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的公堂從來只收禮,哪來的道理。」
「今天他算踫著克星了,讓這黑炭壓著打。」
「有看頭,看他今天如何收場!」
「這黑炭膽子也夠大的,就半月前,也是一個訟師,三句話不對王大人胃口,當堂被打了二十大板,現在還躺床上哼哼吶!」
「人不可貌相,這黑炭的手段比王大人還要毒辣三分,此人要是當了官,怕是得血流成河。」
「這王大人最好下黑手,這黑炭又不是本鄉本土人,怕是得被其欺負,甚至性命堪憂哇!」
「人家既然能與王大人斗上個把時辰,想必後台也挺硬的,如今針尖對麥芒,勝負難料哇!」
「哎喲喂!大開眼界!大開眼界呀!」
「前些日子,在下在京城做買賣,開封知府杜大人摔裂了**,聖上命一年輕人暫代開封府尹之職,听說那年輕人不到三十歲,如他一般臉如黑炭,那家伙才絕呢!一上台就將六王爺的家將揍個半死,您想呀!六王爺的家將他都敢揪來打**,還有誰敢觸這霉頭!短短兩月下來,京城道不拾遺、夜不閉戶哇!」有人將這事捅了出來。
「听說後來這年輕人被撤職了。」
「胡說!那是八王千歲舉薦的人,聖上哪能說撤就撤了呢,一定是有更要緊的事情讓他去辦,微服私訪也不一定。」
「听說這年輕人的外號就叫‘包打贏’,您說這會不會就是包大人呢?」
「沒這麼巧吧!那年輕也姓包,听說叫包拯,老百姓都稱他為包青天。」……
王大人又不是聾子,老百姓說的這些話他想听不見都不成,他死死地盯著包拯,「你說!你到底是誰?」
「在下包打贏!」
「你不將真實姓名說出,這官司你鐵定贏不了。」
「讓晚生贏則罷了。」
「你威脅本官!」
「是提醒!」
「本官不稀罕你提醒。」
「晚生就讓你好好醒醒。」
「哼!來人!包打贏咆哮公堂、藐視本官、目無王法、袒護人犯,拉下去,杖責二十!」說罷,一只令簽飛下。
包拯大吃一驚,真想不到,堂堂杭州提典刑獄司竟然無理蠻橫到如此地步,他還沒想出轍來的時候,幾個如狼似虎的衙役已經將包拯掀翻、架起,擱到了行刑凳上。
「大人,此事與公子無關,求大人放過公子。」玉兒直磕頭。
「哼!賤人,收拾了他,本官再來收拾你們。」王大人咬牙切齒地罵道,往下一指,「打!」
「慢!」包拯正要阻擋,一板子已經打下,疼得他慘叫一聲。
「哼!你就求爺爺也沒用!」倒爺殘酷地冷笑著。
「看到沒有,這就是這王八蛋的手段,卑鄙、無恥、下流。」下邊的百姓已經罵開了。
「哼!都給本官住嘴,再敢胡言亂語,一同治罪。」王大人惡狠狠地威脅道。
包拯左邊先挨了一板子,緊接著右邊也重重地挨了一下,他一掙扎,但听「當啷」一聲,一塊金色的牌子從腰間滑落,掉到地方。
「什麼東西?」王大人指著牌子問道。
「昏官,御賜金牌在此,如朕親臨!」包拯忍著疼痛大叫。
「混賬!既然是御賜金牌,緣何在你身上!」王大人說這話的時候分明有些發抖。
「昏官,在下包拯!」
「啊!果然是包大人!」旁听的百姓頓時發出一陣驚呼。
「啊!包公子!」玉兒姑娘欣喜地叫著。
「姐姐認識他?」玲兒問道。
「很久以前的事了。」
「御賜金牌在此,你這昏官還不快快跪下!」一個旁听的百姓大叫一聲。不管王大人跪不跪,反正這些老百姓全都跪下去了,山呼萬歲!
