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俠 第二二一節

作者 ︰ 寒山士

古都爾呆的地方也是絕了,鄧關居然將他逼入了山牆角,在牆角的左邊長有一棵環抱粗的古柏,在古柏離地丈余的高度橫向長有一條水桶粗的枝叉,古都爾後有山牆,左有古柏,上有枝叉,前有鄧關持著大糞勺,正可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此時的他面罩也不知去向,正雙手掩著腦袋,縮手縮腳地呆在那不足兩個桌面大的地盤內。古都爾有著天生的潔癖,鄧關手里的家伙算是他的絕妙克星了。

「還要不要打過?」

「不打了!你這個混蛋!」古都爾直跺腳。

「哼!這還差不多!」鄧關伸手將大糞勺拋出山牆外。

古都爾見狀,終于松了口氣,正要喘口氣吶,看熱鬧的人又及時出現了。「大哥,你、你這是……」黎玉坤見鄧關如此裝扮,關切地問道。

「沒事!」鄧關非常淡定地拍拍手。

「大哥!他是誰?」慧塵指著狼狽不堪的古都爾問道。

「哦!古都爾!一個脾氣有些暴躁的小老頭。」鄧關抬腿正要離開,就听後邊一陣  之聲響起,他扭頭一瞧,原來是這些結拜兄弟全都跪下了。

「你們這是……」鄧關大惑不解。

「我等真心實意追隨大哥!肝腦涂地,萬死不辭!」所有人皆齊刷刷地抱拳宣誓。輕輕松松就將古都爾給「收拾」了,天底下還有比這樣的大哥更長臉的麼!當然,要是還有人三心二意,那就得多多操心自己的項上人頭嘍!

少林寺可算最鬧心的了,前些日子來個阮天雄,拗了一肚子氣,現在又來一個古都爾,這倆可都不是什麼好鳥,可偏偏中間又夾著個鄧關,這讓少林十八棍僧著實萬分頭疼。如果這個時候百花大師突然回來,這戲就有得看了。三十多號人全都擠在大雄寶殿內,左邊古都爾一人,倒背著手,昂然而立,睥睨天下、唯我獨尊。右邊十八棍僧,十八條熟銅棍,橫眉怒目,殺氣騰騰。中間十幾個,全是和事佬,左右環顧、心情忐忑。鄧關支著下巴,坐在高高在上的如來佛祖懷中,虎視眈眈,一言不發。

「大哥!」突然之間,也不知道十八棍僧里邊誰叫了一聲。古都爾不由自主地抬頭望了一眼鄧關,發覺他還是如一個木胎一般支在那里,就好比佛祖手心里多了一只猴子,很顯然,這不是他喊的,古都爾顯得頗有點尷尬。

「唔!」鄧關算是應答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就是古都爾?」終于,少林十八棍僧開口了。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知道!」鄧關心說你們這是要審我嗎!「不錯的!我非常尊敬他的。」他又加了一句。

話音剛落,古都爾就惡狠狠地朝鄧關「呸!」了好大一口口水,仿佛大雄寶殿內憑空下了一陣毛毛細雨。

「這是我們比較常見的打招呼方式。」鄧關自嘲地抹了抹了臉。

「那你為什麼還要帶他來呢?你這不給弟兄們添堵嗎!」

「早晚要見的。」

「你不覺得日子有問題嗎?」

「今天日子不錯,山下好多取媳婦的。」鄧關的這些廢話沒誰知曉真假。

十八棍僧拿這個大哥也沒了脾氣,這不明白著顧左右而言它麼!「大哥,你應該听說過他與中原武林的恩恩怨怨,他欠著咱們不少的債啊!」慧塵居然熱淚盈眶。

「也還了不少嘛!」剛才鄧關一個糞勺將古都爾逼入牆角,旁人是不知道其中內情的,而今大雄寶殿內是沒有那玩藝的,要是打起來,鄧關恐怕得第一個遭受池魚之殃,他只能當個和事佬。

