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關每介紹一個兄弟就夸一句,弄得所有人都暈乎乎、輕飄飄的,可古都爾又都教訓了一頓,弄得自然火冒三丈,要不是鄧關在此,一場武林切磋大概免不了。古都爾對其他人沒有特別的感覺,訓了就拉倒,唯獨對喬巴顏卻格外「上心」,「你小子怎麼也跟著他混呢?你那九泉之下的死鬼老爹能同意嗎?」古都爾是知道喬雲飛死在鄧關手上的,有此一問也不足為怪。
「你什麼意思!」喬巴顏強忍著。
「哎!你就不能消停些!人家老爹憑什麼死不瞑目!我與他一起對付他的殺父仇人有什麼不對!」鄧關還真怕他一股腦兒全都倒了出來,不得不呶嘴擠眼地「威脅」道。
「呔!你是誰呀!別以為站在大哥身後就可頤指氣使、狐假虎威!」十八棍僧早就耐不住了。
「什麼!老夫狐假虎威!」古都爾指著自己的鼻子大怒。
「要不是看在大哥的分上,早將你痛打一頓,扔出山門之外。」
「大哥!他真是你們大哥!你們這是玩過家家呢!哈哈!」古都爾指著鄧關奚落道。
「誰跟你玩過家家!他是咱們的大哥怎麼啦?咱們都服他,這是眾望所歸、民心所向。」
「哎喲喂!你們知道他是誰嗎!你們知道他有什麼本事嗎!哈哈!你們這票人好歹也是佔山為王的一方豪強,居然被這混蛋迷失了心智,著實可笑,可笑之至。」
「大哥,這個沒臉見人、滿嘴噴糞的家伙到底是誰?」
「他--!」鄧關指了指古都爾,「你、你們還是暫時別知道的為好。」
「他對大哥很不服氣!」關朝說道。
「咱們誰都不服誰!」鄧關瞟了一眼古都爾。
「你們二人誰更厲害?」
「大哥身邊的人必定也是絕世高手。」
「他即出言無狀,又藏頭露尾,想必不是大哥對手。」
「要不你們二位切磋一番,一來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二來讓眾兄弟一睹大哥無上風采,如何?」黎玉坤唯恐天下不亂。
「啊--!」鄧關大吃一驚,恨不能將這個金沙堡堡主給踩扁了。
「哈!這個主意不錯!」古都爾挑釁地望著鄧關。
「我從不輕易與他人過招。」鄧關才不想找這個打呢。
「你怕啦!」古都爾嘲弄道。
「我怕把你打傷在這里,污染佛門淨地。」
「看來你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呀!那就這麼著辦吧,如果你贏了,你就是他們的大哥,如果你輸了,你們有所人都得听老夫的。」這所有人自然也包括鄧關。
「哼!你這賭注未免也太簡單了點吧!你若輸了,你也得乖乖听大哥的。」慧塵跳出來說道。鄧關一伸手,攔住了,「這個價錢對咱們來說夠佔便宜的了。」
「大哥,這家伙到底是誰!你怎麼能帶著個處處與你為敵的人闖蕩江湖呢?」
「這才是咱們大哥的胸襟,遠非常人所能及也。」
「你們再看看這個藏頭露尾的家伙,跟在大哥後邊,兀自不服氣,動不動就要與大哥切磋,大哥定然能讓其輸得心服口服。」
「可不是嘛!似他這等小肚雞腸之人、貪婪吝嗇之輩,論人品就已經分出高下,比武只不過是個形式而已。」
古都爾還沒與鄧關切磋一招一式就已經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幾乎氣得背過氣去,他萬萬沒想到,鄧關在中原竟有如此號召力,如今打也是輸,不打還是輸,想來想去,要不打的話,輸得會更多,尤其是看著鄧關那「得意」的惡心模樣,他覺得除了揍他一頓,再沒什麼欠他的了,「小子,以多久為限?」他說這話的時候覺得老臉火辣辣的。
「打到你們二位有一個不想打了為止。」這話又是黎玉坤說的,鄧關有時候覺得他倆是不是相克。
「打斗的地點就限于大殿內嗎?」
「不可!」少林十八棍僧首先就不同意了,「兩大絕世高手性命相搏,我這大雄寶殿豈非要片瓦無存!」
「那也不能這麼說!俗話說的好,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傷了誰都不好,尤其更不能傷了大哥。」
「那是當然!大哥神功蓋世,絕不可能傷在此人手上,咱們安心觀戰就是了。」
「小子,你可以動手了。」古都爾「陰笑」著望著鄧關。
「打就打!想挨打誰也保不了。」鄧關袖子一捋。
「咱倆赤手相搏。」古都爾輕飄飄地說道,他是相當忌憚鄧關手里的破刀片子。
「那就外邊請吧!」鄧關將大刀放在香案上,緩緩走出大殿之外,不忘回頭交待一句,「你們幾個听好嘍!在未分出勝負以前,誰也不能走出大殿半步。」他怕輸得太過難看。
「大哥,這是為何?」黎玉坤大惑不解,兩大「絕世高手」切磋武藝,這是多麼扣人心弦的大事,可鄧關偏偏不讓人看,這些弟兄自然不滿。
「大哥莫非怕輸?」
「呸!大哥是怕他二人性命相搏,誤傷我等。」慧塵喝道。
