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俠 第二零三節

作者 ︰ 寒山士

城東的洛河邊是整個洛陽城最繁華熱鬧之所,這里不但聚集了城中絕大多數的富商大賈,同時也是個不折不扣的銷金窟、不夜城。城的東北角是一大片富商居住之所,自打洛陽城中連出了幾件驚天大案以來,這里已是戒備森嚴,不分白天黑夜,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很多的富商更是不惜花費大量金銀請來各門各派的武林高手看家護院。在東北角的鴻福坊內有一大戶人家,其實這個鴻福坊的所有房子都是他一家的,可見他的財力有多大。這家的主人姓周,太宗時期曾在宮中擔任大理寺的員外郎,後辭官歸鄉,在洛陽城中開了一家綢緞鋪,由于經營有方,又有曾在宮中結識的一些人脈,買賣迅速作大,如今已是壟斷了關中一帶的所有蠶桑絲物,大宋所有從陸路販運往西北諸國的絲綢之中,他佔八成以上,此時的他已經是洛陽城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他打個噴嚏都足以引起洛陽城中物價波動,此人如今已經年過六旬,膝下有三子一女,三子早已成家立業,各有各的行當,唯有這一小女才二八芳齡,待字閨中,五十大壽那一年他喜得愛女,自然視如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著,含在嘴中怕化了,百般呵護、千般疼愛。雖然周員外家財無數,卻家教極嚴,這周小姐天生麗質,且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從來也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外人都知道周家有個如花似玉的千金大小姐,卻極少有人見過她的真容,自然會引起不少登徒浪子覬覦。自洛陽連發大案以來,周老爺更是加派了不少武林高手,將周小姐的閨閣圍了個水泄不通,處處明崗暗哨,嚴防小女出事。周老爺自然沒什麼功夫,可他取的那兩位小妾卻絕非泛泛之輩,這兩小妾是他四十八歲那年娶的,而且是兩姐妹,可兩姐妹卻只生了周小姐一個孩子,兩人自然百般疼愛,周小姐平日的起居就是兩位小夫人親手打理的,外人根本沒機會插手,可倒霉的是,怕鬼偏逢鬼,還是出事了。

「奸賊!你不得好死!」一夫人倒于窗下,嘴中溢出絲絲殷紅的血絲,雙目盡赤,如含冤厲鬼一般,另一夫人則倒于床頭,人事不醒,旁邊還有一柄斷劍。

周小姐躺于懸掛著粉紅絲帳的雕花大床上,一動也不能動,兩只如黑珍珠一般的大眼楮萬般驚恐地瞪著床前站著的一黑衣人。

「      !」一串如夜梟似的的怪叫響起,听得令人起雞皮疙瘩,「你還是省省力氣吧!鄧某今日的目標是周家大小姐,對你這等半老徐娘沒興趣。」這黑衣大言不慚地說。

「你、你就鄧關!」這夫人一听這名字,頓時狂吐幾口鮮血,她咬著牙,強撐起身子,「咱家何時得罪于你?」她咬著牙,恨不能生吞了他。

「      !你沒得罪鄧某,是你家小姐太過神秘,勾出了鄧某的饞蟲罷了,這怪不得鄧某呀!誰讓你家小姐如此美艷動人的呢!」這家伙獰笑著,說著伸手就解開了周小姐那薄如蟬翼的貼身衣物,露出了粉女敕的半個酥胸。周小姐慘叫一聲,暈死過去。

「住手!」夫人大喊一聲,差點沒當場氣絕。

「你不用著急,待鄧某辦完事,如果時辰還早,順便讓你也樂呵樂呵。」

「你、你這人面畜牲,你、你不得好死。」

這家伙可不管那麼多,開始寬衣解帶,三下五除二就將外套月兌了個精光,露出灰不灰,白不白的內裳,翻身就往周小姐身上壓去。

「啊!」夫人雙手掩面,恨不能立馬死去。

「咳,咳咳!」一個異常詭異的聲音突然之間響起,就在他身後不到丈遠的地方。

那黑衣人聞得這聲,立馬翻身而起,擺好了架式,他明白,這聲音絕不是那將死的夫人發出的。

「別亂瞅啦!在這兒吶!」八仙桌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這人還是個老者,但見他穿著一件非常精致的紫色長袍,腰系金瓖碧玉玄色寬腰帶,足蹬雲履靴,縴塵不染,一臉的絡腮胡須,非常有規律的卷曲著,微微有些花白的頭發桀驁不馴地四散著,在燭光的映照之下,泛射出神秘的酒紅之光,雙目如銅鈴一般,放射著凜凜的幽藍之色,不用說,這老者的功夫定是登峰造極。桌上還放著一柄非常古怪、異常丑陋的大刀,這大刀仿佛被人硬生生截去一截似的,刀口寒光閃閃。

