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混小子!」古都爾將一只螃蟹夾起來,放到桌上,狠狠一巴掌將它拍成「蟹餅」,「我恨不能將他拍成這般模樣。」
「你既然如此恨他,又何必與他結拜呢?」
「他就像個魔一樣,我一看到他就立馬與他結拜了,後來又割袍斷義。」
「你們這是過家家吶!」
「可不是嘛!跟他在一起,你瞧,是不是年紀了很多?」他指著自己這張老臉。
「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興許沒見過,你大弟子李晴兒跟了他一年多,是個蹩腳的大夫。」
「啊!」甘四娘想起來了,「是不是姓鄧?」
「你怎麼知道?」
「是他!他的本事好像不怎麼樣!」
「他叫鄧關!這一年多來,大明宗與神火教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少林寺就是他搶回來的。」
「原來這是同一個人。」甘四娘覺得不可思議。
「你與他交過手嗎?」
「交過,還在少林寺呢!打輸了!」
「你都輸了!是怎麼輸的?」
一想起鄧關那件「兵器」,古都爾就直冒酸水,「不說了,倒胃口。」
都梁山,位于都梁城的南面,從此處北渡淮水就是泗州,沿運河能直達京城。「柳兒姑娘,前邊有個茶棚,咱們吃點東西吧!」鄧關道。
「一切但听大哥吩咐!」
「客官,您吃點什麼?」茶棚的伙計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非常熱情。
「先來壺滾燙的熱茶,再來些吃的。」「這鬼天氣,都快凍成冰砣了。」鄧關抄著手,吸著涼氣,他可算凍壞了。
「讓哥哥受苦了。」這些日子的相處,讓柳絕無非常矛盾,要說這小子雖然可惡,好歹也算得上個正人君子。雖說口無遮攔,卻從未有過任何輕薄之舉。
「你身上的傷應該沒事了吧!」
「承蒙哥哥掛懷,奴家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就痊愈了!」當初阮天雄說要是還好不了就去杭州找他,這讓她再也不敢耍小聰明。
「過了河就是泗州,天氣一天天的涼了,再給你置辦些厚衣裳,別凍壞了,听大夫說,心髒不大好的人最忌風寒。」
「哥哥到是挺關心人的。」
「我家就是開藥鋪的,我也算半個蹩腳大夫。」鄧關喝了一大口滾燙的熱茶,「你也趁熱喝吧!」
柳絕無輕輕啜了一小口,這茶又燙又苦,還有點咸,讓她很不習慣,微微皺了皺眉頭,「哥哥家中還有什麼人?」
「別人有的,我都有。」
「奴家還以為哥哥與那些江湖游俠一般,孑然一身。」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游俠,就一耕田打獵的。」
「哥哥是耕田打獵的,奴家才不信呢,打獵的能有這等本事?」
「打個麻雀也是打獵,打個老虎也是打獵,這能一樣嗎!」
「哥哥將來可有打算?」
「你看這茶棚,買賣挺好的,將來我也開個茶棚。」
「哥哥要是開茶棚,奴家就賣酒去。」
「從此你倆這對狗男女就雙宿雙飛!」旁邊突然一個非常討厭的聲音響起,緊接著,茶棚內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紛紛鼠竄而去。
