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朵朵開口了。
「哼!听誰的都沒用!」身後惡狠狠地一聲傳來。
「誰說的!」朵朵還以為誰與他開個玩笑。
「老子說的!殺!」說動手就動手,話音剛落,大約二十來個蒙面黑衣人已經到了朵朵跟前。
這五人之中要是說誰還有那麼一點花拳繡腿的話,非年齡最小的朵朵不可了。蘇小姐就在他與黑衣人跟前,他大叫一聲︰「姐姐,快閃!」他一把將嚇呆了的蘇小姐一把帶向旁邊。沖在最前邊的黑衣人一刀砍下,用力過猛,一刀砍在堅硬的石板路上,鋼刀竟然一下子折斷,折斷的半截鋼刀又反彈起來,直沖朵朵胸口。朵朵眼疾手快,飛起一腳,正中刀身,刀尖轉過彎,一下子就插在那黑衣人肚皮上,這家伙慘叫一聲,捂著肚子橫著就倒下了,後邊的黑衣人剎不住,紛紛倒地。
「啊!你殺人啦!」蘇小姐指著朵朵,小嘴張得大大的。
「這不能怪我!快進去!」他將蘇小姐往一家大酒樓內推去,包拯護著玉兒與玲兒也前後腳趕了進去。里邊喝酒猜拳的人可不少,上上下下足有四、五十來桌,一見這架勢,頓時桌倒椅翻,四散而逃,哄然一聲全都朝大門口擠去。
「呀--!小野種!哪里跑!」從窗戶躍進來一個白袍年輕人,蒙著白紗,看那年紀也就二十多歲。此人正是曹少莊主,黃老三本來也進來了,結果剛進了大門口又被擠了出去,此時正卡在那里動彈不得。
朵朵抬頭一瞧,這人雖然蒙著臉,卻騙不他,如果他沒蒙面,現在又是晚上,大堂內燈光比較暗,說不定就不認得了。記得去年這家伙也是這副見不得人的模樣在大散關可沒少找他們麻煩,「你罵誰是小野種呢!今日要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來,我打你**。」朵朵欺身要上,包拯一把將他抱住了,「殿下!快走!」
「你以為走得了嗎!納命來!」他揮掌就朝包拯後背印去,這要被他打著了,包拯的五髒六腑非得被打個粉碎不可。剛好包拯挾起朵朵就要上樓,朵朵的上半截身子在後邊,一看曹少莊主要下死手,朵朵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在包拯剛跨上樓梯的一剎那,他雙腿一蹬,蹬在扶手上,人也就如泥鰍一般從包拯的胳肢窩里滑月兌飛出,學著他爹揉移術的模樣,右腳勾住旁邊的一根柱子,人在半空中唰地轉個彎,眨眼間就到了曹少莊主的身後。看著曹少莊主那個飛速閃過的後腦勺,他也不管是不是那招式,一巴掌就拍了過去。
曹少莊主但听身後有異,知道有人在後邊搞小動作,不過在這個時候他還沒想到會是這個乳臭未干的「小野種」,這時候容不得他多想,收回取包拯性命的右掌,一掌拍在地面,人如陀螺一般飛速旋轉過來,兩人鼻子沖鼻子、臉對臉地對在一起。由于兩人過于「親密」,朵朵幾乎是貼在他懷里,曹少莊主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對朵朵用掌。不過朵朵卻沒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右手從胸口詭異地轉個彎,由後往前突然出手,雖然沒打中曹少莊主胸口,卻掃中了他的下巴到鼻子部分,同時朵朵由于身子下沉,左手本能地往下揮出,搗在了一個軟中帶硬的地方,而後就听曹少莊主慘叫一聲,如一只王八,四腳朝天地摔到了地面上,朵朵也幾乎同時砸到了他身上,而後,他一個急速的鯉魚打挺,躍到一旁。