「閣下是誰?緣何壞了鄧某的好事?」從這話看來,這黑衣人已經先矮了三分。

「鄧某?姓鄧名某?」這老頭不用問,當然就是古都爾。

「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鄧關。」黑衣人口氣還是蠻硬的,「你又是何人?」

「巧啦!老夫也是鄧關。」

「啊!」這家伙驚呼出聲,沒想到全天下都是假的,偏偏讓他遇著了真的,可他仔細一想,「不對吧!鄧關有你這般老麼?」這句話無形之中道出了他是假冒的。

「哈哈!你也沒他那般年輕。」古都爾輕蔑地說。

「今日前來,總不是來觀賞的吧?」黑衣人道。

「當然不是,天下都知道鄧關是個大壞蛋,可有誰知道,老夫要比他壞上千百倍?你們也太不拿老夫當回事啦!」說罷,古都爾狠狠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愣生生將酸枝木的桌面印了個半寸深的手印。

這一招將這個黑衣人嚇了一跳,看來這老頭的內力已不是爐火純青能比的了。「哼!你以為這能嚇得住鄧某嗎!痴心妄想!有種的劃出道來,讓道、讓鄧某稱稱你的斤兩。」這家伙居然漏了老底。

「哈哈哈哈!老夫當是誰呢,原來一牛鼻子老道,哈哈!不要緊,到時候老夫穿了你的牛鼻子,拉你去吃草。」古都爾仰天大笑。

「他、他不是鄧關?」這夫人看出門道來了,雖然不知這老頭是哪路神佛?只要能救得小女一命,她可真什麼都能豁出去。

「不!他是鄧關。」古都爾道,「老夫曾經對鄧關說過,他的命是老夫的,今日老夫要討回去,望你不要吝嗇呀!」

「哼!你若敢亂動半點,本道爺立刻結果了這小娘子。」這黑衣人色厲內荏的本色顯露無疑,他還沒與古都爾交手呢,就先找了個人質,他將一柄短刀摁在了周小姐的玉頸處,大概心慌之故,居然割出了一道小口,殷紅的鮮血滲了出來。

「不!你輕點,小女都流血啦!」夫人喊道。

「哈哈哈哈!她與老夫非親非故,她死于你之手與老夫何干?只是這小娘子年紀輕輕就去了,未免有些可惜,你若是想殺,就請盡管動手,晚了就來不及啦!」這等見死不救之事古都爾又不是第一次干,他見得多了。

這一下,這黑衣人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手忙腳亂地愣在那里。古都爾可不管那麼多,倒了一杯茶,細細品嘗著,「嗯,好茶!這是什麼茶呀?老夫好像從未喝過。」

「老先生,這是大紅袍,極品。」這夫人都快哭起來了,不過此時她也沒停止哭泣,只是心里頭罵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這老不死的還有心情喝茶,當真沒心沒肺。

「呆會兒你得送我幾斤。」

「啊!幾斤呀!這大紅袍的產量極低,這我上哪兒給您湊幾斤呀?您若要銀子,奴家給您幾萬斤!」夫人打著哭腔道。

「幾萬斤!那可有得搬了。」

「您要怕麻煩,金剛石也成啊!一斤,怎樣?」她家金剛石是論斤的。

這黑衣人正看著他倆在討價還價地「閑扯」呢,一不留神,猛地覺得手肘麻筋被人掐了一把,頓時右手整個都麻了,刀也就無力地落下了,緊接著,脖子一緊,一陣窒息感傳來,在他還沒來得及吃驚的時候,背筋又是一麻,他就如一個木胎似的拄那兒了,一張老臉從他左邊伸了出來,「呸!」一口茶水整個噴他臉上了,「老夫得好好瞧瞧,你這遮羞布下是張什麼臉?順便老夫得好好認識認識那個讓老夫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令老夫恨之入骨、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的鄧關長得什麼模樣。」說罷,他將那塊黑布給揭下了,露出一張驚恐萬分的長臉。

「啊!是你這個老賊!」這一下,夫人不知哪來的力氣,踉踉蹌蹌沖了起來,揪著這人就是一番猛抓狠抽,弄得這家伙臉上血肉橫飛、慘嚎連連,卻又無法躲閃,只得不住地求饒。

「行啦!瞧你將他弄成這般鬼樣,老夫那三千兩銀子找誰要去呀?」古都爾忙將她扯開,「你認識他?」

「這畜牲,扒了皮都認得他的骨。」這夫人恨不得咬他幾斤肉下來。

「哦!他是誰呀?」

「他就一戲子,在邙山腳下的玄都觀掛單,平日里見他老老實實,奴家可沒少打賞他銀子,原來是個人面畜牲!」夫人說著又要去撓他那本來就面目全非的臉,被古都爾一把拉住了,「別打啦!先去看看你家閨女怎樣啦?」她現在才想起來,閨女與姐姐都還人世不醒呢!慌忙跑過去看個究竟。

「哎!你是什麼來頭?剛才看你的身手也不差呀!」古都爾問道。這家伙還不知死活,鼻子哼了一聲,扭頭不理。

「喲!老夫問你可是給了你天大的面子,你可千萬別像鄧關一樣,給臉不要臉喲!」

「哼!既落入你手,只怪自己沒本事,要殺要剮,悉听尊便。」這家伙擺出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你放心,老夫才懶得殺你,殺了你,髒了老夫的手,不要緊,老夫就將你梳妝打扮一番,穿著綾羅綢緞、抹著胭脂水粉、披金戴銀的,再掛城門樓子上去,這事就交給夫人去辦。」

