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已命人準備開船!請殿下移駕!」
「你們會後悔的!」朵朵知道再說無益,只得搖頭嘆息。
太子的秘密行宮內,黃老三與曹少莊主又是空手而歸。太子見狀,嗆啷一聲,寶劍出鞘。
「殿下息怒!屬下有下情稟報。」並不是曹少莊主怕誰,這可是他的地盤,惹翻了他,剁了太子也不是什麼難事,而後再乘船出海,從此逍遙法外。不過這個時候顯然不是與太子翻臉的時候。
「殿下息怒!屬下絕非殺不了小野種,只是屬下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覺得此時還不是取小野種性命的時候。」黃老三也跪下了。
「說!」太子的寶劍狠狠地釘在書案上,臉上的殺氣一點也沒減,整個人都氣得變成了醬紫色。
「殿下!當初在鄧家藥鋪見到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可小野種就一個,無論殺了哪一個,另外一個鐵定就是貨真價實的小野種,到時候如何收場?」曹少莊主這話無疑是朵朵的翻版。
「兩個全都殺了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太子恨恨地說。
「殿下,另一個小野種在哪兒,目前還是個未知數,這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小野種同時出現在鄧關藥鋪里頭,您不認為這里邊有問題嗎?」這話是黃老三說的。
「你們的意思是說有人故意安排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來誤導我們?」
「殿下,您認為還會有別的解釋嗎?」
「可這個是諸葛玄手里的,當年能將小野種安全送出的,除了他就再無別人。」
「自從西北左家村全村被屠,小野種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而後鄧家藥鋪突然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如果是鄧關一路護送,那他在哪兒?另一個孩子又在哪兒?」黃老三覺得如今這個情況已不是他們能掌握的了。
「殿下,咱們一路殺來,死傷無數,鄧關卻一直未現身,如果另一個孩子在他手上,這一切就全都清楚了。」曹少莊主說道。
「你的意思是他身邊帶著真的小野種!」太子逼視著他。
「殿下,您認為還有疑問嗎?」曹少莊主幾乎虛月兌。
太子頓覺得天旋地轉,頹然坐在龍椅上,捂著額頭,自言自語,「鄧關!本宮與你有何冤仇!你要如此折磨于我!」
「殿下,您快拿個主意吧!如今那不知真假的小野種落入八王爺與丞相之手,晚了可就來不及啦!」曹少莊主催促道,其實他也明白,就這太子,目空一切,他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來。
「殿下!他們得到小野種後必然連夜北上,咱們得搶在他們前頭。」黃老三這個點子還不錯。
「對!」太子分明有些發顫,「黃老三說得對!咱們即刻回宮,不管小野種是真是假,我都得親自安排將他交到父皇手中,就如母後說的那樣,如果殺不了他、就將他交給父皇,而後再慢慢地收拾他!」太子咬牙切齒,終于打定了主意。
也是少林寺「鴻運當頭」,古都爾與鄧關剛離開不到三天,百花大師與鐵丐就如商量好了一般,同時回來了。禪房內,小沙彌奉上香茶,「鐵幫主,此番前往京城可有收獲?」
「見到了呂丞相,聖上命他全權負責中原武林高手在涵谷失蹤一案,目前並無進展!只是呂丞相歷來沉著穩重、英明睿智,興許查到了某些蛛絲馬跡,不便明說而已。」鐵幫主盡往好處想。
「原來如此!呂丞相三代公卿,為天下人所景仰!既然聖上命其專管此案,料想差不到哪兒去。」百花大師想得也挺美。
「老和尚,你聯絡的一些武林同道是否有眉目?」
「聯絡了一些,他們對再一次舉辦武林大會比較感興趣,畢竟那些老頑固都不在了,年輕人好說話,對選出武林盟主也比較上心,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先你那大佷子當武林盟主的呼聲相當高。」
「咳!武林盟主全靠拳頭打出來的,他那幾下子老夫還能不清楚!」其實他又何嘗不想鄧關成為武林盟主,只是他那些花拳繡腿實在不敢恭維,又是自己教出來的徒弟,這要是敗了,直接就打他老臉了。