再一看這曹少莊主,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捂著下襠,如掉在地上的一只活龍蝦一般,一弓一弓的。看他這般模樣,朵朵也著實嚇了一跳,「哎!沒事吧!有事就上藥鋪啊!我沒銀子!」就在幾個月前,阮天雄一巴掌差點沒要了朵朵性命,也就在那以後,他因禍得福,先吃了少林寺療傷聖寶「小還丹」,後又吃了古都爾的兩顆雪靈芝母所結之子--雪蓮子,又有兩位武林泰斗鐵丐與百花大師療傷,加上先天真氣護體,他除了不懂什麼招式以外,論內力,起碼也算二流角色了。曹少莊主雖然傷的地方不是很雅觀,萬幸的是他沒有與朵朵對一掌,否則就絕不是這點皮毛之傷了。
「哼哼!小野種!你還挺有本事的!」一個蒼老而又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既然前者是曹少莊主,不用問,這個定是黃老三了。
朵朵抬頭一瞧,差點沒樂了,但見黃老三渾身是殘羹剩飯,臉上滿是油漬,胡須上纏著面條,灰白的頭發上還有一片菜葉,穿著的是黑衣,只是沒有蒙著臉,多半是被擠掉了,看來他擠進來是相當不容易的了,「早知如此,你還不如爬窗戶呢!」
「小野種!你自殺吧!」黃老三畢竟成名多年,要他親自出手殺一個孩子,這傳揚出去不是被唾沫星子淹死、就是在哪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被亂刀砍死。
「不就在大散關得罪了你們嗎!至于如此拼命麼!追殺了幾千里,如此小家子氣,怎麼能成大事!」這小子還真不怕死。
「你死了,他們就可以活!」黃老三指著樓上無處可逃的三個姑娘,包拯是虛月兌得坐在樓梯上,還直往下滑,大失了讀書人的臉面。
「弟弟,不能听他的,要死一塊兒死!」蘇小姐在上邊淒然大叫。
「住嘴!大男人說話,你一個婦道人家插什麼嘴!」這話出自朵朵之口,將蘇小姐罵得哭笑不得。
「我跟你是老相識了,我和我爹都在你們手里吃過苦頭,當然啦!你們也沒賺到什麼便宜。總的來說,你的話不可信,我自殺也就拉倒,你再把她們給殺了,我上閻羅王那兒喊冤去,這有用嗎?別以為我年紀小就好欺負,我也是見過大場面的,哼哼!」朵朵老氣橫秋。
「你以為能逃得出去嗎?」黃老三抬頭看著那些翻牆越戶進來的黑衣人已經上了二樓、三樓,正緩緩逼近那三個大美人,看到這麼個情況,他陰陰地笑了。
「姐妹們,我們跳吧!」玉兒深知落入他們之手絕無生理,死了免得被辱。
「跳就跳,誰怕誰呀!」玲兒算是最為「不知死活」的了。
「慢!還不是時候!弟弟古靈精怪,說不定有一線生機。」蘇小姐緊緊攥著手,指甲深深嵌入肉中,鮮血淋灕,自且不知。
「聖上御賜金牌在此!見金牌如見聖駕!」包拯扶著牆壁,緩緩站了起來,手里赫然拿著塊金牌。
「收了吧!別丟人現眼了!現在免死金牌都沒用。」朵朵說道。
「你還不如這小野種明白事理!」黃老三奚落道。
「你們膽敢抗旨!」包拯愣在了那里,他怎麼也沒想到,天底下還有皇帝說了不算的。
「他們是太子的人!」
「住嘴!」
「你們一路從西北追到江南,就為了殺一個小野種,你們累不累呀!我是那小野種嗎!你們應該見過我爹的!」
「你爹現在何處?」
「你要是敢殺了我,我爹就敢殺了你們主子!管他是不是太子!」
「你爹就在附近?」黃老三不得不做兩手準備。
「說不定他正與你家主子喝茶呢!他們也算老相識了。」
「哼!他敢!」
「你認為他敢、還是不敢呢?」
