」

「你的意思是說他沒什麼真材實料、全仗著狐假虎威?」

「那也不完全是,起碼他的內力還是相當深厚的,就憑他能與天乘法師對那一掌,看得出來,你的內力不一定如他。」

「他一直在扮豬吃老虎?」

「不!是扮老虎吃豬,就他,往大了說也就一只貓而已。」

「這麼看來,你說的興許真有些道理,可少林寺又怎麼解釋?」

「這事老夫早已知曉,那個倒霉的星目法王疑神疑鬼,平時殺人不眨眼,卻敬畏鬼神,神火教教主讓他守少林寺實在是大大地失策呀!」

「你的意思是他是被少林寺內的泥胎給嚇跑的?」

「最起碼佔了八成!鄧關在少林寺救了四莊五堡一些人,其中有人就是幕府山莊的,他也曾提到少林寺鬧鬼一事,你想想看,以鄧關那些不入流的本事,裝神弄鬼還不是小菜一碟,他救人的功勞也不能全算在他一人頭上,要明白,少林寺還有個十八棍僧,這幫禿驢的本事就連少林寺方丈都得禮讓三分,要不是他們拖住了這個星目法王,他哪有可乘之機!」

「哈哈!看來這小子遇到你算是遇見煞星了,那咱們現在當如何行事?」

「好辦!找出來,殺了他。」

「他死了,咱們如何向太子交待?」

「人都死了,還要什麼交待?」

「那野種呢?」

「他一死,那野種自然翻不了什麼大浪,待太子坐上皇帝的寶座,這些事也就煙消雲散,再也不會有人提起。」

「可他已經失蹤了,偌大個皇城要找個人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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