「慧塵求見長老!」外邊慧塵大叫。
「進來!」
「參見長老!見過鐵幫主!」
「不必多禮!說吧,什麼事?」
「古都爾上少林寺來了!」
「什麼!」二老大吃一驚,噌地就蹦了起來,擺出一副有死無生的架式。
「二老莫慌,他又走了。」
「走了!上哪兒啦!還不快追!」百花喝道。
「別追了,他與大哥一起去了江南,說是參加埋劍山莊的賞刀大會。」
「哎喲!我的大佷子喲!你怎麼能與他搞在一塊兒呢。」鐵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啊--!去參加賞刀大會!」百花大師也吃了一驚,「什麼賞刀大會?」大概是埋劍山莊莊主獨孤勝見少林寺被神火教佔領過,根本瞧不上眼,連個請柬都沒有。
「哦!這是獨孤勝搞的一個新名堂,埋劍山莊以前辦過觀劍大會,而今又瘋傳軒轅刀與邪王弓出世,他腦子一熱,就要舉辦一個賞刀大會,無非是給自己撈點討價還價的資本而已。」鐵丐說道。
「可你們大哥為什麼也要去呢?」
「大哥不想去,是古都爾愣拉著他去。」
「看來,這二人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鐵丐非常擔心,他明白,鄧關與古都爾在一起,隨時都有性命之憂,比與虎謀皮還要凶險百倍。
「古都爾是什麼時候來到我少林寺的?」
「半個月前,三天前才離開。」
「他住了這麼久!臉皮真夠厚的。」百花大師一拳搗在榻上。
「有大哥在,他想走也走不了。」
「你們打過啦!」
「沒有!大哥不讓!」
「那為何四周如此破敗?」
「這是大哥與古都爾切磋造成的。」
「你說什麼?鄧關與古都爾切磋?」鐵丐瞪圓了雙目。
「沒錯!打斗了約半個時辰。」
「誰勝誰負?」鐵丐與百花大師如牛一般喘著粗氣。
「大哥勝!他將古都爾打得跪地求饒。」他只見古都爾求饒,可他並未跪地。
「這、這古都爾跪地求饒!!!」這二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到底是不是古都爾?」百花大師覺得極不可思議。
「我的懷疑是,你們所說的大哥到底是不是鄧關?」鐵丐說道。
「二人皆貨真價實!有眾師兄弟作證。」
「從那些打斗的痕跡與少林寺的破壞程度來看,打斗的兩個人應該都是武林高手才對,現場無一絲一毫的刀劍傷痕,應是兩人都沒有用兵器,全憑一雙肉掌。」鐵丐分析道。
「鐵幫主說的一點沒錯!大哥的大刀都放在大雄寶殿內,當時大哥為了防止眾兄弟被誤傷,還禁止我等出門觀戰。」
「你確定是古都爾求饒?」
「當時眾兄弟親眼看到古都爾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大叫著‘我服了,不打了’,而後就是王八蛋、混蛋地亂罵著,大哥並未還嘴。」
「古都爾居然跪地求饒!」鐵丐還覺得難以置信。
「要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
「老朽原以為他在古都爾跟前能保住條小命就阿彌陀佛了,哼哼!難怪他要與古都爾結拜,原來是打得過他。」鐵丐自言自語,「他一定不是老朽的徒弟,絕不是!」他捏著下巴,將胡須捏了下來,竟毫無察覺。
「貧僧現在擔心的事,萬一將來中原武林與古都爾打起來,你徒弟會幫誰!」
「他幫誰,誰就會贏!他想幫誰,誰也管不住。」
「對了,你大哥此番前來可有不同之處?」百花大師問道。
「沒有!就是上回將他趕到菩薩頭上的那個姑娘沒跟來。」
「那是個什麼樣的姑娘?竟能追得鄧關滿天飛?」
「那姑娘的後台可硬了,她是水月宮甘四娘的大弟子,李晴兒。」
「你徒弟怎麼又與水月宮扯上關系啦!會不會是甘四娘教出來的?」百花大師問道。
「根本不可能!甘四娘對男人恨之入骨,她家里的貓狗都只有母的。」
「貧僧現在擔心的是,這武林大會還要不要開?要不干脆讓鄧關干得了?」
「胡說!就算我這個大佷子有通天本事,沒人看見不也白搭,到時候名不正、言不順,咱倆也里外不是人。」
「如此看來,這個武林大會得盡早籌備了。」百花大師砸著手。
「如果大哥成了武林盟主,那些失蹤的武林高手回到中原指日可待。」慧塵顯然興奮得過了頭。
「這就淮河,過池淮河再走兩百里就是廬州。」古都爾朝淮河南岸一指。
「這就是淮河,我還以為是長江呢。」鄧關這個文盲讓古都爾極是無語。
「有人要是問起你是哪兒來的,千萬別說是大宋人,老夫丟不起這人。」
