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俠 第二四六節

作者 ︰ 寒山士

柴仇虎視眈眈地望著縮成一團的她,「說!這些人都死哪兒去啦?」

「啟稟教主,這些人都上下邊伏羲堡听說書去了。」小丫環不敢隱瞞。

「說書!誰在說書?」

「是柳教主帶走的那個老先生,這老先生說的書可好听了!仿佛有身臨其境的感覺,這書上怎麼說來著,余音繞梁,三日不絕。」小丫頭不住地夸贊。

「誰讓他在那兒說書的!」柴仇殺氣騰騰。

「也沒听說是誰讓他說書的,興許是柳副教主吧!」小丫頭胡亂瞎猜。

「就算他說得天花亂墜,也不能連個值班的都沒有呀!本教主一連批閱了幾個時辰,口干舌燥,連口水都喝不上。」

「這奴婢就不清楚了。」

「現在本教主就命你去燒水!」柴仇往伙房一指。

「啟稟教主,奴婢交班了呀!」

「交班了就不能加班呀?」

「啟稟教主,國有國法,行有行規,不能有絲毫錯亂。」這小丫頭看來也是急著去听書,居然連柴仇的話都當耳邊風。

「本教主命你即刻去!」柴仇殺氣騰騰。

「不是奴婢不去!只是,今天如此,明天呢、後日呢?您該如何安排?」這小丫頭也真夠 的。

「你真的以為本教主不敢殺你!」柴仇咬牙切齒。

這小丫頭幽幽嘆了口氣,「教主,您殺便殺了,這些年來,稀里糊涂死在您手上的人還少不!伺候在您身邊的人,有幾個能熬過三個月的!您乃一教之主,您想取誰的腦袋,不比捏死一只螞蟻要容易得多嗎!」

「大膽!誰教你說這些的?」柴仇勃然大怒。

「書上就這麼說的,做不了忠臣就做個良臣,做不了良臣就做個諍臣。」柴仇听了這話,再也忍不住了,輕輕地一掌揮去,將這小丫頭直接拍去三丈遠,七竅流血,此時尤未死去,瞪著大大的眼楮,死死地盯著他,緊咬的牙關之中斷斷續續地擠出幾個字來,「終、終于解、月兌了!」說罷,頭輕輕一偏,去了。柴仇突然有種心虛的感覺,繼而覺得天旋地轉,看著自己出擊的右手,發現右手竟然微微發抖,不禁仰天長嘆一聲,「天哪!我這是為了什麼!我現在只想喝一杯茶!」

「教主,您這是怎麼啦?」金杖法王侍立床頭,見柴仇醒了過來,關切地問道。

「我、我怎麼會在這兒?」柴仇問道,他狠狠捶著腦袋,只記得昨晚將那小丫環打死,而後所有的事就都不記得了。

「教主,昨晚屬下見您倒在伙房旁邊,屬下就命人將您抬到寢宮里來了,您是不是覺得哪兒不舒服?」

「有些累!那小丫環呢?」

「已經扔亂葬崗去了。」

「將她厚葬了吧!」柴仇無奈地嘆了口氣。

「屬下這就命人去辦!」金杖也不便多問,誰都知道,這準是教主干的。

「教主,您終于醒啦!大夫來了!」銀輪法王拉著鄧大夫走了進來。說來也怪,銀輪是最想取鄧大夫項上人頭的了,可每次去請大夫又都是他去,還低聲下氣的,有時還被鄧大夫訓得跟孫子一樣。

「我看不必了吧!歇歇就好。」柴仇有氣無力地說。

「教主,既然大夫來了,就瞧瞧吧!有病醫病,無病養生。」金杖也勸道。

「好吧!難得你們有這份心。」柴仇伸出了手腕。鄧大夫伸出食指與中指,輕輕按在柴仇的脈道上,良久,輕輕搖搖頭,微微嘆了口氣,顯得比較沉重。

「教主這是怎麼啦?」銀輪問道。

「勞累過度、思慮過勤、又受了些許驚嚇,以致心力交瘁、氣脈紊亂,並不是什麼大事,安心休養即可,老朽這就開個方子,抓幾副藥吃一下,如果能給教主每日推拿按摩一次,效果會比較明顯。」

「你是大夫,你應該是最清楚如何推拿按摩的了,要不干脆就勞駕你算了。」銀輪說道。

「教主如能恕老朽冒犯之罪,這也未嘗不可。」鄧大夫捏著胡須。

「教主,您意下如何?」

「他是大夫,就听他的吧!」

鄧大夫這推拿按摩之法也如他的醫學修為一樣,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柴仇對誰都防備,可鄧大夫的一雙肉掌一貼上他的後背,他竟然完全放松了,每一個關節都處于一種毫無著力的狀態,他甚至覺得自己能如水一般流動。那輕柔滑動的雙掌一點也不像是五六十歲的老人的手,而是有如嬰兒一般的柔軟,光滑。每一個穴道、每一條經絡都能準確無比,輕重有致,恰到好處。隨著鄧大夫那極富節奏的拍打按揉、指點戳捏,使人如沐春風、靈空清透,飄飄無極、舒坦無比。禁不住輕咬嘴唇、微微申吟起來,宛如初夏的蚊音、又好比初生的貓兒。