王大人「咚」的一聲掉到了案台下邊,包拯毫不客氣地奔上前去,一把將其拎起來,「現在我命令你,老老實實地審!再敢耍花招,我就將你這一肚子花花腸子挖出來,哼!」下邊頓時歡聲雷動。
「這案子就這麼結啦?」玲兒有點不信。
「御賜金牌在些,不結,他試試看。」晴兒戲謔地說道。
「這個狗官,在下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定叫其好看。」包拯捂著被打腫的**恨恨地罵道。
「今日多虧了包公子,若不然,唉!」玉兒嘆了口氣。
「包公子對姐姐可謂一往情深,兩次救姐姐于水火。」玲兒打趣道。
「是啊!公子大恩大德,奴家永生……死丫頭,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說罷,玉兒笑著掐了過去,玲兒卻躲到了包拯後邊,大叫︰「姐夫,救命!」
包拯漲紅了臉,顯得非常尷尬,只得轉移話題,「小姑娘,你爺爺現在何處?」
「杭州啊!」
「咱們都住在一起,當日鄧大哥將我們姐妹送到玉梅山莊,諸葛爺爺為了玲兒妹妹差點上吊自殺,還好,我們剛好趕到。」
「真沒想竟有如此變故,老先生一向可好?」包拯只能拐彎抹角地打探一些消息。
「如今我們住在蘇老爺府上,一切有人照料,衣食無憂,諸葛爺爺身子骨硬朗,心情也不錯。」
「你們為何要從江寧不遠千里搬到杭州來呢?」
「玉梅山莊後邊有個幕府山莊,乃江湖中人,其莊主曹無客,為人陰隼奸詐、手段歹毒,對玉梅山莊垂涎三尺,設計綁走玲兒妹妹,逼諸葛爺爺就範。」
「哼!跟我斗,他還女敕了點,我跑到了洛陽,看到了臭小子。」玲兒炫耀道。
「你跑啦?」
「沒錯!這丫頭,鬼精鬼精的,在洛陽她被晴兒姐姐所救,後來又見到了鄧大哥,她與鄧大哥早就相識了。」
「這臭小子是鄧大哥嗎?」這小孩子的話讓包拯模不著頭腦。
「是鄧大哥的兒子,比玲兒妹妹要少兩歲,兩人青梅竹馬。」
「呸!誰跟他青梅竹馬呀!再亂說,我咬你。」說罷,她就在玉兒姑娘胳膊上輕咬了一口,疼得她慘叫一聲。
「你們是什麼時候到了杭州的?」
「三個月前。」
「住得還習慣吧!」包拯有一句沒一句的。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哪能不習慣呢。」
「上個月,在下也曾前往玉梅山莊拜訪,可惜,都長草了。」包拯嘆了口氣。
「都是那個幕府山莊給害的。」玲兒恨恨地說。
「這幕府山莊著實可恨。」包拯捏著拳頭。
「九兒的父親就死在幕府山莊手上。」玲兒又冒出一句,玉兒想攔已是不可能了,只得嘆了口氣。
「九兒!?」
「這是諸葛爺爺曾經多次交待,絕不能將他消息說出去,既然包公子有興趣,只是萬不可對外人傳。」
「在下自當守口如瓶。」玉兒就將她所知道的有關九兒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全說給了包拯听。包拯聯想到臨行前皇帝說的那些沒頭沒尾、模稜兩可的話,隱隱感到這九兒的身世怕不是那麼簡單。當初皇帝讓他來找天下第一木匠,卻沒說要干什麼,也沒說問什麼,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事鐵定與皇家有關,這也是他最擔心、最頭疼的。
「啟奏殿下,發現天下第一木匠。」在杭州西湖邊的太子秘密行宮內,王大人畢恭畢敬地跪在地上。
太子一杯茶還沒開始喝,他正仔細把玩著裝著茶水的杯子,「在哪兒?」
「回殿下!在……」他左右瞧瞧。
「都是自己人,說!」
「臣--遵旨!他在蘇府。」
「是不是江南首富蘇泰和?」
「殿下英明!」
「大膽!連他也敢與本宮作對!」太子勃然大怒。
「殿下息怒!蘇泰和為人謙遜、豪爽,其與諸葛玄是上輩交情,他興許並不知曉諸葛玄的底細。」王大人不得不替蘇老爺說句公道話,再說了,他也沒少得好處,如果蘇老爺沒了,他這提刑官也就到頭了。
「殿下,蘇泰和老謀深算,要說他一點不知諸葛玄在干些什麼,這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加上此人富甲一方,又好結交武林豪杰,其勢力不可小覷,趁其目前羽翼未豐,何不快刀斬亂麻!」曹少莊主說道,其實他算是恨透了蘇老爺,在商場上,幕府山莊根本不是蘇老爺的對手,有些齷齪在所難免,如果他沒了,江南半壁幕府山莊豈不也能分得一杯羹。
「此事萬萬不可!蘇泰和乃南方最大的經紀商,我朝有一半以上的海外貿易經由其手,如果就為了此子虛烏有之事殺了他,海外番邦之客商將如何看待大宋!海外貿易銳減將動搖國本。」王大人審案稀里糊涂,這事挺明白。
「任何威脅到殿下順利登位者都得死。」曹少莊主拳頭捏得咯咯響。