「行啦!你經常在中原搞亂,我這一輩子才出來這麼一次,看這天氣挺熱的,既然到了淮河邊,要不我們游過去?」鄧關提議道。
古都爾翻關白眼瞧著他,「你是不是打算謀財害命!」
「哦!你不會游水!我可以教你!」
「老夫還沒學會呢,已經被魚吃得干干淨淨了。」
「這麼大的渡口,只有一只渡船,看來一時半會兒是過不了河了。」鄧關看著渡口邊聚集的人足有二百多。
「看他們議論紛紛的樣子,前邊說不定出了什麼事。」古都爾說道。
「過去瞧瞧!」鄧關就往人群里擠。好些人被他倆擠得東倒西歪,有人不禁得罵了起來,「擠什麼擠!趕去投胎呀!」「沒看到前邊死了那麼多人嗎!」
「勞駕讓讓!我們是官府的!」鄧關胡亂地掏出一塊不知是什麼的牌子晃晃。
這些人一看是官府的人來,紛紛讓出一條路來,有人還指指點點,「死了那麼多人,終于見著官府的人了。」
「听說前些日子不是跑了嗎?」
「看這一老一少也查不出什麼名堂來。」
「又是一群冤死鬼,唉!這是今年第三批了,都說上游發大水,可也沒听到哪個地方下多大的雨呀!」
「可不是嘛!」
「哎喲!老天!」鄧關捏著鼻子,皺著眉頭。但見碼頭邊上躺著十幾具泡得「白白胖胖」的尸體,全拿草墊子蓋著,一股濃濃的惡臭味撲鼻而來。
「快走吧!」古都爾直作嘔。
「你真是官府的人?」一老者拱手問道。
「是!」鄧關剛好直起腰來,正要離開,老頭一問,他又不好意思走了。
「老朽斗膽,敢問是何官職?」
「這個!」鄧關將掏出的牌子晃了晃。
「原來是將軍,這可太好了,這兒已經有十幾年沒來到這麼大的官老爺了,老天有眼,此地有救了。」老頭說罷跪下就磕頭。
「哎!起來!」鄧關一把將老頭拎了起來,「什麼意思?」
「將軍,您來就好了,您看這些死人,都是從上邊漂下來的,今年這是第三批了,每次數具至數十具不等,嚇得沿河的漁家都不敢下河打魚了,打的魚也賣不出去,前些日子縣太爺也來看過,說是上邊發了大水,沒想到,再過幾日去看,這縣太爺竟然跑了。」
「這都是些什麼人?」
「啟稟將軍,這些老朽也不知道是些什麼人。」
鄧關掀起草墊輕輕瞟了一眼,「都是年輕人。」他看到這些死者雖然被泡得面目全非,不過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的胡須都不長,甚至根本沒有。
「你看出什麼來啦?」古都爾捏著鼻子,嗡聲嗡氣地問道。
「如果是發大水,先倒霉的應該是一些老弱婦孺,年輕人大批被淹死亡是不常見的。」鄧關說道。
「將軍說得有理!老朽也是這麼認為的。」那老頭湊了過來,表示肯定他的分析。
「上邊是什麼地方?」
這老頭左右四顧,臉色數變,仿佛四周都埋伏著危險似的,嘴角抽動著就是說不出話來。
「怎麼?你不敢說!」
「您是新來的官老爺吧!」
「其實呢,我只是個小官老爺,這才是大官老爺。」鄧關指著旁邊的古都爾,「瞧見沒有,他是‘一字並肩王’。」
「什麼!」他這話連古都爾都嚇了一跳。
「這‘一字並肩王’您老應該听說過吧!前朝的薛仁貴就被皇帝封為‘一字並肩王’。」
「這麼說他是皇帝派來的?」
「當然!就是皇帝不派他來,就他這‘一字並肩王’的身份也得來呀!」鄧關往古都爾頭上猛戴高帽。
「可、可他、他看起來、看起來……」老者不敢往下說。
「看起來不像好人,對吧?」
「老朽不敢!」
「他殺人不眨眼,如果你不說實話,他連你都敢下手。」
「唉!不是不知道,而是實在不敢說,這、這太過詭異。」這老者砸著手。
旁邊一個看熱鬧就說了,「四叔,您就說了吧,大不了一死。」
「有老夫在,誰敢動手!」古都爾大吼一聲,一掌將道旁的石頭栓馬樁拍到河里。
「看到沒有,這才是‘一字並肩王’的派頭,他有說這話的本錢,在他面前動手,比太歲頭上動土要嚴重得多,還是快快拜見‘一字並肩王’!」鄧關翹著大拇指。
「草民拜見一字並肩王。」所有人都跪下了。
「起來吧!說!」古都爾抄著手,頗有人主威儀。
「這不是從這邊上游沖下來的,而是對岸的上游。」
「是那邊的上游?什麼意思?」
「那邊山里藏有一個鬼鎮,一般人根本不敢單獨過河。」
「鬼鎮!有多鬼?」鄧關問道,他是從來裝神弄鬼的,一般的鬼休想嚇倒他。
「那邊兩百里就是廬州城,這一段官道是從山里穿過的,有上百里長,也就十年前吧,非常的奇怪的是以前官道上的幾個村子一夜之間所有人畜全都失去蹤影,又過了大約半年多,那些村子里邊又全都躺著骷髏,四處白骨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