經過半個時辰的推拿按摩,柴仇竟然出了身臭汗,懶洋洋地趴在錦榻之上,渾身清爽無比,「啊--!」他情不自禁地歡叫了一聲,「你的手法真不賴!」

「孩子,覺得怎麼樣啊?」鄧大夫又忘了自己在什麼地方了。

「你說什麼?」

「老朽一時失言,望教主勿怪。」

「看在你將本教主弄得如此舒坦的分上,這次就饒你不死。」

「謝教主!」

「你這本事是從哪兒學來的?」

「這就不為外人道也!」

「死人都能被你揉活了。」

「這個,老朽不敢夸口,不過曾經有個躺了二十年的老太太,老朽伺候了大半年,後來走著回去了。」這不大話。

「大凡被本教主發配到諸葛玄身邊者,不出三日,必橫尸門外,你過了好幾個月,越活越有滋味,你們不會是一伙的吧,本教主曾听說醫毒一家!」

「他下毒,老朽解毒,每日都得較量幾回,老朽天天有事干,自然越活越有滋味,有時候,身邊有個半斤八兩的對手不一定是壞事,能得到很多從未有過的樂趣。」

「看來你們玩出感情來啦!」

「人非草木,無情未必真豪杰!」

「你與本教主是否也有情?」

「咱們之間不說情,說緣吧!老朽一個江南人士,你一個塞北名流,相隔數千里,可老朽不也在這兒嗎!這就是緣。」

「你就不怕我這個有緣人殺了你?」

「老朽黃土都埋到脖子根,教主又何必幫閻羅王這個忙呢,他又不會感激你。」

「昨晚,有個小丫頭頂撞本教主,我殺了她!」

「哦!她解月兌了。」

「你怎麼知道?」柴仇頗為吃驚。

「猜的!」

「你不恨我嗎?」

「老朽恨你作甚!這是閻羅王的事,說不定,下輩子將你變成個大姑娘,將他變成個英俊後生,月老再將你倆紅線一栓,再讓你生他七個八個的。」

「住嘴!」

也就是八王爺大婚後一個月,朵朵特意等到他們度完蜜月才來見禮的。四人坐著一輛奢華馬車,由御林軍嚴密護送,來到八王府門前。可是府門口卻連個門丁都沒有,倒是中門大開。太監雖有些納悶,這是八王爺府嗎?還是站在門口喝道︰「小殿下到--!」沒人應聲。他只得又喊了一聲。