「你……」這家伙氣得直發抖,一個七尺男兒被如此糟賤,還不如殺了他。

「夫人,這事就交給你啦!」說罷,古都爾大喇喇坐到了八仙桌旁。

「這、這未免太便宜這天殺的。」

「哼!那就讓他佔個大大的便宜,先在城門口示眾三天,再將其閹了,賣青樓妓館去。」

「你、好你個老不死的,老子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緣何如此污辱老子?」這家伙目前已是案上魚肉、待宰羔羊,本來以為落入他人之手,大不了一死,他干了這事就有這心里準備,哪曉得,人家會使用這些法子糟賤自己。

「你玩女人,老夫管不了你,也不想管,可你盜用鄧關的名頭就大錯特錯,尤其像你這等不學無術的小人、偷雞模狗之鼠輩,仗著那點三腳貓的本事,使旁門左道害人,污人清白,鄧關雖壞到了極點,也從未干過這等缺德之事,今日實話實說還則罷了,否則,剛才老夫的話你應該听得很清楚!」

這家伙听了這話,氣焰頓時矮了三分,嘆了口氣,「也罷,既落入你手,只怪老子時運不濟,沒錯,老子就是盜用了鄧關名頭,誰讓他的名頭那麼響呢,這洛陽城中的所有以鄧關的名頭干的壞事,都是我一人干的,這下你滿意了吧?」他惡狠狠地瞪著古都爾。

古都爾皮笑肉不笑地瞪了他一眼,「小子,你知道老夫是誰嗎?」

「正想請教。」

「請教談不上,你可听說過‘一字並肩王’?」

「啊!」這家伙好一聲尖叫,頓時就尿了,弄得原本香噴噴的閨閣內充滿了尿騷味,「你、你就是‘一、一字並肩王’?!」他如見了鬼一般哆哆嗦嗦地說道。

古都爾這話不但將這冒牌貨嚇得失禁,這小夫人也被嚇了個半死,興許她也听說過「一字並肩王」這個大號,哆哆嗦嗦地說道︰「你、你真的是、是西域那、那個--!」

「這沒誰敢假冒的!」古都爾高傲地瞟了她一眼,「先別打岔。」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這小夫人即刻就閉上了小嘴。

古都爾點點頭,沖這冒牌貨緩緩道來,「你先用迷香迷倒了府里上上下下不下百口人,如此高級的迷香絕不是你一個走江湖賣藝之人能使得起的,再說了,老夫雖然今日才到洛陽,卻對這些天來發生在洛陽附近的大案也有所耳聞,就是前日,一晚上連發三起大案,這絕不是你這等小角色能干得了的,如果老夫沒猜錯的話,你的那些同伙應該就是玄都觀里的人吧?」

「你、你怎麼知道?」這話無異于不打自招。

「哈哈!看來鄧關這些日子可沒少給你們主子惹麻煩,否則,你們也不會如此對他恨之入骨,說來听听,你的主子是誰?」古都爾自從在涵谷關差點送了老命以來,他就一直咽不下這口氣,他不能敗得如此不明不白呀!

「哼!老子根本就沒有主子,剛才你說的話都是你的一面之詞罷了,反正老子說的都是實話,信不信由你。」說罷,他又裝出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鄧關這名頭是前些日子才傳出的,雖然他干的那些事情讓老夫很是不爽,卻從未干過這等傷風敗俗、斷子絕孫之事,你的主子是誰?就算你不說,老夫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不是神火教教主的話,必是大明宗的宗主,他派你們這些小四處為非作歹、作奸犯科,目的無非是將鄧關給引出來,再一舉消滅之,記住,告訴你們的主子,老夫古都爾,人稱‘一字並肩王’,在洛陽城中等他。」

「怎麼?你想放我走?」這家伙這個時候還盡往好處想。

「老先生,你可千萬不能放了他呀!到時候還不知有多少人會遭這惡賊殘害呢。」夫人道。

「放了你?你怎麼會得出這麼個愚蠢的結論呢?放了你,老夫三千兩銀子找誰拿?」沒想到他還是個老財迷。

「你是要將老子交給官府?」他心中一陣狂喜,只要交給官府,用不了三兩天,他就會活蹦亂跳地出來。

「沒錯!不過,你實在不應該高興得太早,就憑這一點,你比鄧關那混蛋差到天邊去了。」說罷,古都爾閃電出指,戳中了他丹田大穴,徹底將他功夫給廢了。

「哼!呆會兒見了你們的狗官,你還是鄧關,如果敢說半個不字,你應該知道後果。」古都爾惡狠狠地威脅道。這家伙如今已面如死灰,一個習武之人丹田被擊碎,形同廢人,甚至連廢人都不如。

古都爾正要起身,那個差點就被糟蹋了的周家大小姐穿戴整齊,盈盈拜倒在地,「奴家多謝恩公相救!」雖然從奈何橋上撿了回來,可這一世的清白算是毀了,一直沒停止啜泣,非常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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