「他拿什麼還!」

「武當山那事,全靠他在場撐著。」鄧關將武當山的功勞全都給了古都爾。

「你不提那鬼地方會死啊!」古都爾指著鄧關的鼻子恨恨地罵道。他話音剛落,但听一聲暴喝傳來,「老匹夫,納命來!」但見一年輕人頭扎白巾、身披縞素,手持寶劍,沖著古都爾面門一劍刺來。

「我的娘喂!」黎玉坤眼疾手快,與關朝一起將這年輕人死死抱住,這人不是外人,正是老想著為喬雲飛報仇的喬巴顏。「喬老弟,不許胡鬧!」關朝勸道。

「老匹夫,是你殺了我爹的,我與你勢不兩立。」喬巴顏哭罵著,有黎玉坤與關朝在,他一時也無法掙月兌,只能涕淚橫流地痛罵著古都爾。

「老夫殺了你爹!誰跟你說的!」古都爾兩眼就瞟著鄧關,盯得他毛骨悚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哼!鐵證如山,還想抵賴不成!」喬巴顏抹了一把眼淚。

「哈哈!可笑!老夫殺個人還有抵賴的必要嗎!就算是老夫殺的,你又能如何!」這話要是出自他人之口,絕對是無比狂妄,可從古都爾嘴里冒出來,一點也不過分。

「什麼!我爹不是你殺的?」喬巴顏兀自不信。

「年輕人啊!你爹死得冤吶!」古都爾嘆了口氣,又自覺不自覺地瞟了鄧關一眼。

「連你也說我爹死得冤!」

「當然!稀里糊涂地死了,尸骨無存,能不冤嘛!」

「你可知我爹死于何人之手?」

古都爾又瞟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鄧關一眼,發現他已經悄悄躲到佛像後邊去也,只留了半個腦袋賊頭賊腦地看著他,古都爾見鄧關這模樣,心里稍稍好過些了,「你爹其實是自殺的。」

「妹妹,鄧關這些天可來找你?」晴兒的突然出現將毫無防備的白姑娘嚇了一大跳。

「姐姐,虧你還敢來呀!他們將這兒翻了個底朝天,如今四周全都是他們的人,你可要當心啊!」白姑娘急得不行,如果晴兒在她這兒有個好歹,可怎麼跟那個鄧關大哥交待。

「他就一直沒來找過你嗎?」按理說鄧關是會來這兒的,如果半道上沒踫到古都爾的話。晴兒自然不會知道有這事。

「他當初說是要回江南辦些事情,完後就會來找奴家的。」白姑娘對江湖之人所說的話也不敢太當回事,只是實話實說了。

「哎--呀!」晴兒氣得直跺腳,「妹妹,你被他騙啦!他回江南鐵定帶著他兒子回老家去嘍!唉!」

「不會吧!大哥看起來不像是這樣的人啊!」對鄧關她沒晴兒這般沒信心。

「好妹妹,我與鄧關相處半年余,從來娘子兒子掛嘴邊,他說去江南,是絕不會再回來的了,這個食言自肥的家伙,看本姑娘怎麼將你挖出來。」晴兒恨恨地罵道。

「看來,他對嫂子挺好的,值得期待。」白姑娘頗有些失落地說道。

「妹妹,你失魂啦!他沒你想像的好!」

「晴兒姐姐,如今怎麼辦?」白姑娘期望她能拿個主意。

「你還在這兒,我上江南找他!」

「奴家在這兒每日心驚肉跳的,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懷疑到奴家頭上,到那時定將生不如死,還不如跟著姐姐闖蕩江湖。」

「你是靈蛇教的人,還怕你家阮教主保不了嗎?」晴兒頗有些詫異。

「他們從來殺人不眨眼,哪管奴家是誰的人,再說了,江湖之事,朝廷都懶得插手,奴家混跡煙花柳巷,干的是皮肉買賣,是生是死,誰人能管。」看來她是鐵了心。

晴兒听了極為心酸,想了想,「如此也好!妹妹收拾收拾,咱們即刻上路。」「自從遇上姐姐與大哥,奴家也就有了些許生氣,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的,奴家早已遍賣所有家當,暗地里替自己贖了身,已將剩余現銀一千八百余兩存放在錢號內,不日即可啟運江南。」