鄧關扭頭一瞧,卻是三個四十多歲的大漢,模樣差不多、高矮胖瘦也幾乎一樣。果然的天生「異相」,三人的腦袋都比較尖,下巴又挺圓,耳朵往兩邊直直伸了出去,挺「拉風」的,脖子比較短,仿佛碩大個三角腦袋就堆在肩膀上一般。三人的肚皮都溜圓,朝外邊高高鼓起,巴掌挺大,手指頭有平常人一個半大,骨節高高隆起,腳比較小,整個形狀有點像紡紗線的梭子,兩頭細、中間粗。「剛才是你們說的話?」鄧關一看來者不善,心里頭做好了開溜的準備。
「有問題嗎!」那家伙冷冰冰地擦擦鼻子,帶出老長一條鼻涕,怪惡心的。
「你們怎麼知道咱們是狗男女的?」鄧關問道。招來柳絕無狠狠一番白眼。
「孤男寡女的同乘一車,還能不是狗男女!」
「哦!高見!你們三個都是男的,你們是不是有龍陽之癖、或者斷袖之嫌?」鄧關這話未免也太損了些。
「呸!放屁!」
「小子,你就是鄧關?」一家伙冷冰冰地問道。
「大家都這麼稱呼!請問你們是……」
「興許你沒听說過,外人都稱咱們三兄弟為‘天池三聖’!」另一個家伙大拇指沖著自己的鼻子,「我老大、他老二、這位老三!」
「沒听過!」
「沒關系,反正在世上也沒什麼用了,你就留著說給閻羅王听吧!」最後那個開口了,他還擦了擦鼻子,結果又帶出一綹鼻涕來,柳絕無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聲就吐了。
「你們自己跟他說不是更好嗎!」鄧關道。
「噫!大哥,這小子好像沒暈過去。」那老二說道。
「是呀!難道這迷魂藥是偽劣產品?」老三也覺得納悶。
「啊!你們在茶水里下了藥呀!」鄧關有些吃驚,這個時候他也覺得頭有些許昏昏沉沉的,他使勁地晃了晃腦袋,又清醒了些,「興許你們讓人給騙了,她都沒事!」他指著柳絕無。
柳絕無當然不會害怕一點迷魂藥,此時她是暈也不是,不暈也不是,愣在那里。鄧關就更不怕了,玄雲掌下走過的「游魂」,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我明白了!那賣藥的把你們當傻子了,快去讓他退錢。」
那老大一轉身,大手一揮,「走!找那天殺的去!」
老二連忙拉著他,「大哥,這不是咱們買的!」
「那是哪兒來的?」老大瞪著大眼問道。
「是、是人家給的!」老三道。
「他娘的!便宜沒好貨,送的就更不是東西了。」老大怒不可遏。
「是呀!送上門的自然沒好貨了。」鄧關道。
「干你屁事!沒迷魂藥照樣收拾你。」老大恨恨地說。
「我就呆在這兒,你們先把藥的事情弄清楚再說,我保證不跑。」鄧關出一個巴掌,作發誓狀。
「你說我就信呀!你以為你誰!」
「大哥!別跟他廢話,動手!」說罷,老三迫不及待,老大、老二見老三都出手了,也不再跟他廢話,六只如蒲扇般的大巴掌就伸了過來,如老鷹抓小雞一般。
柳絕無還以為這是神火教想的另一個主意,還在那里發呆,鄧關伸手一拉,非但柳絕無沒被拽走,鄧關又慢了一拍,兩幾乎同時被抓住。柳絕無被老三拎小雞一般捏著玉頸給提了起來,手舞足蹈地亂晃,喉嚨里「 」作響。要是平常,這個老三就倒了血霉,可這個時候她非但不能顯示出半點內力來,就連掙扎的姿勢都不能出現武學招式,她只覺得喉嚨都差點被捏碎了,胸口如炸裂一般刺痛,簡直要昏死過去一般。
鄧關的前襟與衣領被老大同時揪住,也如一個布袋被拎了出來,而後被高高拋起達三丈多高,又重重落下,正好掉在那家伙的膝蓋上,小月復一陣劇痛,剛喝的一肚子茶水全都被擠了出來,他趴在地上捂著肚子直哼哼。一看柳絕無被捏得如拎著脖子的天鵝一般亂晃,「嗨!她、她有心疾,經不起這麼折騰,咳咳!」
「她是你的女人?」那老二又將鄧關擒了過來,由于他的手臂如通臂猿猴似的,特長!鄧關本想打他一拳,結果一拳揮出,還差一尺。
「這是在半路上認識的,跟我沒關系。」