「別喊了!听見了。」但見石獅後邊鑽出一個人來,此人衣著破爛、頭發蓬亂、胡子拉碴、身上滿是灰塵、抄著手,一副倒霉透頂的模樣。

「大膽!你是何人?」太監大怒。

「你看我是何人!」這家伙指著自己的鼻子。

太監仔細瞧瞧,「有些眼熟!」

「我看你還眼生呢!瞧見沒,我就是八王爺。」

「啊!您、您為何落魄成這般模樣!這是誰欺負您來著!要不要奴才稟報聖上?」太監大吃一驚。

「沒事!本王習慣了。」

「你真的是八王叔?」朵朵捏著鼻子。

「酸臭酸臭的!有十天半月沒洗澡了吧!」蘇小姐扇著風。

「幾位要是早來就好了,本王也不至于十天進不得家門!」八王爺哭喪著臉。

「啊!王叔,皇宮大內你來去自如,這自家門檻為何就跨不進去了呢?」朵朵可納悶了。

「還用問!看這模樣,肯定是被王妃給欺負了唄!」玉兒撇撇嘴。

「這事說來丟人,幾位千萬莫對聖上說。」王爺央求道。

「王妃的脾氣比晴兒姐姐還臭呀!」朵朵張口就來。

「她正是你們的晴兒姐姐。」八王爺無可奈何。

「真的是她呀!過分!將堂堂八王叔弄成這般模樣,這還有王法嗎!」朵朵吼道。

「你們幾個快幫忙進去勸勸吧!大恩大德,本王沒齒難忘。」

王府大堂之上,晴兒雖然一肚子肝炎,可小皇子殿下來了,無論如何也得見上一禮,「臣妾參見小殿下。」由于幾位是背對著她,她並未知曉就是她們幾個。

「平身!」朵朵還是沒轉過身來,他還在裝模作樣地看著牆上掛著的一幅古畫。

「姐姐,是我們。」三個姑娘倒是全都轉過身來。

晴兒見到她們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幾位妹妹,你們怎麼也在?」

「他還是小皇子殿下呢!」玲兒將朵朵給揪了過來。

「你!」晴兒一看到他,手掌就高高揚起。

剛才還信誓旦旦要給八王爺討個說法的他一見到這情況,差點沒鑽桌子底下去。

「你怕什麼!我又不打你!」晴兒有些心酸。

「你就成了小皇子?」晴兒有些不可思議。

「你不也成了王妃!」

「你爹呢?」

「噓!姐姐,現在誰也不知他到底是真是假,一切得等到鄧大哥前來才能說得明白,他居然與十年前失蹤的小皇子幾乎一模一樣。」玉兒輕聲說道。

「你們三個也一起跟來啦?」

「誰想呀!那一日他們去靈隱寺進香,咱們三個偷偷跟在後邊,先是被一撥人追殺,後來又被另一撥人挾持到了揚州,遇上八王爺,就這樣,咱們四個都在這兒了。」

「難怪,我在大散關就總覺得哪兒不對勁,九兒呢?」

「他還在杭州!」

「你到底是朵朵還是九兒?」晴兒虎著臉。

「姐姐,現在誰是誰還重要嗎!他說他是朵朵,誰敢相信!他說他是九兒,又有誰能相信!」

「這事先放一放!你又是怎麼成了王妃的?」朵朵問道。

「都、都是你爹!混蛋!」晴兒氣得大罵。

「我爹從中撮合?」朵朵張口來了一句。

晴兒被他氣得堵住了,嘆了口氣,「你爹跑啦!害得我與白妹妹落入大明宗之手,輾轉又到了官府手中,然後被他趁火打劫!」晴兒指著外邊怒不可遏。八王爺剛扶著門柱,悄悄跨進一只腳,一見她怒火中燒,立馬又拿了出去。

「姐姐,王爺挺可憐的!誰能想到,平日里‘囂張跋扈’、‘無法無天’的八王爺會落到這步田地,得饒人處且饒人嘛!」玉兒勸道。

「他、無賴!」晴兒氣得眼淚都下來了。

「他怎麼個無賴法?」朵朵伸長了脖子,問道。

「你問他!」

「八王叔,你可以進來啦!」朵朵說道。

晴兒杏眼一瞪,「誰說他可以進來啦?」

「剛才呀!姐姐說要我問他,他沒進來,我怎麼問?」朵朵兩手一攤。

八王爺扶著南牆,如作賊一般,一步一步往里蹭,那模樣,使得那些丫環下人都不忍目睹,「姑娘,那晚上的事真不是我想干的呀!我也是受害者。」八王爺也覺得冤。

「王叔,你這是什麼話!怎麼能叫姑娘呢!現在得改口稱王妃才是。」朵朵訓道。

「殿下英明!臣、臣不敢呀!」八王爺無奈地說。

「當晚你們到底干了什麼事?」玲兒就納悶了。

「這還能有什麼事!一個心不甘、情不願,一個身不由己、卻得嘗所願,僅此而已。」朵朵撇著小嘴。

「你怎麼知道這些?」八王爺問道。

「我听爹說,他跟我娘就是這麼來的。」朵朵說了大實話,晴兒開始還是板著臉,听了這話,憋了幾蟣uo睹槐鎰。?策暌簧??至恕 br />

「你爹就沒想過要佔點便宜?」這話是八王爺問的。

「你以為我爹不想呀!我娘為什麼要我陪著爹一起出來,就怕他到時候帶一大堆弟弟妹妹回去,你看晴兒姐姐,模樣雖然不太出眾……」

「慢!殿下,晴兒姑娘在本王心目中是最漂亮的。」八王爺糾正道。

「也不怎麼溫柔。」

「她在本王心中是最溫柔的。」

「也不怎麼通情達理。」

「她是全天下最通情達理的嘍。」

「也不怎麼會疼人。」

「這個……」八王爺終于沒詞了。

晴兒杏眼一瞪,「說呀!接著往下說呀!」

「姐夫!」蘇小姐張口就來。

「你叫誰姐夫呢!」晴兒喝道。

「你是我姐,他當然就是我姐夫,弟弟,你說呢!」蘇小姐佯裝害怕,半張臉藏在朵朵身後,其實是樂得快忍不住了。

「小妹見過姐夫!」玉兒與玲兒也惡作劇似的跟著起哄。八王爺樂不可支,晴兒眾怒難犯,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姐姐!」朵朵拍著晴兒的肩膀,「你還想說什麼?」晴兒算是沒了脾氣。

「咱們四個人今天來這兒是做娘家人,你與咱們的姐夫鬧矛盾,這就是鬧給娘家人看的,咱們這些娘家人臉上也有些過不去。」

晴兒扭過身來,照著朵朵**就掐了一把,咬牙切齒,「你這些歪理是哪個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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