「你走了,師太怎麼辦?」晴兒有些擔心。

「姐姐早在半月前就趕往江南老家,奴家是揚州人,在那兒還有一處祖產。」

「你們教主會不會……」晴兒欲言又止。

「此番贖身,全仗教主寬宏。」

「他在哪?」晴兒問的自然是阮天雄。

「他老人家也在京城。」

「他也來京城了!」晴兒頗有些吃驚,「他知不知道你與鄧關之間的事?」

「奴家與鄧大哥沒什麼事呀!」白姑娘辯解道,生怕晴兒又翻臉。

「一個哥哥,一個妹妹,還說沒事。」晴兒笑罵道。

「姐姐又笑話奴家,這是奴家高攀。」白姑娘羞赧地低下了頭。

「就算妹妹與鄧關有什麼事,你家教主除了喝杯水酒外也沒什麼別的想法。」晴兒挑逗地說道。

「好啦!我的好姐姐,快走吧!免得夜長夢多。」白姑姑被晴兒說得心亂如麻,只得催促她早些上路罷了。

晴兒與白姑娘精心裝扮一番,上次白姑娘女扮男裝,被人認出,差點遭了「強抱」,所以再也不干那蠢事了,兩人遂扮成武林世家的小姐,每人各背一個精致的小包袱,白姑娘也學著晴兒模樣,腰懸古色古香的精美寶劍一柄,純粹壯膽。二人騎著兩匹神俊白馬,出了京城東南的通津水門,也就是鄧關在漕幫受辱的地方,永豐倉的所有地,這里龍蛇混雜,是躲人耳目的好地方。在這兒,她二人上了一艘小船,沿著汴河往南飛馳而去。

「姐姐,看來咱們算是安全月兌險了,四周一個人也沒有。」大概是剛才比較緊張的緣故,白姑娘一臉蒼白。

「是……」晴兒一句話才開始說,就听白姑娘慘叫一聲,往後一翻,跌入河中。晴兒大吃一驚,想也沒想就跳了下去,結果與白姑娘一起,被水中的一張大網兜住,一悶棍打下,頓時失去知覺。

「哎--喲!」包拯捂著刺痛的後腦勺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四面一瞧,頓時嚇了一跳,原來自己正在一葉扁舟之上,此時正處在一條數里寬的大江之中,這里應該就是長江,這小船載著他在江水的推動之下正緩緩地往東方漂去。他依稀記得,自己被一幫假鬼拘到了一個假的陰曹地府之中,問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後來被人打了一記悶棍,就突然之間出現在這里,「那幫無法無天的惡徒為什麼不殺了自己呢?」這是他的第一個疑問,他渾身模了一遍,發覺並沒什麼東西少了,就那皇帝欽賜金牌放的地方不對,他明明記得是用一條腰帶纏在腰間的,此時跑到了懷里,這顯然不是金牌長腳,自己溜達到這兒的。

「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他的第二個疑問。遠遠地望見前邊右側有巨大的濃煙升騰而起,這就說明那個地方應該有人活動。小船內連個槳都沒有,他隨手抽了一塊木板,依葫蘆畫瓢地劃起來,怎奈終究不是個劃船的料,如此窄小的小船他愣是沒能控制方向,小船在江中一個勁地打轉,不往前跑也就算了,還直往後退,害得包拯倒了一肚子苦水,無奈之下,也只得任由它漂了。好在江水比較急,不到一個時辰,依稀能看到河道邊上原來是個不小的城鎮,碼頭邊熙熙攘攘、人喊馬嘶。一看那城門樓上的牌匾,頓時驚呆了--「潤州!」下得船來,他揪個人問了一下,乖乖,不得了!「七月十八!」與自己昏過去的日子整整相差了四天之多,看來自己被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給「快遞」到了這兒。他晃晃悠悠地朝城中走去,在城門口,一個算卦的將他攔住了,「公子,算卦否?」這算卦的沖他嘿嘿一咧嘴,露出滿嘴的黃牙。