「你們這是公報私仇!」王大人干脆挑明了。
「你……」
「別吵了!蘇泰和是死是活,本宮自有決斷!」太子惱怒地喝道,「你是從哪兒打听到那老不死的在蘇府的?」
「回殿下,……」王大人就將今日所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自然沒忘了添油加醋。
「包拯也到了這兒!」太子殺氣騰騰,「父皇果然知道那小野種的下落,哼!給本宮死死盯住蘇府。」
「殿下的意思是那、那野種、也、也在那兒?」王大人大吃一驚,沒想到他也攪到里邊了,在官場上混了這麼些年,多少也懂些官場忌諱,以太子的性格,不管小皇子是死是活,他這個小角色都得「陪葬」。
「殿下,就讓屬下將蘇府殺他個片甲不留,保準誰也逃不掉。」曹少莊主信誓旦旦,那一日他用吸星大法對付鄧關,差點沒將他弄殘廢,此時大概調理過來了。
太子瞟了他一眼,「萬一那野種剛好沒在府上呢?萬一府上有更厲害的對手呢?萬一你失手被擒呢?萬一有人對本宮不利呢?」太子四個「萬一」將曹少莊主問得無地自容,這些錯誤都是他曾經犯過的。
「殿下,何不調派水師的人前來呢?」太子是有屬官的,這是其中一個出的主意。如果不顧一切地干,這個主意還是不錯的。
「水師一到,玉石俱焚!」反對的又是這個提典刑獄司王大人,「想調動水師,必須得通過按察使司。」
「難道殿下也不能嗎!」
「就算聖上也是如此,再說了,此事只能秘密進行,切不可大張旗鼓哇!」
「哼!包拯既然去了蘇府,他是一定要帶著那野種回京復命的,蘇府的人一個都不準動,本宮只要那野種死!」太子殘酷地說。
「殿下英明!包拯既然奉聖上密旨前來,也是不想驚動地方,到時候上路的人必定不多,此去京城兩千余里,走的無非是水路與陸路,到那時還怕不能將其悄無聲息的給辦了嗎!哈哈!」王大人諂媚地說。其實他是怕太子將小皇子在這兒就給辦了,聖上追查下來,他這個提典刑獄司責無旁貸、無處可逃。
「稟相爺,南方八百里加急!」管家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手拿一封密函。
呂相打開一看,頓時喜上眉梢,大叫三聲︰「好!好!好!」
「相爺,老朽夜觀天象,從今晚開始,一連三天都有北風。」金昭太說道。
「此乃吉兆哇!不知相爺何時動身?」
「老夫今晚就走!」
「南方的弟兄將不惜一切代價保著小皇子安全通過長江,您將在揚州附近與小皇子‘偶遇’。」
「務必萬無一失!」
「咱們動用了江南、江北三大鬼王,個個皆絕世高手,一路暗中護送,無人能敵。」
「只是相爺突然去江南,會不會引起外人懷疑?」
「老夫早就在聖上那兒討了個差事,任誰也揪不出半點破綻。」
「八王爺詭計多端,您可得防著點啊!」
「哼哼!這次他將給老夫作證,老夫拉著他一塊兒去。」
「相爺果然英明!」
「那兩個賤人如何處置?」
「先關地牢里熬著,待老夫到了揚州後,你們將其交給丁謂!命他天天押著這兩個賤人游街示眾。」
「丁謂膽小怕事,交給他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此人最怕八王爺,而此時八王爺已隨老夫去了江南,他將毫無顧忌。」
「得安個什麼罪名呢?」
「就說是鄧關的同黨。」
「鄧關那案子不早就結了嗎?」
「對呀!假鄧關已死,他的同黨還在!」
晴兒姑娘失去蹤影,八王爺自是不好過,偏偏這個時候呂相非得拉著他去江南,說是去視察錢塘海堤的工程,為著這事,八王爺大發雷霆、怒氣沖天,在王府里「指桑罵槐」︰「老賊,大熱天讓本王跟著你跑,我王妃都沒了,也沒見哪個操心。」幸好這是在自家王府,要是在皇帝駕前,非得吃頓板子不可,以前皇帝逼著他娶王妃,他是寧死不從。
「千歲!您遠行的東西都給您備齊了,您要不要再看看?」管家見他這模樣,說話小心翼翼地。
「讓你去找王妃,都幾天啦!一點音訊都沒有,現在到勤快,幾下就收拾好啦!你這不成心惡心本王嗎!這是本王府上,本王想什麼走就什麼時候走,哼!」管家終究是沒能逃月兌一頓臭罵。
「哎呀喂!千歲!小的這些天來跑了幾百里地,您說這話冤死小的嘍!小的就算吃了熊心豹膽也絕不敢將您往外轟呀!」
「這老賊,本王今晚半夜動身,我得氣死他,你們在家好好守著,但有王妃消息,務必八百里加急。」
「小的明白,只要王妃現身,咱們無論如何也給您留著,行不?」
「留不住怎麼辦?」
「酒里下點藥不就行啦!」
「混賬!有你這麼留客嗎!記住,那是本王的王妃!你們將來的主子,豈能隨便下藥!」八王爺吼道,接著,他換了種口氣,「就算要下藥,也絕不能太狠!明白嗎?」
管家哭笑不得,「小的明白,小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