「是死是活也不關你的事嘍!老二,殺了她!」老大命令道。
「別!她、她是我家娘子!新婚不久,正、正度蜜月呢!咳咳!你們要是殺了她,我就沒後顧之憂了,反正我外邊還有。」鄧關話音剛落,老二叉著鄧關的胳肢窩,往上一拋,而後雙手拽著他的小腿,「嗨!」的一聲,往旁邊一根碗口粗的大樹撞去。鄧關慘叫一聲,肩膀狠狠地撞地樹上,差點沒將肩膀撞月兌臼。那老大又奔了過來,一把揪住他的前襟,與老二合作,一個拽頭、一個拽腳,將他扯直嘍,雙腳從下邊齊出,狠狠踢在他腰上,鄧關就如一根木頭一般被拋上了高高的空中。
鄧關慘叫一聲,往下一瞧,但見四個碩大的拳頭在等著他呢!人在半空中,毫無著力之處,要是落下去,鐵定落在那四個大大的拳頭之上,非得被頂斷幾根肋骨不可。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容不得他多想,左手抓住旁邊伸出的一條小樹枝,來一招半空移形換影,人在空中轉了個圈,堪堪往左橫移三尺。但見他如蝦一般輕輕地一彎腰,頭沖下,雙手前伸,護住頭部,急速下墜。就在雙手觸踫老二拳頭的一瞬間,往左一用力,他人就橫了過來,雙腳往右狠勁一蹬,恰巧踹在那個戲耍柳絕無的老三頭上,將毫無防備的他踹出三丈來遠,柳絕無也啪地一聲掉在地上。鄧關也不管她是死是活,挾起來,三兩步就竄入旁邊的樹林之內。
「哎喲!」老三捂著臉站了起來,耳朵根旁邊一個個黑糊糊的鞋印。
「哼!看你往哪里跑!」
如果他是單槍匹馬,這都梁山根本不算回事,別說三個人,就是三百個、三千個也撈不著他半根寒毛。可如胳肢窩內還挾著個生死未卜的大美人。雖說是抱著個大美人兒,「心情愉快」,分量也著實不輕,在這密密匝匝的叢林之中根本跑不了多快。天池三聖分成左、右、後三路緊追不舍,看他們那翻山越嶺的樣子,鄧關第一次在這個方面踫到了「行家」,別看這三人長得跟「梭子」似的,兩頭尖、中間大,看起來如笨牛一般,可鑽起樹林來,簡直令人不可思議。鄧關得東繞西繞的荊棘叢,他們「嗖」地一聲就從中間竄了出來。鄧關扛著這個大美人竟然也跑出了五里地,直接就竄到都梁山的山月復之中去了。一听後邊的聲音,那三個家伙大概還在數十丈之外,他抽空將手指放在柳絕無鼻子跟前試試,大吃一驚,「啊!沒氣兒了!」他慌忙將她放在平地上,「嗨!醒醒!姑娘!」
柳絕無雙目緊閉,小嘴唇烏紫。「壞了!肯定是心髒病犯了。」鄧關四下里一瞅,發現身處一個小山坳之中,約有數畝之地,四周全都是粗壯的大樹,大的約數人才能合抱,小的也有數尺。眼看著後邊的「天池三聖」已如獵豹一般竄了出來。他也來不及多想,瞅著旁邊一棵參天大樹,他抱著柳絕無如猿猴一般飛速竄上了這棵高大的槐樹上,將柳絕無放在一條粗壯的枝干上,將身上的包袱解了下來,墊在她玉頸下,「姑娘,醒醒!快醒醒!」他抓著她又就是一頓狠搖。
柳絕無剛才不能運內力相抗,雖然外表與常人無異,她的內力還是能保證她不會隨隨便便就被人捏死。雖然她沒被捏出個好歹來,鄧關這一路又是挾、又是扛的,少不了磕磕踫踫,將她幾乎蹂躪得背過氣去,難免不臉色蒼白、嘴唇烏紫,四肢軟綿綿地下垂,雙目無神地微微睜著,仿佛回光返照一般。
「這、這可如何是好哇!姑娘!」鄧關打著哭腔。
鄧關捏著下巴飛快地想了想,一拍膝蓋骨,「唉!沒辦法了。」說罷,他深吸了一口氣,鼓著腮幫子,一把捏著柳絕無小巧的鼻尖,將她下巴輕輕拉開,在她還沒弄明白他想干什麼的時候,鄧關已經將大口貼住了她的小嘴,不單單是貼住,而是將她兩片薄薄的嬌柔嘴唇全含在嘴里,繼而一股強大的熱流滾滾而來,非常霸道、不許有半點拒絕,全涌進了她肺腑之中,胸脯猛然間高高隆起,「唔--!」