「可別忘了,你們五條人命正攥在老夫手中。」
「不賠本!不是還有個幕府山莊嘛!」
「你……」黃老三竟然被一個小孩將住了。
「太子的頭金貴著呢!掉了就沒了。而我還有一個腦袋!你們砍了我這個,還有那個,我這個要是沒了,那個就算是個假的,皇帝也會認為是真的。」
「那個在哪里?」黃老三逼問道。
「你傻呀!」
「老三,他說的有理。」曹少莊主緩緩站了起來。他這句話說的也真是「時候」,黃老三的臉色非常難看。
「我們如何向太子殿下交待?」
「咱們殺了這兒的五個人,外邊還有一個小皇子,你我是見過的,的確有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孩子,他要是死了,另一個就鐵定是真的,如果鄧關真的殺了太子,幕府山莊也就沒了。」
「這孩子的話能信嗎?」
「這孩子的話不能信嗎?」
「太子的手段咱們是清楚的。」
「可他不清楚小皇子的手段!」
「咱們就這麼回去復命?」
「我傷的還不夠重嗎!我是想在外邊留個小野種,就怕沒這機會了。」說罷,曹少莊主實在難忍下襠的刺痛,緩緩地彎下了腰。黃老三大手一揮,所有黑衣人頓時走了個一干二淨,就好比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呼--!」朵朵鼓著腮幫吐了一口氣,一**坐在地上,還沒喘口氣呢,外邊又是一聲高呼︰「八王千歲駕到--!」
「啟稟宗主,小皇子已經安全送達揚州。」三大鬼王齊齊拜倒在地。
「平身!此番做得很好!小皇子老夫已經見過啦!」
「那孩子真的就是小皇子嗎?」
「這不會有假的,聖上一定是命包拯暗中調查小皇子的下落,開始老夫還以為他是秘密探查京城四周的大案,看來老夫又一次小看了聖上。」
「可這孩子一路上盡說我等搞錯了,他不是小皇子,吵著鬧著要回去。」
「那些殺他的人不遺余力,欲置之死地而後快,如果他是假的,太子一定不會如此痛下殺手。」另一鬼王反駁道。
「這是難免的,小皇子流落在外十余年,屢遭追殺,哪敢擺出皇家身份。」宗主說道,「只要小皇子平安到了皇帝跟前,哼!太子可就有的忙了。」
「太子與咱們之間好像沒什麼太大的關系。」鬼王說道。
「你不懂!小皇子一回宮,接下來必定是你死我活的宮廷斗爭,聖上也就沒什麼心思放在我大明宗的身上了,何況小皇子身在京城,也就是落入了咱們的陷阱,還不是任由老夫擺布!」
「宗主英明!」
「听說此番我宗損失不小。」
「回稟宗主!鬼王以下傷亡不下兩百人,戰死者一百五十三人,且個個是身經百戰的老手。」
「為何會有如此慘重傷亡?」宗主非常吃驚。
「他們調動了官軍,一路追殺,連番惡戰,不下二十場。」
「命傷者精心醫治,戰死者優加撫恤。」
「謝--宗主!」
「屬下有一事不明,還望宗主賜教。」
「說吧!」
「謝--宗主!此番與小皇子前來的有三女一男,男的正是包拯,另有諸葛玄之孫女諸葛玲兒、歐陽庭之女歐陽玉兒,蘇府千金蘇小姐,咱們為何不扣兩人在手,也好掣肘小皇子?」
「你是說歐陽庭之女也在其中?」宗主頗為吃驚。
「正是!」
「她們怎麼會搞到一塊兒呢?」
「此事與鄧關有莫大關系,听她們私下里談話,小皇子正是鄧關一路護送至江寧玉梅山莊,而後由諸葛玄護送至杭州蘇府。」
「怎麼又是鄧關?」宗主一拍額頭,反正一听到這個名字就準沒好事。
「如果咱們扣住兩個姑娘,就連鄧關都得忌憚三分。」鬼王說道。
「萬幸沒有如此做,否則,小皇子必定認為保護他們的並不是官府的人,反倒將鄧關引到了江南,這對我宗是非常不利的。」宗主暗自慶幸。