包拯頗有些不耐煩地看了這黑瘦黑瘦的陰陽先生一眼,「貴姓?」

「嘿嘿!」算卦的沖他一鞠首,「小的黃章,外人送小老兒我一個外號,黃半仙兒!」

「哼哼!黃半仙兒!你眼力可不怎麼樣。」包拯搖搖頭。

「公子緣何有此一說?」

「滿大街都是有錢的主,你一個不攔,偏偏攔我這個倒了八輩子血霉的窮酸書生,你看在下能不能給你個卦錢!」包拯頹喪地說道。

「老朽正是看在公子倒了血霉才出手相救的,公子可千萬別拂了老朽的好意才是啊!」

「看來你還是個專做善事的人!說說看!」反正也沒什麼事,包拯索性就听听他能說些什麼。

「你最近非常倒霉!」

「廢話!這還用得著你說!」說罷,包拯起身就要走。

「公子且慢!待老朽與你佔卜一卦如何?」黃半仙兒將他又摁了回去。

「今後必將前程無限,乃至平步青雲。」

「你還是別浪費口水了,要錢沒有,爛命一條。」包拯實在不想听這些陳詞濫調。

「好好好!公子勿惱!看公子如今模樣,想必不知如何走下一步,對前程非常迷茫。」

「胡說!在下前程一片光明!只是迷路而已。」

「這就罷了!待老朽與你算上一卦。」說罷,他將三枚銅錢放入一龜殼內,嘴里念念有詞,扣桌上,拿一竹尺撥開來,再將其記在紙上,如此反復三次,末了,他抱拳一禮,臉上喜氣洋溢,「恭喜公子,賀喜公子,公子此卦乃乾卦,飛龍在天啊!」

「什麼意思?」包拯毫無表情。

「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黃半仙兒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

「蘇杭!」包拯突然靈空清透,眼里閃出異樣的光芒。

「現在你想起了他要去哪兒了吧?」晴兒與白姑娘二人被吊在一個鐵架上,四肢叉開,牢牢捆住,一個手持皮鞭的大漢光著膀子,累得氣喘吁吁。她二人則被揍得半死,渾身鮮血淋灕,差點沒暈厥過去,蒙著臉的大明宗主就站在她們面前,倒背著手,凶神惡煞地問道。

「還、還是那句話,他想上哪兒就去哪兒,我管不著。」白姑娘強忍著全身的疼痛,有氣無力地說。

「你說出來想必會輕松點。」大明宗主又將臉轉向晴兒。

「本姑女乃女乃要知道他上哪兒,你認為我還會在這兒嗎!」晴兒氣急了罵道。

旁邊一個大漢一拽繩子,晴兒的四肢骨節頓時傳來吱吱的聲音,她疼得大叫一聲,幾乎昏死過去。「滋味怎麼樣?是不是又長高了一寸?」大明宗主殘酷地冷笑道。

「多--謝!」晴兒疼得直發抖,她杏眼圓瞪,殺氣騰騰地望著他。

「你有沒有想過,此時的鄧關正摟著漂亮姑娘干著花前月下之事,完全想不到你們會在這兒受苦!」大明宗主嘴里居然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口,想必已經黔驢技窮了。

「你大概也沒想到吧!他在花前月下,你卻得呆在這暗無天日的黑牢之中。」晴兒毫不示弱。當然!得到的自然是好幾聲驚心動魄的慘叫。

大明宗主在晴兒那里沒得到半點有用的東西,畢竟江湖兒女,骨頭不是一般的硬。現在他又瞄上了白姑娘,心想她是錦衣玉食「煨」出來的可人兒,應該比較容易對付,就打著如意算盤,想在她身上一票撈回來。他又站到了她的跟前,和顏悅色地望著疼得直發抖的她,「你可別像這個小賤人一般不知好歹!」先說一句,「勿謂言之不預也!」

「听口音,有點耳熟!」白姑娘說道。

「你什麼意思?」大明宗主寒著臉。

「想必是熟客!」

「呸!誰是你的熟客!」

「真沒去過瓊華樓?」白姑娘妖媚地望了他一眼。

「老夫去那兒喝酒听曲有何不可!」

「就沒動手動腳?」

「沒有!」

「就連皇帝都耐不住,何況你這等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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