「啊呀!你終于醒了!」鄧關長出了口氣,手不自覺地抹了一下額頭,其實一點汗也沒有。
「你……!」柳絕無氣急敗壞。
「你坐穩啦!千萬別掉下去,我這就去對付他們。」說罷,鄧關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一翻身就躍了下去。柳絕無氣得一巴掌揮去,終究是剛才嘴對嘴那一幕將她氣昏了頭,令她還沒緩過勁來,玉掌揚起的時候,鄧關半個身子已經翻了下去,結果她這一巴掌沒打到鄧關的臉,卻抽在他**上,「啪!」的一聲,挺響亮的。
「小子,老子以為你不下來了呢!」那三個家伙就在大樹底下圍成一個圈,不停地喘氣,這一路追來,他們也累得夠嗆。
鄧關捂著**,感覺火辣辣的,真想不到,這小丫頭一巴掌有如此力道,差點沒將他抽得「半身不遂」,他一歪一歪地走了過來,「送君千里,終有一別,都送了這麼遠,累得跟狗一樣,這又是何苦呢!」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打趣,這是他性格,老虎咬著**都不著急的。
「不將你送進陰曹地府,咱們三兄弟心里頭過意不去。」
「別太較真,差不多就可以了,惹急的兔子反咬狗啊。」
「剛才看到你往上跑,老子還以為你要飛天呢!」
「你們都沒有下去,我怎麼能上去呢!三位招呼得如此‘周到’,我也不能一點禮數都不講呀!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把你給辦了就成。」
「行!反正我也是這麼個意思!先休息一下,我、我**麻了。」鄧關揉著**。柳絕無在上邊听了哭笑不得。
「不要緊!咱們兄弟三人一塊幫你揉,把你揉得碎碎的,保準你哪兒也不疼了。」這三人說出手就出手。
「哎!慢著!」鄧關大手一伸。
天池天聖哪管那麼多,揪著他的胳膊,一個大背摔,鄧關就哇哇亂叫著飛去三丈遠。鄧關從未遇到過這種事,一上手連摔三次,摔得金星亂竄、頭昏眼花。
「怎麼樣!還舒服吧!」天池三聖嘲弄道。
「哎喲!媽呀!」鄧關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揉著腰眼,「別再來這個了,要打就好好打一架行不!」鄧關實在是被摔怕了。
「這就是與你好好打呀!弟兄們,再幫他揉揉。」三聖又一起上來了。
鄧關慘叫一聲,也只有抱頭鼠竄、東躲西藏的份,再也顧不得**的問題。好在他跑進了這片巨木林之中,在這種地方他就多了很多很多的「幫手」,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得力助手」、「拜把弟兄」,而且永不「背叛」。這四人的打法讓柳絕無開了眼界,這恐怕是她這一輩子看到的最搞笑、也最驚心動魄的廝殺了。雙方誰也沒用半兩鐵,全憑自給從娘胎里帶出的那些東西。八只拳頭,你一拳我一拳地猛搗著,呼呼的勁風打得樹皮碎屑四處飛濺,這一拳不管打在誰身上,就算不傷筋動骨,起碼也得個碗大的疤痕。「八道拳」果然霸道,一拳出去,碗口粗的大樹不消三拳兩腳就能被打折。鄧關的「拳法」也不是吃素的,雖然是東拼西湊的,好歹能用得上,加上內力了得,威力也不算小。四個人都非常清楚,誰都能踫、哪兒都能踫,唯一不能踫的就是拳頭。萬一踫到了一起,就看誰能將對方以的速度扔出去。起先是鄧關一次又一次地被放翻在地、被如布袋一般狠狠扔出去。有時候一個人扔,有時候兩人一起扔,有時三人拳打腳踢一番再扔。