「接下來咱們該如何行事?」
「鄧關又秘密地下江南來啦!他好像已經知道了鬼府神宮的一些事情,你們務必要趕在他到達江寧以前將幕府山莊里的所有東西轉移走,這事一定要萬分小心,切不可留下任何蛛絲馬跡,鄧關的鼻子比狗還靈,如果說小皇子是他送到玉梅山莊的,那他就一定去過了幕府山莊,去年末幕府山莊鬧鬼也就好解釋了。」宗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屬下已經派出大隊人馬協助曹莊主夜以繼日地進行轉移,不出意外的話,不出半個月,幕府山莊除了房子外所有的東西都將轉移到鬼府神宮。」
「啟稟宗主,那房子要不要保留?」
宗主想了想,大手一揮,「燒掉!通通燒掉!要燒得干干淨淨,片瓦不留!」
「鄧關有如此厲害?」鬼王從沒見過鄧關,也就有此一問。
「你們不知道!這王八蛋比鬼還要難纏,往往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出手,狠狠咬上一口,而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一提起鄧關,宗主就再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如潑婦一般破口大罵。
「八王千歲,丞相求見!」下人前來稟報。
「有請!」八王爺一揮手。此時朵朵這個小皇子就坐在八王爺身邊,他坐著,八王爺站著,三個姑娘與包拯也在,他們也如八王爺一樣,站得筆直,顯得畢恭畢敬。
「老臣參見殿下,參見八王千歲。」呂相進來了,朝朵朵深深地鞠首,按禮節,朵朵這個「殿下」沒開口,他是不能抬起頭的。
「殿下,此乃我朝丞相!」八王爺指著呂相說道。
「我不是你們的殿下,你們一定搞錯了。」朵朵在這個時候還不承認。
「您不能老讓丞相就這麼彎著腰吧!」
「那好!平身!賜座!」這話是剛才學的,他也就現買現賣。
「謝--殿下!」
「你們都坐吧!站著干嘛!」
「謝--殿下!」
「不知丞相此番前來所為何事?」王爺問道。
「殿下流落在外十余年,而今老天憐見,小皇子終于可以回宮與聖上共述天倫,認祖歸宗,此乃聖上之福,天下之福也!」呂相激動地說道。
「丞相,看來杭州是去不了啦!您以為當如何?」王爺問道。
「只能即刻護送小皇子回宮,為防夜長夢多,咱們得馬上啟程。」呂相雷厲風行。
朵朵咕轆轆地咽了口口水,「別說回宮,我只想回家。」
「殿下,京城皇宮就您的家呀!」呂相著說就要跪下了。
「平身!你偌大年紀還來跪我,豈不折我陽壽。」朵朵看到這些動不動就下跪的就頭疼。
「此乃君臣之禮!臣豈能違拗。」
「行了!殿下禮賢下士,寬宏仁厚,你就不要跪了。」王爺說道。
「謝--殿下!」
「甭謝!將來還不知道誰謝誰呢!」
「本王已寫了一本奏章,就等丞相署名後發往京城,以免聖上牽掛。」八王爺將一本奏章交到呂相手中。
「依老臣之見,就沒這個必要了吧。」
「你我一同前來,有幸一起護送小皇子進京,如果你不署名,聖上面前你如何交待?」
「王爺說的有理,老臣這就署名,勞煩王爺六百里加急遞往京城。」說罷,呂相打開奏章,簽下名號,蓋好印鑒,交與王爺。王爺看了一眼,轉身交給護衛,「即刻遞送京城!六百里加急!」護衛接過,轉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