「咱們兄弟也不至于如此沒用吧!」段世平說道。
「大哥神功蓋世,絕非常人能比,我等還是老老實實呆在殿內,免得大哥施展不開。」
在里邊的人還在爭論要不要出去觀戰的時候,外邊兩人已經開打了,鄧關這個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武盲居然對戰縱橫大漠數十載的武林大魔頭。古都爾根本不想取他性命,就鐵了心要稱他斤兩。鄧關性命可丟,就是不願露出自己的深淺來,他可是個要面子的人,既然在武學的任何一個方面都斗不過古都爾,他也只有一條路可走了,「三十六計,走為上!」他一轉身就溜了。
此時,在九華山中也有個人非常鬧心,這人就是埋劍山莊的莊主獨孤勝。本來前年他就放出話去,要在今年的中秋之日舉行埋劍山莊的賞刀大會,可大明宗與神火教一滅丐幫,再滅少林,武當差點也被攻陷了,更可氣的是,中原武林的絕頂高手在涵谷關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賞刀大會還沒開呢,捧場的先沒了。捧場的沒了,觀眾自然也就沒了。他舉辦的這個賞刀大會純粹是剃頭挑子一頭熱。當然,也不能說一個人都沒來,只是來的這些人的確讓其有點哭笑不得,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呀?有鑄造坊的、鐵匠鋪的、磨菜刀的、銑剪刀的,五花八門,就連川中雪山堡的人都沒來。這雪山堡說來還是他的表親,雪山堡實力雄厚、獨霸一方,他們的最大產業就是鑄造兵器,大宋西北邊陲的所有駐軍用的兵器都出自雪山堡,由于控制著打劍爐,就連當今皇帝也得給他三分薄面,莊主更有三品官餃。要是連他們都不來,他這賞刀大會也就只能「孤芳自賞」了。他本來想仗著這賞刀大會好好長長埋劍山莊的臉面,畢竟中原武林與大明宗神火教打得頭破血流,就他這埋劍山莊仿佛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非但毫無損失,反而經過一番巧取豪奪,勢力如日中天,此時可算得上是中原武林的翹楚。在大明宗與神火教之間左右逢源,火中取栗,埋劍山莊隨便倒向哪邊,哪邊都只贏不輸,可謂舉足輕重。正當他自覺得可以奇貨可居、能大談價錢的時候,偏偏又冒出一個鄧關,小小年紀,據說不但武功「深不可測」、「神機妙算」,且為人剛直不阿、義薄雲天。出道不到一年,就將大明宗與神火教整得灰頭土臉、大失臉面,大傷元氣的中原武頓時揚眉吐氣,士氣高漲,以至于現在根本就沒幾個人記得還有賞刀大會這事,怎能不讓其長吁短嘆、愁眉不展麼?好在還真有人記得他,只是,埋劍山莊百年聲譽也快走到頭了。
「呔!站住!別跑!」古都爾在後邊緊緊追趕,雖然他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可鄧關與他總是隔著那麼不遠不近丈把遠,近的時候伸手可及,遠的時候絕不超過一丈。兩人就圍著巍峨的大雄寶殿轉圈,如兩道灰色的流星,一前一後,從大門一遍又一遍地突然出現,而後又唰地消失,只有漫天飛揚的灰塵。乖乖呆在大殿內的人日子也不好過,鄧關有言在先,絕不能跨出大殿半步,大哥之命就好比皇帝的聖旨,誰也不敢稀里馬虎的。再看這兩道詭異的身影,他們心里也明白,想隨隨便便走出去,那就是對自己的腦袋極端不負責任,萬一在大殿門口與這兩個「絕世高手」之一撞個滿懷,非得撞成肉餅不可。
「呔!站住!有種的別跑!」古都爾在後邊大叫,他實在搞不明白,到底是自己腿腳不行了,還是別人太厲害。看前邊這殺千刀的小子**笨拙地一扭一顛的,好像也沒那麼快,反而顯得有點別樣的惡心,怎麼看都是個蹩腳的武林中人,可這速度,簡直匪夷所思。尤其是他那種突然之間的「急剎車」與「急轉彎」的本領,真可謂嘆為觀止,哪怕是揪住一小片樹葉也能令他飛速地轉變奔跑方向,這讓古都爾大吃苦頭,即怕把這混小子撞壞了,沒法與朵朵這個大佷子交待,也怕把自己這把老骨頭給撞碎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就料定了鄧關這個「死沒良心」的鐵定不會管他死活。
古都爾急得冒火,鄧關還有心思打趣,「你腿腳慢,還怪我跑得快,要不看在你胡子拉碴一大把,早甩你三條街。」古都爾在後邊用盡畢生絕學,差點沒將少林寺給整個拆了,也就將鄧關的後背掃得稀爛,尤其是那本來就破舊的衣裳,後邊一半差不多就沒有了,差點被掃成光 。他一邊瘋狂地發出一招招致命的掌風,邊大吼大叫,「看老夫不把你撕碎跺爛嘍!」這就是絕頂高手的本領,嘴上罵個不停,手上威力也從未減弱半分。
在大殿內的人全都擠在大殿門口,瞪大了雙眼,听著這一老一少在斗嘴,卻根本看不到他倆到底在什麼地方玩命,只听得牆倒屋塌、摧枯拉朽的轟響。
「我的娘喂!看來大哥被那蒙臉人追著打呀!」關朝直咂舌。
「大哥這犯的是哪門子神經病!自己帶個人來與自己過不去!」黎玉坤覺得極不可思議。
「唉!這是大哥費盡心血好不容易才從神火教手里奪回的少林寺,可千萬別親手給毀了呀!」十八棍僧直念阿彌陀佛。
「听這聲音,偌大個少林寺好像就剩下這大雄寶殿了。」
「你們有誰能看清這兩人的身法?」
「全都是枯枝敗葉,到處是斷壁殘垣,根本看不清人影。」
「快躲開!」話音剛落,一根酒壇大小的柱子迎面飛來,幾根羅漢棍同時朝這根要命的柱子頂去,雖然十八棍僧個個內力不弱,可如此巨大的沖擊力還是將仨棍僧給撞到了巨大的香案之下。
慧塵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大木頭,悲嘆一聲,「鼓樓,完了。」
「你們有誰看得出大哥的武功套路?」
「匪夷所思!」
「前無古人!」
「那個蒙頭蓋腦的呢?」
「神哭鬼泣!」
「造化天成!」
「而今天下有此本領者不超過一個巴掌。」
「都有哪些人?」
「少林的了空方丈,丐幫的鐵幫主,丐幫的火龍長老。」
「還有呢?」
「據說大明宗宗主與神火教教主也是武功通神之人。」
「還有一個!」黎玉坤捏著下巴,莫測高深。
「誰?!」
「享譽西域的一字並肩王--古--都--爾!」
「呸!」
「他也配與大哥打斗!」
「他要膽敢站在老子面前,老子立馬活剝了他。」關朝恨恨地罵道,也搞不明白,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差了幾千里,怎麼會有如此仇恨!
「這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了空方丈與鐵幫主。」
「也不是火龍丐!」
「難道是其余二人之中的一人!」
「你的意思是大明宗宗主與神火教教主其一!」
「我的娘喂!」
「大哥罵他就像罵孫子一樣!」
「听!他們好像停止了打斗,在那邊!」頓時大殿內的所有人又全都聚集在左側的窗欞之下,外邊有一棵數人才能環抱的萬年銀杏樹,將整個大窗遮得嚴嚴實實。
「啊!什麼也看不到!是在那下邊!」有人指了指,那里正是下山的偏門。
「他們好像在談論什麼!」
「沒錯!是那個蒙頭蓋腦的聲音,好像在求饒。」
「求饒!你沒听錯吧!再不濟大不了一死。」
「真是在求饒!你們听,那老頭在求大哥將什麼東西拿開,哎!你們猜猜看,大哥什麼東西要拿開!」
「這還用說啊!肯定是大哥的手指、或者手掌打中了那老頭的命門,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唄!」
「難道大哥真的赤手空拳把他打得求饒了?」
「大哥的這破刀片子還在這兒吶!大哥還能欺負一個老頭不成!」
「咱們趕快去看看熱鬧吧!」
「大哥不讓咱們出去。」
「你個死腦筋!他們都打完了,有什麼不能看的!快走!晚了就看不到大哥的絕世神韻了。」
但听遠遠的聲音傳來,「你服不服!還想不想打?」這是鄧關威嚴的聲音。
「呸!卑鄙!下流!無恥!」這是古都爾咒罵的聲音。
「你還想來,是吧!有種的再打過。」
「你算什麼英雄好漢!你欺負我一個老頭子!你、你、你不得、你不能得逞的。」古都爾話說了一半又改口了。
「咱倆都差不多,鹽鹵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這要傳出去,你還要不要做人!你、你竟然拿那東西威脅我!你、你不按套路出牌!你、你不得好、你得不到好處!」古都爾也夠悲催的,罵人都瞻前顧後,生怕帶個「死」字。
「你里八嗦的到底服不服嘛!」
「我服了,我不想打了,快拿開!你個混帳東西,你、你恩將仇報!」
「是真服還是假服!」
「無恥!我真服啦!你、你不要臉!」
原來是鄧關手里拿著一奇形怪狀的「兵器」將古都爾逼入了牆角。但見他這「奇門兵器」長得有些特別,有丈來長的柄,上邊連著一個圓桶形的東西,這個圓桶形的東西好像還是用篾條箍成的,里邊一些濃稠的灰黑色汁水惡心地滴著,散發著濃烈的臭味。如此模樣的「兵器」在兵器譜里頭是根本找不到的,這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一只大糞勺,沒錯!是茅廁里邊掏大糞用的。由于鄧關後背幾乎全暴露,他就用一面黃綾經幡將自己裹起來,雙手緊握著大糞勺,如金剛一般,顯得殺氣騰騰、威風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